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见到朱家人,都已经做好要被埋怨的准备,尤其是之前就听说,朱家人清醒后乱糟糟一团。那可叫都被偷了。 本来那一家子女人就是不爱讲道理的。 却不想,朱家人是因为这俩理由来的。 当着村里人的面儿,除了关心还是关心。 其实左撇子猜的没错,朱家确实因为这场被盗,乱成过一团。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也正是因为那乱成一团的样子,使得朱老爷子,拄着拐杖,居然坚强推开家门站了起来。 老爷子仨字四字的往外蹦。 一字一句把舵着朱家人。 让别听那些谣言恨左家。 恨错了人。 该恨的是贼。 让别哭别乱,那都没用。 要做的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让任何人笑话说,咱家完蛋。 不就是银钱吗? 朱老爷子望着一大家子,一字一顿道: 人还在,就能赚。 眼下三家都出事了,更要共渡难关、抱成团儿。 大概是老爷子忽然能说话了,很震慑人心。谁也不敢造次。 也或许是这次朱家三兄弟表现的再不窝囊,让女人们都不敢再哭哭闹闹说些埋怨指责的话。 也可能是朱家伯母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的,但是却没像以往一样恨不得活撕了朱兴德,她只哭着说:“我的银钱啊”,这杀伤力比以往弱许多。 这才有了朱老大的:“爷,德子不在家,甜水和弟妹家那头不定啥样呢,我去看看。” 本来是朱老二先提的,他说他去。 朱老大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爷不能亲自去亲家那里看一眼,我是当老大的,就由我去吧。” 朱老三说:“爷,那我跟大哥去。回头让大哥晚上回来,我就不回来啦。我怕再有贼人来,我去老左家替四弟守夜。” 而三胖子和那位相中兰草的常喜,就是在这时推开的门。 朱兴德姓朱。 三胖子自然对朱家这头更偏心眼。 听说朱家银钱全被盗了,一文都没剩下,他家条件不错,自个挣的爹娘从不要,就带着自个攒的银钱来啦。 “爷,您先用着,您可别和我客气。哎呀真没啥,回头我管我德哥要。” 至于常喜,他是和朱老三想到一起去了,“我寻思过来帮忙守着。看哪个贼人敢再来。”真敢来,他就弄死对方。 朱老爷子一听,朱家这面用不着,倒是左家除左撇子再没个男人,干脆让常喜也跟着去左家那头,到时候和老三兴平一起倒班值夜。直到德子回来。 包括三胖子这钱,要是娃不介意,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左家那头要是有需要银钱的地方,给左家留下,算他朱家借的。 朱老爷子也很揪心罗婆子受伤的事儿,已在心里打算好,等会让二孙儿也出门,去趟青柳村罗家帮忙看看,大门关没关好啥的,一院子粮食呢。 总之,朱家男儿们,你们弟弟没在家,朱家、左家、罗家,三家加在一起,就剩你们几个关系最亲近的小子,给他拿出点儿男人家担事儿的模样。 想一想你们打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冲进来为你们出头的。 想一想你们没在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担起全家的田地抢收的。 朱家三兄弟:“爷,别说啦!” 都给整激动了。 刚发现全家被偷时,都没这么激动。 而就在左撇子和朱家几兄弟说话时,又有一名能担事儿的老人,重新站了起来。 秀花爬起身。 抹了抹,哭乱的头发。甭管到啥时候都不能头型乱。 她倒不下,更死不了。 只哭两嗓子得了,让她为丢几百两银钱就寻死觅活?这辈子都不可能。 死也先用那二百五十两银钱换成铜板,将那些贼人砸死,麻蛋的。 秀花一边咬牙骂了句,一边穿鞋下炕。 她当年能一无所有带着女儿走那么远的路,换别的女人有她的经历,会感觉好些时候都没活路了,她都能咬牙活下去,她就不信自己丢点儿钱就能咋地。 所以她耽搁不起躺在炕上哭哭啼啼。 眼下,甜水没回家,听说大孙女有滑胎迹象,罗婆子一脑门血,生死未卜,小孙女跟着进城去看病。 她的闺女玉兰瞅那样走路不利索,有可能伤到哪了。 家里又才招贼,一屋子湿棉被乱成这样。 可以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三家还一起出事,外面不定怎么传怎么说呢,她那女婿嘴笨,她必须起来。 秀花一路走,一路捡起地上衣裳,又挨屋开始一边收拾湿棉被,一边巡视一般的看看,咱家还丢了啥。 秀花拾掇完小屋,她将小屋门都关上了,又忽然回身,一把将门重新推开。 白玉兰才发现她娘起来,忍住尾椎骨的疼痛,急忙从灶房出来,快走几步扶住秀花道:“娘,你咋起来了,不行,快回去躺着。” 不敢让老太太起来,一点儿不邪乎,有那么一阵,她娘哪里是急火攻心,感觉差点气吐血。 秀花指向里面的书桌:“我小孙女婿的书呐?” 也是在这时,左撇子带着朱家小子还有三胖子和常喜进屋。 “娘,您能起来啦?”一开口,左撇子语气孝顺极了。 秀花却不领情:“先别娘娘的,峻熙那四骡子书看见没?你给挪地方啦?” “嗯?没有啊。”左撇子一愣。 他认字,知晓那书对读书人多重要。小女婿的东西,他从来不碰。还嘱咐白玉兰打扫时也别动。怎么可能会给挪地方。 连着朱兴昌都帮忙找一圈。 朱兴昌脱口而出疑惑道:“这咋还偷东西偷书呢?”难道是,德子那小妹夫学问好,旧书也能卖点钱? 那这些贼人,可真是没品,宁可带着那么沉的书,也一点儿钱都不放过。掉钱眼里得啦。 三胖子脑子一动,他正要建议:那更好抓人了,赶明谁卖咱家书,谁就是贼人。书可都带着字迹的。 却被秀花打了茬。 秀花可不认为偷书是为卖那几个小钱。 她先问朱家两兄弟:“你家丢书没。” “没有吧。”朱家也没书啊。 秀花一指左撇子:“去,找个小子陪你一起去趟罗家,翻墙进院儿看看,罗家书是不是也丢书了?上回帮罗家收粮,峻熙领你进去看过屋子吧,大致有多少,你应该心里有数。” 左撇子一点头,有数。 秀花嘱咐道:“你给我仔细翻。” 左撇子亲自去,两面邻居能行方便让翻墙进去。 秀花现在担心,是不是峻熙得罪谁啦?要不然人家偷钱也就算了,偷书作甚。他在哪个本子上,记着人家的坏事儿啦? 越想越有点儿糊涂,可那怎么还有朱家呢。 算了。 秀花认为:想不通不要紧,可一旦要是确定罗家的书也全都不见了,那就必须要派人,赶紧去府城寻咱家那几个小子。 将家里这些事说喽。 她担心,这有目的性的偷盗,别坏了罗峻熙的科举。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蛛丝马迹 左撇子带着常喜来到罗家时,朱老二朱兴安,正站在罗家大门口仰望墙面,试图从哪里下手翻进去。 左撇子急忙上前叫住朱兴安。 听说朱兴安是朱老爷子特意派来的,怕罗母匆忙间被人背走,罗家在青柳村连个互相照应的亲属都没有。 没亲属,那谁能将罗家的事当成自家的事去办,万一再没人关大门,罗家粮食多,还都是值钱的细米面,朱老爷子很不放心,这才让朱兴安走一趟。 如若没关好大门,给检查检查,看有没有煤油灯和灶坑火没熄灭的给熄灭喽,别将房子烧着,那可麻烦了。 再将鸡鸭用笼子装好,带到朱家去喂。 左撇子听完,极为感慨地拍了拍朱兴安的肩膀。 说实在的,这些年,他习惯性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能曾经一度失望过吧。 有时候就觉得,有亲属还不如没有亲属,要那么多人有啥用啊? 看他挑选满山做女婿就能看出来。 还有上回在朱家,亲眼见到一出接一出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就感觉大女婿那面亲属多,特别麻烦。 可今日,村里那些族亲们热心肠的表现,朱家那面也不停地拿左家和罗家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去办,有些他忙不过来想不到的,朱老爷子在给找补,左撇子才好似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啥叫:相辅相成,各有利弊。 “走,你随我去那邻居家,她认识我。” 朱兴安还小声和左撇子抱怨呢,说叔,罗家那邻居,咱都不知晓该评价是好还是坏了。 你说为人坏吧,他刚才找上门想翻进罗家院里,人家不让。 说刚出了事儿,你想进院儿?那可不行,我知晓是你是谁啊。 朱兴安对罗家邻居林婆子解释说,我是罗峻熙的大姐夫的二堂哥。 林婆子:“你说是谁就真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你要是假的,回头衙役找到我家问,咋就放你进去了?那我家不就多了麻烦。” 可要说林婆子挺有警惕心,对罗家挺负责的吧,当朱兴安说: “那行,我不进去。但能不能麻烦婶子,让你家小子翻墙帮忙给看看,屋里别有火星子啥的,再帮忙将罗家鸡鸭带出来。你不放心我带走罗家的物什,那就麻烦婶子你,帮忙替罗家喂喂鸡鸭,总是不能让鸡鸭活活饿死吧,那不白瞎了嘛。” 那婆子嘴动了动,脸上有点为难,好半晌没憋出句痛快话。 就服气这种人。 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就是不吱声。 就好像,眼下不说出痛快话,是为过后能找到理由怎么都能解释得通似的。 是,通常这样的人,比那快言快语的会少得罪人。 朱兴安心想:但是,真别拿谁当傻子。 这节骨眼儿,还能顾虑挺多的。可能是寻思要帮忙喂鸡鸭鹅,罗母一时半会儿不回来,要帮忙操心许多天。鸡鸭吃的又是不咋好的,过后向罗母讨要粮食不好,不要还吃亏。再加上要跳进院,过后衙役万一要是问话呢,不想出那个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那点儿小心思,你当谁能看不出来呐。 左撇子听完这些话,心里立马对林家印象就不好了。 两家一起做豆腐买卖,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到关键时刻咋这样婶儿的呢。 以前他一直以为罗母和林家关系挺好的。 等赶明儿,这些事儿有了一定的结果,他会和玉兰念叨念叨,让玉兰和罗亲家母知会一声,真章时才见人品。往后这样的人家就别深交了,离远些。 但是,当见到林家老头和林婆子时,左撇子面上却一点儿没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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