刚才容澈突然走向她时,她并不知这人要做些什么,一时间有些无措,甚至显得有几分惊慌,可接过容澈递过来的袍子时,才知晓他是要做这个。 眼前的男子身子一僵,道:“嗯。已无事了,殿下别怕,在下不会再行此、此举。” 楚宁却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笑道:“呃,其实也没什么的,我能理解的,况且我这也不是没事吗?都是这害人的法术,那鬼也忒无耻了,要我说,这多半是个成日里荒淫无度、想入非非的老色鬼无疑了。否则怎么会想出这样阴险无道的招数!” 容澈却歉声道:“是我方才一时失察,才......” 楚宁忙道:“我也有责任,就不该拉你去听见那草包王爷监国的,这么看来那鬼必定是附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引的我们中招。害,枉本殿下英明一世,想不到这么大岁数了还被这色鬼摆了一道,也幸好是你,否则我真就该损失大了。” 容澈神情微怔,问她:“......为何?” 楚宁没想到这人会问,睁大了眸子,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三界之人都说,像容澈仙君这样的男子,若是捉鬼除怪,那绝对是不二之选,可若是风月之事的,那便是灾难无疑了。因为在你眼中,除了自己心中的道,便再容不下旁的人事了。” 随即她又眨了眨眼,向容澈道:“而且,我也的确不亏呀。”说着披上了那袍子,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间石室。 容澈立在原地,表情微微苦涩,叹了口气,方往四周看去。
第44章 北鸢沉雪(六) 她是什么时候,又和这…… 先时二人刚进那沉珏寝殿便陷入了昏迷, 并不知晓是如何到的此处。现在细细审视起周遭,才发觉这间石室,与其说是间关人的密室, 其布置摆设,更像是一间用于居室。 虽说其中陈设皆已陈旧, 且覆满了灰尘,但仍能看出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不过看室内器皿的风格,又不像出自这如今的北鸢国内,至少与他们二人近日来看到过的都不同。 莫非, 这石室的主人另有他人? 可这难道不正位于这位北鸢国君的寝殿之中?难不成, 在他之前, 这间石室便已有了? 楚宁一时想不明白,目光不觉扫过了一旁的容澈, 见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有些眼熟, 便走过去, 谁知在她离容澈仅有几步之遥时, 不知踩到了哪里的机关,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无法控制地往下坠落。 深埋心底的记忆似潮水般涌来,将她裹挟而去......似有千万只恶鬼在她耳边嘶嚎嘲弄,噬咬着她的身体与魂魄, 叫她无处遁形,直喘不过气来。 她双目紧闭无助地哭喊,却见头顶传来男子的声音:“殿下!殿下!我在, 别怕!”接着,她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这人的轻柔安抚,好似在止小儿啼哭, 极尽温柔与耐心。 楚宁逐渐平静了下来,睁开眼时,见自己被容澈困于怀中,眸中划过一道愕然,随即又红了耳根。 她是什么时候,又和这位仙君抱在了一起的! 尤其是,她还能感受到身后大掌传出的阵阵温热与关心,以及胸前这人的紧张慌乱。 楚宁有些喘不过气,试探地问道:“容澈,我已经没事了!” 可仍未见这人将她松开。 于是她又唤了一声:“容澈?” 容澈这才反应了过来,将她放开,同时还细细检查她身上可有受伤。 楚宁看着男子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人看上去倒比她自己还要紧张。她方才骤然坠落,虽的确受了惊吓,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可也已缓过来了。可这人作出这番模样,又是为何? 容澈刚才正在石室内细细搜寻出口,没想到抬眸之时,眼前之人已掉了下去,便也顾不得其他,忙纵身一跃而下。再后来,他虽成功接住了楚宁,可她却在自己怀中骤然失了控,他只得细细加以安抚..... 他见楚宁已无碍,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起他们所处的环境。 方才楚宁踩到后大开的石块早已合上,此刻他们所在的这条石道比之方才那石室,更显昏暗幽深,仅有零星的几盏油灯挂在石壁上,空气也更为稀薄。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楚宁,确定她已无事,这才问道:“殿下想往哪边走?” 楚宁一时有点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觉,他们好像正位于这条石道的正中间,向前与往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一个骰子,含笑道:“既然决定不了,那就老规矩,掷骰子吧。单数往前走,双数往后走!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容澈:“......当然。” 然而当不久后,女子细嫩的掌心出现两个红点时,她端了一张笑脸对身旁的仙君道:“那个,容澈!不如我们还是往前吧!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运气一向都不是太好。” 容澈轻笑道:“......也好。” 只是走着走着,容澈发觉,自己的手臂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小掌,紧抓着他,片刻也不肯松开。虽说也没什么,只是手臂间的力量却不小,在略显压抑的狭小过道中叫人不容忽视。 楚宁只顾着看路,并未注意到这人的动静,见他此刻停了下来,忙问:“容澈你怎么不走了?” 容澈目光扫过她的手,问:“殿下这是......” 楚宁一愣,随即意识过来,但仍未把手松开,只支支吾吾地笑道:“那个啥,容澈,我有点......怕黑。” 她瞧不清容澈的表情,只觉似乎有些凝重,忙解释道:“其实若是平时倒还好,只是这是密道诶,谁知道等下会突然蹦出来个什么,我也只是有一丢丢胆小而已。不过你放心,我这样就行了,保证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的!苍天可鉴!” 谁知这人却道:“无妨,殿下若是怕,抓着我便是。”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他脑海中一时浮现出众多女子令他不解的举动,心内又是一阵怜惜。这些,他从前竟是不知的。 两人继续沿着石道朝前走去,一路虽不时触碰了些机关,但皆为他们尽数化解,及至再度转了个弯后,一间紧闭的石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楚宁与容澈对视一眼,不过多时,便寻到机关打开了这门。 其内不同于外间,灯火微明,布局宽敞。往里走去,最后止步于一间寝殿模样的石室。虽与他们方才见过的那间风格相似,只是二人还是看出了些许差别。 譬如此处的陈设无不精致贵重,其品级繁复,皆在那之上。看上去虽也久远,可其上并无半点灰尘。可以推知,有人在有意维护着这间石室,让其免于湮灭在不断逝去的时光中。 看来此处才是整座地下石宫的重要之处,而先前的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 不多时,楚宁在女子梳妆的桌案上寻到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大约是时常翻看的缘故,木盒边缘的漆已有些脱落,盒口的锁亦显得光滑润泽。只不过这盒子不知为何,竟未锁上。 她原以为会是些主人心爱的首饰之类,不曾想,打开后,里面都是些书信。信纸已悉数泛黄,其上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她能看得出,这应该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她正欲看个究竟时,听到容澈在不远处唤她的声音。 “殿下,你过来看。” 楚宁闻声走去,见容澈立在了一处墙边,手中持着一盏做工精美的宫灯。 她正不解,却见容澈将那灯往墙边拿近了,而后竟现出了大段女子模样的线条。 继续走近,顺着烛光看去,这才发觉,这墙上之物,竟是一幅连贯的壁画。不仅此处,从进这间石室开始,这画就开始作了。 她遂也取了盏灯,与容澈一同观这壁画。 若论其构思铺设,则世上绝大多数精美绝伦的物件在其面前皆会黯然失色;只观之笔触手法,又不能不称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只是在这之中,令楚宁印象最深的,却是这壁画上所绘之人。 观之首尾,似乎是一位男子所作。而壁画上的人,大约是他的心爱之人。 联想起方才木盒中的信,楚宁又将其取来与容澈一同翻阅。 楚宁说道:“看来此处的确不是当今这位国君所建,我记得,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当然也不会发生过这些。只是,这莫非是这位君王的先祖?” 容澈:“应该不会,这些东西来历久远,只会是近千年前发生之事。那时,这北鸢国还不存在。”他说着,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目光沉静,道:“不是北鸢,是北昭。” 千年前,北地有一玉石之国,素盛产珠玉珍宝,故而国力虽弱,却仍能在强敌环伺中占据一席之地。可这北昭国,不久还是为邻国所灭。 原因便在于一位年轻的君王。 与现在北鸢的这位一样,他聪慧过人,饱读经史,年少即位,是臣民心中的一代贤王。这位王虽少年即位,独自把持朝政,几乎满足了臣民的一切期待与要求,是众人眼中的圣人。 可众人却忘记了,在这层金袍之下,他依旧是一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即便他甚少让众人知晓这一点。 既是少年,便依旧存有少年的心性,对一切未经历的事物仍有着天生的好奇与吸引。正是这一点,令这位少年君王在遇上心爱的女子时,并不知晓自己今后所要面对的,究竟会是些什么。 结果很明晰。君王终日耽于情爱、置朝政于不顾,于是未及数年,这北昭便日渐衰落下去,最终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只是对这位君王的下落,世人却是不得而知。甚至那位令他身心俱沉的女子,世人更是一无所知。 待到这北鸢国建立起来时,世人更是难以得知,在这方金殿之下,原来藏着这样幽深的一段往事。 楚宁坐在石阶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双眼迷离,怔怔道:“所以说,这些都是那北昭国君与他心上人的东西?甚至这方地下石宫,也是他为此所建的?” 容澈颔首,道:“不止这些,现在看来,这位北鸢国君也是知晓这些的,而且还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 楚宁:“东施效颦?可他喜欢上的,不是那位雪兮仙君吗?这北昭国君又不是这样,如何仿效?”随着她说完这话,心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睁大眼站起身来。 “那北昭国君当年爱上的那人,也是一位仙君!”
第45章 北鸢沉雪(七) 你们二位,这么快就完…… 容澈闻后, 若有所思,半刻,方颔首, 道:“是,那位仙君, 名叫凤影,此地曾经的掌境仙君。” 楚宁听后,似想起了些什么,将那些信一一打开, 果真在落款处找到了这二字。便问:“所以这位仙君现在如何了?” 容澈:“据仙籍所载, 仙君凤影, 自毁修为,葬于羽渊, 永世不得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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