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两次吧,将军府就算不要咱家酒,咱家估么也剩不下。赶上年关,好卖的很。就是零散着卖呗,费点事儿,操些心,多走些路,可那挣的还多呢,不用批发价就能倒腾出去。 但眼下这个季节却不行了。 年前大伙一顿买年货,想买酒的人家早就妥妥的出手了,该成亲的、祭祀的,酒楼大批量订单的,举办各种活动的,都赶着趟的年前买完了酒。总之,年后最少有一个多月、小俩月的淡季期。 紧接着,等淡季期过去,天又要热了起来,喝起来辣嗓子的酒,可想而知,大夏天的除了酒蒙子谁会没事儿买。恐是依旧要靠着那些酒楼的固定订单维持铺子支出,想必挣不到太多银钱。 在北方,只进入十月,深秋过后天冷了,秋收也完事儿,老百姓收完粮食手里有钱了,才能到了卖酒的旺季。 所以朱兴德很希望再和将军府谈下第三批订单,用这份订单带来的利润钱,来支撑家里两间铺子长达大半年的淡季期。 当朱兴德到了边境才知道,他,想多了。 用他和小稻隔梦念叨的原话就是:“要彻底完犊子了,这里要打起来啦。以前我来买物什的那条街上,压根儿就没什么人。我也没处给咱闺女买奶皮子吃了。” 哪里还有上次他来买东西的叫卖声,以及那股热闹劲儿。 这趟再来边境,朱兴德见到最多的就是,好些在这里做买卖的人,正拖家带口的往外逃。 这里早就不互市了。 他还差些没拿到尾款。 听说将军府的管事都随着将军去了军营,并不在府里。 将军夫人以及这座城里的好些官员夫人,也早在过了年就离开了。至于是被即将开战吓走的,还是被朝廷当人质一般下令让返回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产房传喜讯 朱兴德还告知左小稻: 年前,由于边境有许多外地来的粮贩子,咱家还在这里倒腾碎米回去卖呢,但现在,边境已经没有人在卖粮食。 一是真没有,有点儿也舍不得换钱。 二是没人敢卖。 听说边境这里所有能征收的粮食,已经进了军营储备粮食的仓库。 朱兴德在当地停留了五天,才等来将军府对接的管事付尾款。 收到剩余酒钱又多待了两日,出车倒搭着一队人的口粮,帮忙将酒运到最近的军用仓库。 欠嘴问了句,这酒买来不喝吗? 不喝,要留到冬天。 朱兴德像是解压一般和小稻絮叨道: “你听听,他们已经准备好冬日的酒了,这是要长久的打仗啊。一旦长久,遭殃的是百姓。那粮价、盐价和各种物价会嗖嗖的往上涨。到秋收后交赋税,也会比往年多征出不少粮食。只盼着今年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多亏着咱家里陆续买了不少田地。想来是饿不着的。” 而朱兴德没说出口的是,可咱家的酒买卖却会受影响。 酒用粮食酿造,酒价又不可能再提高。 再高,去酒楼吃得起饭的小富之家都会喝不起,更不用说普通人了。但是粮价提高,酒价不提,这中间的差价谁来补?这不是扯呢嘛,纯挣吆喝钱呢。 另外,北边边境一旦开战,别看他运酒往返路上需要一个多月、小俩月,好像距离隔着挺远。 但是分和哪个城池比,实际上他的家乡永甸县要是放在一个大框框里,属于离作战区不远。 朱兴德心想:打赢了行,这要是打输了,那些外族人不能踏进永甸县祸害人吧?不能缺兵缺到,要征用永甸县的壮丁吧? 朱兴德在返程时,住在他救过的雪灾村里。 他搓着脚丫对小稻吐槽说:“多亏曾经于心不忍帮过这个村,这才赶了几天路有个下脚点儿。能舒舒坦坦放心睡个好觉。之前,咱们这帮人连着三日没睡过觉。” 左小稻在梦中听的着急,三日没睡觉,人不熬完了?以往住的那些路边客栈呢。 “涨价涨的邪乎。 这不是边境百姓都在拖孩子带爪子的往外跑嘛。 每个房间都会要求最低消费多少银钱,你可以不要吃不要喝,但是只要想住店,就需要将定价极贵的饭菜钱全部给了,要不然就不让住。 咱们这么多人,要真住在客栈,只房费就会给我花破产。” 朱兴德说破产,虽有邪乎的成分,但确实会让他掉块肉。 所以,他返城多耽误了一周的时间,改变了既定路线。 因为队伍想休息就需要绕远路进村,在村里百姓家里租屋子住宿,那样更为便宜。 也为此,朱兴德从没和小稻提过,他经历了两次危险境况。 一次是遇到黑心的村庄,给他们下药没成,被满山巡视提前发现,他们只能将计就计,面上假装中了药。 接着整个村子白天看起来很正常,到了晚上干起坏事非常抱团,像土匪似的忽然半夜集结,要抢劫他们身上的银子。更是想占有他们几十辆的牲口车。 瞧那样,搞不好还不想留活口,一不做二不休,要弄死他们。 那天夜里很是惊险,朱兴德他们分为几队又是障眼法又是互相掩护提前跑了,被那个村里人扑了个空,又被人紧追不舍二十多里地才算完。 第二次危险也是为了进村寻找便宜住处,却不想遇到山匪了。 这都属于不在既定路线内的,朱兴德走前也就没做过警示梦。 山匪倒是被他们这一队人的霸气侧漏,震慑的惶惶而逃。 没交手多久就四散着跑上了山。 一看就是不知名的人物,源于吃不起喝不起,只能做劫道生意,属于临时拉起的小型山匪队伍。 但是朱兴德为护住运酒队伍里的一个小子,后背活生生挨了对方一刀。伤口长度从肩膀到腰,皮肉都往外翻了。 多亏路上,带了不少张瞎子自制的药丸。 朱兴德是一路趴着回来的。 最难的是,他媳妇小稻不讲理啊,他俩那个串通的梦没个锁头。钥匙完全掌握在他媳妇手里。只要他媳妇想在睡觉时看眼他的情况,甭管他是什么形象,那个金手指就会打开,他媳妇想看就看,看的真亮。 所以,朱兴德就很难。 他白日要趴车上赶路,想赶在小稻生二胎前回去。 夜里还要忍着疼痛,头昏脑涨像神经病一般自言自语。 毕竟天天像个话唠似的对小稻汇报,忽然不念叨两句了,媳妇不得多想? 甚至伤口感染发烧,朱兴德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就怕小稻快生了,出点儿什么岔头。 要说,朱兴德确实瞒的很好。 左小稻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村里这面,小稻只将边境情况和外婆说了。 秀花听完,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小卖铺。 趁着边境要打仗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不卖了不卖了,从今往后,一丁点儿碎米也不准再卖了。不再赚那差价。对外就说卖没了。 她要留着这些不好的米,到秋收当上涨的税粮交上去。 从今往后家里盐巴调料也不卖了,通通下架,不差要挣的那两个钱。别到时候外面连续乱上一两年,自家盐巴再不够吃。 秀花第二件事就是去寻左里正: “春生啊,你能不能套车再帮我去砖窑跑一趟?” “盖房子要用到的砖,不是在前几日就订完了?你不会是又要扩院子吧。” “瞧你这话说的,”秀花难得老脸一红,前几日丈量院落,听说春生为她家的事儿和族里几位老人闹了个大红脸,这才争取到扩大一圈儿,多出来的地皮没花一文:“我是想要再加高院墙,不是要扩院子。” 秀花认为: 物价一旦上涨,吃不起喝不起的盲流子就会变多,就算咱这面几个村庄里的二流子碍于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明目张胆祸害自家一亩三分地,只怕到时外村的二流子也会来到咱这里撒野。 墙盖高一些,心里能松快不少。 管是能防君子还是防小人呢,先说院墙高高的。咱自家人在院里干点儿啥,就不怕被人瞧见。 然后安排完这些事,秀花就将边境要打仗的烦恼,扔到了一边。还劝小稻:“心踏实的,生你的孩子去。甭寻思那些有的没的,那不是咱能掌控的事情。” 白玉兰当晚纳闷问秀花:娘,你就不担心吗?我都愁得慌,一听离咱这么近要打仗,我就怕征兵或是乱到咱们这来。 秀花莫名其妙,她看起来像很轻松的模样吗?至少酒买卖会被影响到,想必将来运酒路上不如去年轻松。 想了想,说道: “当然担心了,可是咱又能做啥?像你一样犯愁?快拉倒吧。 对于咱小老百姓来讲,无非将能买的、会用到的,多攒一些也就得了呗。 生活就是这样,各种事情沟沟坎坎,担不担心都要过几十年,和我们还没甚大关系呢,又何必愁眉苦脸。” 大不了,在村里苟一两年。 秀花就像定海神针一般,白玉兰听完,果然也不再寻思外面那些乱糟糟的境况。 万一征兵也好,涨税粮也罢,咱们家现在的条件,总是比大多数人家要强出许多的。有那么多垫底的,咱还犯愁什么。 …… 左家目前,有两件大事正在同时进行。 一件是抓猪屠宰,要一气儿杀七头猪。 已经和猪贩子订好要卖六头,订钱也已经交到了左撇子手里。 左撇子从县里酒铺子带猪贩子回村了。 今儿就杀,他正坐在小板凳上,呸呸,先是冲手心吐口吐沫,接着磨刀霍霍。 杀猪刀让他磨出了亮光。 算上他,左家还从村里另找了两位有杀猪经验的大师傅。 杀猪是个力气活,另外,又寻来了十好几位正经帮忙抓猪的。 左家后院,院里院外站着不少男女老少在瞧热闹。 大爷大娘边看热闹边夸:“艾玛,撇子家现在是真能个,别家到过年才至多杀两头,撇子家却一宰就宰七头大肥猪。看这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有人就觉得你说这个纯属是废话,长眼睛的都知道左家现在很尿性。 不是尿性的人家,你看谁会舍得不年不节不秋收就要多杀一头猪?无所谓肉贩子买不买,不买就要留着吃,听听撇子那话说的,多有底气多潇洒。问问现场的爷们,哪个听了不想这么底气十足的怼肉贩子? 所以说,别再门缝里瞧人啦,撇子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撇子了。 他变成地主了。 也有人泛酸,在小声嘀咕:“听说多杀那头猪,撇子两口子要给两家亲家,每家单留出不少好肉。你瞅那个倒搭劲儿,啧啧,笼络女婿们呐。我算是看好了,这年月只要你手里有钱,女婿不但能成为亲儿子,和你亲香着呢,而且亲家也会没意见,谁让好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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