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蝉拗不过,带尊者来到静室外。敲门,无人应答;随即打开,里面竟空无一人! 黄昏,后花园,安静且幽香遍野。 清风扬起粉红的花瓣,悠悠扬扬地飞入他的口袋,翼云天不由想起曾经:琮晴好像也是这样一不留神地闯进心扉。新婚夜,一方喜帕落下,她陌生地、没有防备地占据了心房,慢慢地,再不给其他人留一点空间……他愈发思念,思念得透不过气。 “哥,母亲与尊者四处寻你,原来在这儿。”翼云瑞急匆匆赶来,“你在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他反问。平辈之间,翼云瑞与琮晴是两个最亲近之人,如今一个近在眼前,但另一个—— “我还能做什么?我六神无主,我手足无措,我心里空落落,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有些失控,攥紧翼云瑞的衣领,泪光隐隐。 翼云瑞慌了,他没见到这样的大哥,无助又脆弱;而这两个词,向来与翼云天是绝缘的。他想到很多安慰的话,比如“琮晴是孔雀之女,定能排除万难”,再比如“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但最后什么也说不出,他只能像哥哥曾经鼓励他的那样,用力挺直哥的肩膀,狠狠拍一拍:“好了,不会有事的!” 母亲与尊者远远走来。翼云瑞把他转过身去,挡在前面:“有什么事啊?劳师动众的,我也很想出一份力。” 欲盖弥彰。 母亲心疼,一旁的尊者也犹豫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直说无妨。”翼云天转过身来,一如常态的镇定自若。 尊者叹一口气:“近来,个别家族、个别人蠢蠢欲动,之前‘暗部’所捕获的人,是否考虑启用。” “当初,红夫人是对手与地下势力集结的中间联络人;如今她已离世,玄老就可能亲自行动。”他思路清晰,“找一个机会,把他放出来,我们顺藤摸瓜……” 翼云瑞站在身侧,感慨哥的心理修复能力:太不容易了。 这时,信使急报:狐山,山林深处、近湖畔,寻得数枚“骨头”状玄器,其中一枚沾染血迹;交由玄老鉴定,发现竟是赠予琮晴之“醒骨”! “我会全权处理,不必担心。”尊者主动提请。 翼云天飞速赶去;尊者不放心,随即跟上。 入夜,侍卫们严密搜寻周边区域,最终发现一间陋室。 翼云天踏进,四面墙几乎都是书籍,纸张磨损得厉害,是有人常年翻阅的结果;仔细翻看,书籍大多与“凛月派”有关,从门派起源、传奇术士、功法心得……但在角落处有一异样卷轴,内容虽为幻术同源,但与“凛月派”非属同派! 卷轴记载:幻术九级为“噬魂咒”;九级之巅,幻术大成,曰“幻闭”。此式较“凛月派”之“禀神”,虽都以“心神”为切入点,但大相径庭:“禀神”之幻境只为诱发新的关注点,在对手失神之时,利用由下腾起的雾霭,实施牵制或箍围,性质相对温和;“幻闭”则更凶险,它自上而下布施幻境,先一步“封顶”,而后逐步“结底”,待最后一步完成闭合,再也挣脱无门。幻术全程,依赖施术者与对手近身互动来引诱深入,说得好听点,是更懂得揣摩人心,但说得恶劣些,它以轻视、甚至背叛信任为代价,叫人不耻……若失败,七日后可复加,且后一次无须布幻。 翼云天惊愕,差点站不稳。 尊者急忙扶稳:“既然已知雪无痕是主谋人,虽然她此时行踪难觅,但与她相关之人,都在严密的监控范围内。这七日之约,不必太在意。” 他稍稍宽慰,仔细地重新阅读,结果却发现:末页之夹层,上面写“最后一式传男不传女”。 书本跌落,翼云天破釜沉舟,也孤注一掷:“带我去‘驯龙谷’。” 尊者目瞪口呆。 …… 驯龙谷,纵谷叠崖,烈日当空,不存阴柔。传闻:谷内,龙之守护,真身盘踞,不容僭越!非子孙直系,且玄武十级者,方才有资格到此历练;否则,落一个“手足紧缚,曝烈日之下,非九九八十一天不得解封”的后果。 此时的翼云天十级未满,孤身闯入。顷刻间,山谷动荡:表层岩壁,齐齐飞来;后层岩石,递推填补;再下一层,待命状态……于是乎,漫漫石阵,呈铺天盖地之势,井然有序又连绵不绝! 他束手就擒,很快被石阵封胸、束胯、手足紧锁,不得动弹。 一老龙现身,名“熠”,非实体,由先祖之魄炼化,冷峻威严,每片鳞甲都气势巍峨,群山、水脉、云系皆匍匐足下。 “玄武未满十级,岂敢来此历练?”熠奚落,粗略打量后却动了恻隐之心,“念你年纪尚轻,我不予为难。就等静修十年,你再来过。” “既然来了,我不打算空手而回。”翼云天目光炯烈,也许不服输,也许另有所图。 “你想带走什么?龙族的典籍秘要,还是玄武修为?”熠冷笑,认定竖子轻狂,就不必轻易放过了,“我绝不吝啬,只看你受不受得起。” 猛然间,天地变色——
第76章 破局(二):驯龙谷,低不低头都无所谓,胜者为王 翼云天感到汹涌的外加玄力,充斥本体:每一环骨节、每一寸肌肉,拆开又封拢;每一道经络、血脉盈灌,直逼髓腔。此时,谷内更有绰绰混入的山灵,化作狼匹、熊兽,手持戒鞭,凶狠异常。 凌乱的呼吸,遍体的伤痕,他血脉贲张,右掌之“心痕”渐渐鲜明—— 突然,一孔雀红颜映入眼帘,羽翼丰满而嫣红;落地,真身褪去,正是于琮晴! 翼云天大喜;隐蔽处的人们,聚而围拢—— “等你很久了。”尊者笑脸相迎。 “女儿,我们回家。”于穆昇向她伸手。 还有则弦,翼云家、于家的诸位近侍,满屏欢呼雀跃。 但—— 琮晴身居正中,只觉得吵杂,周围的人影攒动,还渐渐围拢——她茫然不识:这些人要做什么,莫非翼云天是被他们困住的? 她退后,退到翼云天身侧,对他说:“别怕,有我在。” 四目相对,翼云天这才发现:此时的琮晴是如此妖冶,清冷的脸庞,异常白皙,眼眸乌黑,却未见瞳神!她近在咫尺,却感觉疏远,更有一种缥缈、游离感,像是久居世外的懵懂少女,任何事皆入不了眼,任何人皆入不了心。 翼云天大惊失色,急于挣开束缚,但适得其反:陡然间,横生的锁链将其拦腰固封,且嵌入肌肉,切肤之痛! 身侧的琮晴,既然目不识人,就无所顾忌:猛然间腾起,大开幻气,一时间冰棱四溢。这是她的惯用技法,但不同的是每一片冰棱,都附着一点血色:铺开无尽的白,也飞出无数的红,冰冷的血腥,叫人怵目惊心。 “血祭冰围?”于穆昇反应过来,“快避开。” 但,来不及了:鲜血染红下的冰棱,威力无双,却悄无声息,犹如夜来春风里的一场杏花落雨。漫天轻粉氤氲,众人未有防备,下一刻就在恍惚中纷纷被击中,东倒西歪。 此术一出,大体就是这个结果。于穆昇不觉得奇怪,只担心琮晴会失血过多,于是奋不顾身地奔前,但——冰棱无眼,一记深刺,他倒吸一口气,站定原地。 将将退回隐密处的则弦,看到这一幕,重新折返。 于穆昇来不及阻止:“小心!” 话音刚落,又一波冰棱齐发,则弦不偏不倚,侧身中了数十枚……她感到痛楚,冰冷刺骨,但奇怪的是,未见鲜血淋漓,而且很快地,伤痛处生出一股细微的刺痒感,毛茸茸;后愈演愈烈,她禁不住挽起袖子:伤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困惑,但来不及细究——于穆昇突然倒地,鲜血浸透衣衫。 众目睽睽,则弦把他紧紧抱住,哭腔:“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紧的。”于穆昇不多解释,只将她推开,“你先去避着。” 眼见他伤势的陡然加重,则弦心如刀绞,怎舍得离他而去?她双手颤巍巍,眼泪涟涟:“别总为我担心,这一次换我为你疗伤。” “真不用。”于穆昇笑得无奈,“乖,你去等着就好。” (欲语还休的柔情,最是撩人) 不出所料—— 琮晴所释之“血祭冰围”,虽威力强劲,却大耗精血,根本撑不多时。众人皆未出手,她已玄力不济,落回了地面。暗处的侍卫,刚想靠近,她却再起冰阵:强弩之末,振振然欲擗地——众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翼云天,身在其后,最是安全,也最是煎熬:眼见她十指滴血,神疲乏力而气不摄血;四周之山灵,皆虎视眈眈,欲占为己有;更有恶者躲在暗处,伸出了利爪…… 他急不可耐,但体内被熠灌注的玄力,嚣张跋扈,妄图将其驯服。 翼云天不得不低头:“先祖,今日是晚辈无礼。” 熠不屑,一派高高在上的养尊处优:“我算是明白了你来此的目的。既然已如你所愿,你就该心存感激,好好守一守我的规矩。” “规矩是什么啊?”一群美眷簇拥熠的身侧明知故问,既是讨好,也是挑衅。 “驯龙谷,非子孙直系,玄武十级者,不得入内;僭越者,曝烈日之下,非九九八十一天不得解封!”言毕,熠出手大片密质的玄气,将山谷一隔内外—— 谷外: 于穆昇一行被强行推出,岂肯任由摆布?他刚要出手破解,尊者先一步制止。 谷内: 琮晴被紫气萦绕,固封中央。 翼云天愕然。 “既然你的人(琮晴)有瑰丽之姿,引山灵争相膜拜,我也不好扫他们的兴。”熠身姿卓然,几分的玩世不恭,“驯龙谷,低不低头都无所谓,胜者为王。” 翼云天的嘴角一抹冷意,凌乱的轮廓逐渐英朗,“好,恭敬不如从命。” “拭目以待。”熠饶有兴致。 翼云天闭目凝神,调集、递增自体玄力。此时的他心无旁鹜,往日的谦和、长远、权衡左右,统统舍弃;一心所想的同样也是“驯服”二字,彻底的驯服,容不得阴奉阳违,容不得蠢蠢欲动,更容不得公然挑衅!疆土之滨,一山一河,以龙族为尊;龙族之域,纵然是曾经霸主又如何?斗转星移,如今交由我一人主事——至此,他以气魄为“君”,玄力作“臣”;乖张的外力不认其主,就纵身驾驭,压为“佐使”;四象聚,金龙临世,璀璨夺目! 轰!固封的巨石崩塌,一时间,山谷内外回音、共振,声声鼎沸,雷霆万钧。 翼云天走出。一鞭挥下,刚才向琮晴伸出利爪的恶灵,当即四分五裂。他收手,将鞭子攥在掌心,环顾四周——嚣张的山灵,此时战战兢兢;向后退时,还因争相出逃而牵连成串地滚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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