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屎尿,和小孩子的能一样嘛,味儿老大啦。 而朱老三在屋里更是忙的不行,顾不上祖父屎尿会蹭到自己身上,一边背着脱光溜溜的老爷子,一边爬到炕上铺油布,又将老爷子放下,这回顾不上大德子会不乐意啦,干脆翻大德子的换洗衣裳。 用抹布给祖父擦洗一遍,手劲大的,给朱老爷子都擦疼了,然后才给穿衣裳。 忙忙活活的,朱老三就没注意到朱老爷子右手一直在动,虽然是哆哆嗦嗦的吧,那也是动了呀。 这头朱老三才忙完喘口气,朱家伯母坐在院落里就呵道:“缸里水全让你们给祸害啦,晌午饭拿你们当水煮啊?后园子菜也不浇,这一天真是上辈子欠了谁的!” 朱老三朱兴平只能拎着扁担水桶又出门。 其实心里稍稍有点后悔。 他眼下成为亲娘最看不上的儿子,之前比大哥强点儿,现在连大哥都不如。就因为揽过这活和娘叫板。 李氏想喊住朱老三都没喊住。 “你喊他要干啥,啊?你最不是个东西。”朱家伯母坐在堂屋台阶的椅子上,狠狠瞪李氏继续道:“你给我等着李氏,我让你里挑外撅滴。甭想的美,到啥时,娘只有一个,你,有的是!” 李氏累的不行,今天本来有点儿打蔫儿,多一句少一句的不吱声,听完这话,身上又来了劲儿: “我咋里挑外撅啦,我想让孩子他爹去给爷叫郎中有错啊?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也是当、当?” 李氏忽然张大嘴,看向朱家伯母的身后。 朱家伯母:“……” 跟着一转头,紧接嗷的一嗓子摔倒在地。那伤脚又咔嚓一声。 只看,朱老爷子不知啥时候爬出来啦。 那右手也不知怎么就好使了,正颤抖着右手将一个笤帚扔向朱家伯母。 准头差些,扔的也不太远,没打到。 但足以说明朱老爷子内心的愤怒。 朱家发生的这些,朱兴德都不知晓。 他正带着两位妹夫,如昨日那样血战猎猪。 而今日,左家上山的人还多呢。 当然了,不是帮忙去打猪,真去倒容易帮倒忙,还得分心顾他们。 是左撇子带着老岳母,带着白玉兰,去山上隐秘的角落扒苞米。 左家在山上偷着种的。 别以为那放眼望去的黑土地能随便开荒,本朝规定不让乱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人皇上的。 这不嘛,左撇子从前年开始就偷摸的在山上种植。 马无夜草不肥,去掉被山上牲口祸害的,多吃些辛苦、去掉粮种也能有点儿剩。多点儿口粮是点儿,吃饭能多添一勺。 这里不得不提两件事。 一件是去年,左撇子摔坏腿被满山救,就是为偷摸种的这点儿粮食,在山上出的意外。差点儿轱辘轱辘着滚下山涧,得亏满山给他挡了一下做肉垫子。 第二件事是,为啥五爷爷家待左撇子家尚可呢,一方面沾点儿亲。再者,左撇子早就知晓里正叔家在山上偷摸种了一大片地。咱指定是抢不过那片平整地。左撇子还胆小,就在山上不引起注意的旮旯种植,他还是前年才开始,里正叔家却是偷种十多年。 白玉兰将以上种种,一边扒苞米一边和秀花说啦。 小豆今日也跟着上山啦,回了趟山上的家,拾掇拾掇。 今日都在山上吃饭,包括猎猪仨人组。 小豆将饭煮上,又拎着菜筐出去摘菜,娘家后园子没啥菜啦,还好她在山上种了不少。
第七十三章 山不转那水在转 左家在山上偷种的玉米,正经出息不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左老汉一边扒苞米,一边瞪着眼睛,看的一脸稀奇,嘴里直犯嘀咕: “咱提早收,怎么还这么大个儿呢。怎么可能会这么大个头,不应该呀。” 家里今年也不知是咋的啦。 在左老汉看来,你说有福气吧,三位女婿都出过事儿。 其中一位,瞅这样,不止眼下,往后还会继续出事儿。 左老汉又瞅一眼在另一拢地的老岳母,连老岳母都被那家遣送回来啦。你就说倒不倒霉。 可你要说没福气吧,猎猪挣到的银钱摆在那里,没有猪也就没有这份银钱,属于福祸相倚。 要说,让他最纳闷的是:连山上再加上家里的五亩地,今年格外出息。 就昨儿,挨着他家地头的莽子还问过:咋感觉你家高粱籽长的鼓溜溜的,那苞米叶子也肥大。 是啊。 左老汉当时随口敷衍几句,但是天天伺候,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自家那田地,之前绝对不是这样,至多和村里肥田差不太多。 就这几日,莫名其妙的,哎呦我天,就好像是,咱眼瞅着它一夜过后变个样。 左撇子哪里知晓,不管是那五亩田还是山上的地,他二女婿都抽空用神仙水给浇过啦,包括小豆在山上种的那一片菜地。 满山倒不是故意浪费神仙水。 这不是寻思脸上有疤嘛,这些年又啥也不擦长的老相,谁还没个爱美心,男为悦己者容嘛。 所以挖陷阱那日,包括给老丈人家做大门破木头,忙的一身汗,埋了吧汰的,这不都要洗脸洗手。 只要洗脸洗手,杨满山就用缸里掺的神仙水洗。 洗完感觉脸不干吧,不抽抽,然后用完的水,他挑着就去浇地。 特别会过日子。 就给那苞米地,浇成了这副让人纳闷的样子。 “掰苞米,掰苞米,能活活累死你。”秀花一手捶着老腰,一手举着竹筒咕噜咕噜喝水。 只干这么一会儿,装四麻袋玉米啦。 白玉兰看眼老娘,“你腰不好,不行别干啦,躺苞米该子上歇一会儿。” 苞米该子就是玉米杆,这玩意儿能留着烧火用。 在农家,是物就不能扔。 尤其这玉米,玉米身上全是宝。 这回家里还有骡子啦,玉米秸要留着喂骡子。 像玉米叶子也攒起来晒干,能制作小屁股垫,能编小筐小篓子,做出刷锅笤帚。能干的妇人,不怕费事还能编出门帘子。 像左小稻、小豆小麦就更厉害啦。 左家三位姑娘打小就瞎鼓捣,会用玉米叶子缠成一朵朵小花,底下用树枝子当杆插着,到了冬日,外头光秃秃的啥景没有,左家房间还有假花。 这么说吧,连回头啃完玉米后,那瓤子都不能扔。 那瓤子都有大用。 晒透了,留着上完茅厕开腚用。 那不比棍好使?你就说这东西重不重要吧。 烧火也中啊。 秀花只喝口水就继续干活,并没有像以往一般偷懒。 主要是这玩意儿也指望不上别人帮忙呀,偷摸种的。 她嘴上不说,心里心疼闺女啦。 她掰苞米,管咋的,时不常累了能坐下扒。 她闺女和女婿却要:手持大镰刀,弯腚又撅腰,一手四五根,刀刀搂左腿。 她们仨这岁数大的,累得呦,真想雇人帮干啊。 这回心真是好的,可挡不住秀花身体不中用,这不是才喝完“神仙水”? 没一会儿就捂肚子:“艾玛,我得找地方蹲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急忙拽了一把苞米叶子。 白玉兰以为她娘又是装的,差些被气笑,那老太太寻寻摸摸的偷懒。 “去吧,你可瞅着些脚底下,别掉哪去,不用朝远走,没人稀罕瞅你,看有蛇!” 目送老娘离开,翘着脚,影影绰绰看到秀花蹲在旮旯,稍稍放了心。 回过头,白玉兰对左老汉抱怨道:“娘可真是,啥也指望不上她。” 左老汉抹把头上汗,憨厚地笑了下:“这就是咱家偷种的,岳母才没办法。要不啊,我看她都能给小女婿的娘叫来,让帮干活。行啊,管咋的,今日还有心跟着来,爬山没让咱俩抬她就不孬啦。” 没一会儿,没等秀花回来,小豆背筐来了,“爹,娘,你们看我这大倭瓜。” “艾玛,不知道的以为成精了。” 小豆说:“娘,好几个这样的,我家菜长的也特别好。你放心,咱家后园子菜被祸害不要紧,我那些到时摘下来全送家去,再加上咱家大白菜,就够咱家人一冬腌菜吃。过两日再带我妹子他们挖野菜。对了,我这就抱家烀上吃。” 白玉兰指指麻袋,闻言拎着镰刀顺便直直腰,听完一脸高兴道:“把这新玉米也捎上一些,能背动不?晌午就煮上,等满山他们回来啃苞米。” 今儿让女婿们吃个够,苞米也出息,不怕吃,就当白得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回来的秀花,忽然像个扑棱蛾子似的,在不远处跑的栽栽愣愣的,嘴上还喊着人:“快来人啊,妈呀,大野鸭子!” 左撇子为逮鸭子,本来腿脚就不好使,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一颠一颠的。 再加上之前掰苞米,那头发,愣是跑出了托尼发型。 只看,这三位岁数大的,在小豆没来得及卸下肩上筐之前,一点儿不比山头那面的猎猪三人组反应差,为只野鸭子撒丫子开跑。 秀花还边跑边系她那裤带子,嘴上直指挥,包抄,包抄。 …… 正是阳光最强时。 左小豆在山上的小溪边洗鸭子,在石板上剁鸭子。 回到家里又当当当切野蒜沫,切小野椒沫。 直接就在外面煮饭,动作及其麻利翻炒鸭子和蒜沫,锅盖盖上。 小豆急忙回到屋里,看屋里那口锅。 掀开锅开,烀的倭瓜茄子和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 小豆用外婆刚才捡来的鸭蛋,外婆那眼神贼好使,又做了个鸭蛋酱,舀两大勺大酱炒鸭蛋。 饭菜摆在外面石台上,小葱也扒好了等会儿拌茄子吃。 本以为爹娘和外婆会先回,却没想到是那猎猪三人组先回来啦。 连拖拽野猪再背着,这仨人像庞然大物似的。 小豆顾不上看是几头猪:“姐夫怎么啦?” 朱兴德胳膊受伤啦,衣服都被血染透了,是不小心自己误伤的。 他一点儿没当回事儿,咧嘴笑道:“又是三大头,吃完我赶紧下山,别耽误卖。” 进屋要舀水喝时,不小心听到这么一句话。 “姐夫那伤口挺深,你快亲我一口,我给他弄点儿纯的喝。” 朱兴德:“……” 小心翼翼地退出满山家,坐在外面石台上等吃饭。 并且在罗俊熙要进去看看裤子,他裤子好像跑裂开啦,朱兴德拦住道:“走,咱俩找个树后就行,姐夫给你看。”
第七十四章 全是爱 石台上,已摆放冒尖儿一盆苞米瓤子。 一个个围坐在桌边,伴着林间的鸟声、风声、溪水流动的声音,还在继续抱着玉米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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