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峻熙这头发,再不洗就要黏一起,指定还长了虱子,回头回家,搞不好外婆不会让罗峻熙上小麦的炕。家里酿酒呢,现在格外讲究。 秦家几间偏房里,朱兴德洗漱一番后,挨个屋转了一圈儿。 今夜,押车的小子们住在这几间屋子里。 朱兴德甭管走到哪间房的门前,都能听见里面的小子们,发出舒坦的感叹声。 那声音发的,跟发情似的,那叫一个缠绵。 “哎呀,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快,躲开,快让我烙烙我这老腰,一个字,舒坦。” “是啊,这棉被比我家的都软乎。这些天,落脚住驿站,驿站那破被子里面全是柳絮块,硌得慌,还不如盖咱自己带的家伙什。” 还有小子们互相给对方擦完背、洗掉一身怪味儿后,纷纷趴在炕上,正互相给对方擦着药油。 药油倒不是秦家准备的,是左里正在队伍出发前,送给朱兴德的。 怕一路上有个磕磕碰碰预备着。 另外,连村里的张瞎子叔,也给朱兴德他们准备了点儿头疼脑热的药丸包。据说那一布包黑乎乎的大药丸,是瞎子叔拼劲半生医术制出来的。以防路上有人病了坚持不住,还没地买草药熬药耽误事儿,才一捏鼻子一急眼,大脑灵机一动才潜心制造出来的。 这些小子们边擦药油还边感慨: “用热水擦一擦身子是不一样。没擦药都感觉揭发。在驿站,瞧那些小二的嘴脸,给烧几锅热水,明明给银钱还急头白脸的,不乐意伺候咱们。更不用说像今儿这么的可劲儿的洗。” “是啊,再不洗洗,我上回给徐二用药油擦后背,擦完后愣是搓出一条条黑泥。” 听的朱兴德,在窗外直摇头。 来到另一个屋前,发现这屋享福嘿。 今晚的热饭热菜,是出发这段日子最是极为可口的一顿饭。大肉片子炖酸菜,二米干饭,炒的夏天晾晒的豆角丝,四样咸菜摆盘, 秦家准备的热汤是白菜豆腐汤,还给榨辣椒油了。将辣椒油朝白菜豆腐汤里舀一勺,喝一口辣辣的,别提多过瘾。 就这,朱兴德明白,不是人家秦家抠,这种好菜还能叫抠门嘛?是他们大半夜忽悠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有些都冻着呢,又着急怕他们饿,惦记让他们早些休息,没办法才急忙准备出来的。 而朱兴德之所以说这屋小子享福,是因为热饭热菜后,他实在是没想到秦家的仆妇又开始送冻梨了。 刚才路过那屋没有冻梨,可能是一次性没办法端出那么多,想必等会儿就能送到。 只看,这屋小子们一个个小脸洗的红扑的,下面是热炕、热到能烫屁股,正围着一个水盆,盆里是用清水泡着的冻梨。水都被梨影响的结了冰碴。 捞出来一咬,梨的表面已被水泡软和了,但再深咬下去,里面还是硬的,只能抱着冻梨先吸溜梨汁。 给朱兴德看的,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吐沫。 然后他加快脚步,去查看一番牲口们被喂完口粮的反应,拽了拽装酒仓房的锁头,又举着火把绕到仓房外面,也就是秦家大门外前后转了一圈儿检查后,再也忍受不了馋虫,急忙加快脚步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果然,他小妹夫披散着长发,围着棉被、嘴都吃红了,二柱子更是一口冻果子,一口冻梨的吃的不亦乐乎。 可见他这屋,秦家仆人不止给了冻梨,还给了冻桃瓣、冻苹果,以及一小碗山楂裹着砂糖。 朱兴德还没等吃呢,只看小妹夫和二柱子吃的香甜,嘴里就直冒酸水。 二柱子扔下冻梨核,哐当朝热炕上一倒,高兴道:“哥啊哥,真是不白救他家。像我这么勤快的人,都想在这里多住两日。忒舒坦了。大冬天出行,太难了。” 二柱子的脚被冻了,泡完热水,脚倒是更刺挠了。 罗峻熙给二柱子理智分析:“冬日出行有好有坏,至少有存雪,化开了渴不着咱们。要是其他季节就完了,我一路过来特意观察过,有几段路,愣是连条小溪流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土地。除非朝更深处走,那也不一定有溪流。反正我是没发现。” 一路上,他下马热身,怎么可能会瞎跑一通。 要么早早跑前面去帮姐夫观察路况。 要么是朝旁边跑,帮着大姐夫多观察一番其他方面。 罗峻熙继续道:“所以说,要是其他季节再来押运,咱们要单准备出至少一辆骡车专门拉杂物和存水,以防那几个路段没水,倒是人和牲口就会渴死。” 朱兴德掏出小本子记下,心想:这趟去掉本钱、去掉残破的酒坛子费用,以及各种运输费,食宿费、打造铁耙子虎枪等武器银钱,家里要是净剩挣不出三百两朝上,他就不跑这路线了,根本热络不起来,不够遭罪的。 就这,还没碰到什么意外呢,要是真遇到意外,那就需要兄弟们遇到歹徒真就动刀动耙子的干了。 还要算计进去春耕秋收,牲口车不好雇呢。 朱兴德关于最后会收到多少酒钱,其实心里是没底了,那信上是没谈价格的。 他哪有资格和人家军帐那面联系,在酒的价钱上你来我往。人家认识咱是谁啊?对方能给来个信儿让送酒就不错了。 他打算见机行事。 不黑,也不能吃亏。最老实的做法就是按照府城铺子对外的酒价卖给军帐。 总之,到时再谈吧。 而眼下,他有更急的事儿。 朱兴德踹了一脚躺下的二柱子,“还想多住两日?想得美。明日咱们就要走,这就够麻烦秦家的。” “为啥这么着急?” 朱兴德心想:断个桥算个屁啊。他梦里,还有雪崩呢,给他们全拍在下面了。他得提前绕开那座山、那个途径的村落,就不信了,他不再是梦里的时间路过,还会雪崩? 第二日一早,罗峻熙和朱兴德纷纷被秦家的两位女儿撞了个满怀。 罗峻熙揉着胸口,满脸不可思议望着秦家的小女儿:这么宽的道,真不知道这位胖姑娘是怎么撞上的他。 连句“你没事儿吧”都没问。 因为罗峻熙认为,该有事儿的应该是他。瞧给他撞的。 至于朱兴德是眼睛一瞪,瞪着秦家的二女儿,然后很不爽的去招呼装车。 他总感觉莫名其妙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朱兴德和罗峻熙没对那场偶遇撞坏多留心思。 毕竟,那俩女人是谁呀?名都不知道。 压根儿就没引起他们太多的注意。 再说了,往后又不会再来。 罗峻熙是要科举的人,这一趟出行,要不是为在朱兴德身边保平安,他才不会来遭这种罪的。他是家里的“文曲星”还是家里的“老小”,上面俩姐夫疼他还来不及呢,往常啥苦活都舍不得让他干,以后就算再给军营送酒,也用不着他。 朱兴德就更是了,他是“头头”。 顾名思义,往后头头的事儿多着呐,家里哪一堆一块都缺不了他,这次带小子们认好路线,以后不出太大的意外,他也不会再如此辛苦带队。 另外,朱兴德本来就对撞他怀里的那女人印象很不好。 因为秦家那二闺女梳着妇人鬓。 不用打听就知道了,昨夜秦家独子介绍家里大致情况带了几句,秦家二闺女丧夫,才成家一年,夫君就出了意外,想必对婆家没什么感情,嫌弃婆家清苦就干脆跑回娘家。 就这种人品,当时冷不丁从拐角蹿出来,撞他一个趔趄,撞完还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递给他,“朱壮士?” 那意思是让他帮忙拉起她。 他没拉,只瞪了瞪眼。 那功夫朱兴德真有点儿生气,挺大的院子,咋就能这么冒失?多亏他底盘够稳,要不然摔着,屁股青了,今日还怎么骑马。这不是耽搁事儿嘛。 而最让朱兴德不满的是,看小妹夫揉着心口,小声对他说也被人撞了,姐夫要小心,一会儿也要提醒二柱子哥小心,别被人讹上,他第一反应是,好嘛,一次是意外,两次就不是了,这要不是故意的,他随秦家姓。 第二反应居然是不爽快。他就不明白了,为啥撞他的就是丧夫的女人,撞小妹夫的却是黄花大闺女呢? 可见女人啊,哼,全都看脸。 肤浅。 果然,看脸下菜碟这事儿,在二柱子身上应验了。 问起二柱子,二柱子急忙说,“是吗?你们不提醒我,还想不起来呢,一大早天蒙蒙亮那阵,我也被人撞了,原来那人是相中我了?” “谁撞的你?”罗峻熙本意想问,是秦家哪位姑娘撞的你,咋都这么不要脸。 二柱子仔细回忆一番:“是做饭的一位婆子,我还扶起她来着,没事儿吧?要照你们那么说,她不能赖上我吧?” 罗峻熙性情纯良:“……没事儿。” 朱兴德是听完,憋不住乐了。 秦家当家人张罗完事情,出来见到的就是朱兴德一副乐模样,他倒是有些不高兴道:“朱壮士,不差一日半日的,再留下吃顿好饭吧,昨夜太晚,吃的太糊弄,你这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朱兴德立马面容肃正,拱手道:“这就已经很打扰了,昨夜休整得很好,出门在外,能让这么多人踏实睡上一宿好觉,很是难得。今日一早,您家又给准备这么多干粮,那不是十个八个干粮啊,在下已然不知该怎么感谢。这次的酒是有定数的,只稍稍表示留下一坛,你老尝尝味儿如何。下次,下次如若商队再经过这里,我一定会派人来看看你老人家。” “这说的是啥话,可千万别和我外道,你们救的可是我儿我孙的命。” 但甭管秦家当家人还有秦家独子怎么劝,朱兴德都不打算再停留。 秦家独子没招了,一挥手,仆人立马拎出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四只羊腿,还有几根羊肋骨。想着给朱兴德他们停下休息时烤烤吃,打打牙祭。 朱兴德坐在马上,只能再次拱手感谢:“相见既有缘,诸位,回见。” 这个村落,有好些人站在家门口,目送朱兴德一行人离开。 他们相互耳语,听说那石桥断了,要不是这一伙人硬是拦住不让上桥,秦家就差些要断子绝孙了。 “好人啊。” “可不,他们是外地永甸县人。” 而朱兴德他们离开后,不知道的是,秦家当家人发了好一顿脾气。 为那俩丢人现眼的闺女。 他认为是俩闺女给人家吓跑的。 别看秦家当家人一把年纪眼神浑浊,但老人精心里明镜的,那朱壮士和罗壮士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虽然没有漏出来是给哪里送酒,但是根据他们打听的路径情况,曾听在县里做官的大女婿提过,那面有将军府。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83 首页 上一页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