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笙看着许苑堇那张跟许安瑗分毫不差的脸,忍住了涌上心头的怒气,只是声音冷冽地要求:“本王可以容忍你的顽劣粗鄙,但安瑗不是你一介宵小之辈能随意议论的人,若你再这般口无遮拦,后果自负。” 许苑堇看着付笙,被震慑住了,平日里她惹付笙的地方只多不少。但现在的付笙,仿佛真的会弄死她。 咽了咽口水,许苑堇假装镇定,移开视线,声音也若了几分,只强撑着最后的面子,问:“所以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付笙敛去神色,恢复一贯高贵自若的神情,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片刻沉默后。 “听不懂,”许苑堇坦率得可怕,“啥意思?” “姚毓晗嫉妒安瑗比她优秀。”付笙不情不愿地解释。 “哦。”许苑堇应了一声,又立刻坐直身子向付笙强调:“姚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付笙瞥了她一眼,“原因呢?别告诉本王这又是凭你的感觉。” 许苑堇没出声,确实是凭她的感觉。 付笙轻笑嘲讽:“你才跟姚毓晗接触了两次,就敢这么相信她的人品。等哪天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给人家数钱。” “那你呢?跟姚小姐相处了多久,又跟许安瑗相处了多久?”许苑堇没在意他的调侃,平静地问他。 月儿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关于许安瑗、付笙和姚毓晗之间的关系,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许苑堇从她那里听到,付笙跟姚毓晗是青梅竹马,少说也相处了十多年了;而付笙跟许安瑗从认识到成亲再到自己魂归,也只不过两年而已。 所以,对于姚毓晗和许安瑗,付笙究竟更清楚谁的品性呢? “时间并不能说明一切,”付笙紧紧盯着许苑堇,“比起所谓兄妹之谊,本王更相信本王心爱之人。” 许苑堇敷衍点点头,只得出一个结论——付笙被许安瑗迷得不轻。 行吧行吧,付笙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信姚毓晗比许安瑗好。 “姚小姐嫉妒许安瑗啥呢?总不可能什么都嫉妒吧?” “前年的诗会上,安瑗在最后一轮比赢了她,而且是云泥之别的差距。” 许苑堇皱眉,有些不太能想明白,“因为这?” 付笙扭头,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许苑堇废弃不用的书桌旁,那里挂着一幅字,他沉吟道:“姚毓晗学了十年的诗学,基本上从会认字开始就学上了。在安瑗之前,京城的同龄人之间,她无可匹敌。但那天,从未学过正经诗学的安瑗,用一首千古绝唱赢得了满堂喝彩。” 自己数十年夜以继日的辛苦努力,比不过人家兴之所至随意吟诵的一首。于姚毓晗而言,这种失败,早已经超出了比赛的范围,变成了整个人生的失败。 许苑堇顺着付笙的视线看过去,那副字写得飘逸潇洒,她曾经百无聊赖的时候看过无数遍。但可惜不认得字,只认出落款处写着一个「许」。 “许安瑗赢了诗会比赛的诗,是上面那首吗?” “嗯。” 许苑堇没提要求,付笙自然而然地照着念出了那首诗:“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许苑堇照旧听不懂,但听出了付笙声音里满满的思念,“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了。” “花?”许苑堇一愣。什么花?这首诗是写花的? 付笙被许苑堇这不解风情又呆愣的一声唤回了思绪,瞥了她一眼,“这词写的是红梅,红梅是安瑗最喜欢的花。” 许苑堇看着付笙这不友好的态度,同样敷衍地「哦」了一声。 虽然以自己的水平,许苑堇没品出这诗绝妙在哪里。但既然许安瑗都敢写出来挂在墙上,说明应该确实挺好的吧。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姚毓晗真的会因为技不如人就恨许安瑗到这种地步吗?
第20章 忍一时……不行,忍不了 苦苦思索半晌后,许苑堇还是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了!她从来不难为自己。 下次直接问姚毓晗就好了。反正再去问绿荛,或者那个小侯爷,他们的话肯定跟付笙也差不了多少。 “行了,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回换付笙愣了一瞬,“走?” “昂。”许苑堇从跟前的矮桌上抓了把瓜子,“这儿没你事了呀!你该去处理排在我之后的那件事情去了。” 记仇这一块儿,许苑堇没输过。 付笙好笑不已,没遂了许苑堇的意,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分毫不动,说:“来你这里是本王今天的最后一件事。” 许苑堇照例白了他一眼,问他:“那你要在这里吃饭?” 没给付笙说话的机会,许苑堇立即补充道:“但是我已经吃过了,所以你不走的话,只能饿着了。” 在给付笙吃绿菜叶子和赶他走之间,许苑堇选择了后者,因为实在不想看这人,心烦。 付笙被许苑堇的天真逗笑了,但嘴角刚微微扬起,就立刻停下了,下一秒平复下来,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他养着许苑堇的目的是让她成为安瑗的替身,这是不能动摇的根基。 想到此处,付笙旋即起身,“本王想起来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许苑堇都懒得看他一眼。 付笙这脸色说变就变、阴晴不定的,不是有病是什么。 “绿荛。” 听到许苑堇的声音,绿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送着付笙的视线,进了屋里,向许苑堇行礼,“奴婢在。” “墙上挂着的那首词,你能将给我听听吗?” 绿荛疑惑,“此诗是王妃您所作,应该只有您才最懂这首词了。奴婢不敢妄言。” 又忘了这回事了。 许苑堇苦恼扶额,她还是没适应别人把她当做许安瑗。 “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这是她的万能借口,反正已经说出去了,许苑堇也不藏着掖着了。 绿荛站在旁边,看着那首诗,心里甚是满意。许苑堇读不懂这首诗,基本可以推测她能力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厉害了。这对于她夺取付笙、夺取齐王妃的位置,百利而无一害。 “这首词您题名为《咏梅》。” 许苑堇端起茶,“嗯。” 黑沉沉的天幕中,付笙站在窗边,仰头望着那弯晦暗不明的月。看来明天不是个好天气了。 信鸽趁着万籁俱寂,悄声落在付笙窗前。 付笙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取下被系在信鸽脚上的纸条。 将纸条展开,上面寥寥几字,却让付笙眉头紧皱。 门被敲了几下。 付笙立刻放飞鸽子,转身把纸条扔进屋中间的暖炉中。待火舌消解了纸条,空留一片黑灰脆弱的痕迹后,付笙才允许了在外等候的人进来。 “王爷。”“怎么了?” 于一把拿在身侧的一大枝红梅举到正前方,道:“王妃让绿荛送来的。” 付笙走到跟前,抚住一瓣红梅轻柔摩挲了几下,“王妃让送的?” “是,绿荛是这么说的。” 付笙勾起唇角,接过这一大枝红梅,“去找个花瓶,再拿把剪刀过来。” 修养了这么几天,许苑堇脚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少见付笙几次,她才一直假装没好,每天蹦跳出行。 现在没别人了,许苑堇睡不着,就从床上爬起来,把那枝被她暴力折下扔在桌子上的红梅捡起来,带到窗边坐下。 经受了一上午许安瑗「咏梅」思想的洗礼,许苑堇一时恶上心头,下午就带着绿荛悄摸摸钻进了红梅苑里小小搞了点破坏。 折了两枝红梅,给付笙分了一枝,目的是气他。自己拿回来的这枝,纯粹是第一次下手弄出的失败产物。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许苑堇躺在窗边的矮榻上,举高了这枝红梅在眼前晃悠着,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两句。 良久之后,她又翻起身,盘腿把其中杂乱的细枝折下来,最后把那开得鲜艳高洁的花插进了桌上的花瓶里。 “对不起啊,不该迁怒你的。”许苑堇胳膊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花,又自言自语:“你确实配得上那句诗,但许安瑗……我觉得她不配。” “因为我好讨厌她。” “但……如果她跟我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的话,我应该也会因为这首诗喜欢她吧。” 毕竟,在完全无所知的情况下,许安瑗确实完美得让人无处指摘。 胳膊在桌面上滑开,许苑堇躬身趴下,无声地盯着那盛开的红梅。 “王妃失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若再继续回绝各处的探访……” 刘管家弯腰站在下位,等着付笙这位主子发话。 从那一天之后不久,整个京城的权贵差不多都得知了许苑堇失忆的事情,可能连皇宫那边也听说了这件事。 付笙端坐在雕花的厚实木椅上,把玩着那吊着红绳的玉坠。 公开许苑堇失忆的事情,他计划过。但许苑堇那一招把所有的事情全提前了,这些天他跟那些来打听消息的人不知周旋了多少次,身心都有些疲惫。 许苑堇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果然说到做到。 “送来的拜帖,仔细查验查验,那些没必要放进来的就继续回绝。”付笙把玉坠收回袖中,“剩下的,找我在府的时间带进来。” 刘管家领命:“是。” “王妃在院子里?” 刘管家想了一下,回话道:“听王妃那边的仆役说,王妃现在应该在红梅苑中。” “行,你下去吧。” 等付笙找人找到红梅苑中时,许苑堇正蹲在树下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不知道在雪地上画着什么。 “才下过雪,外面这么冷,不在屋里待着,出干什么来了?” 许苑堇赶紧拿树枝抹乱那些自己画下的东西,看也不看付笙,说:“里面太闷。” 付笙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为什么又来这里?准备再折几枝花?” 许苑堇怎么会听不出付笙话里又是嘲弄又是威胁的意思,她扔开树枝,起身,盯着付笙,语气不善:“这不是你给我修的地方吗?我作为主人也不能来?” 付笙在园子建成之初,命令除他和许安瑗之外,其余任何人不准进入。
第21章 付笙这人是魔鬼吧 许苑堇跑来这里,也是上次偷折梅花时,从绿荛那里知道的。 其实比起这里,许苑堇更愿意去跟姚毓晗第一次见面的湖心亭,那里视野开阔,更能疏散郁闷心情。可是除了这里,她去任何地方绿荛都要跟着,她实在烦了每天被人监视着。 付笙瞟了一眼雪地上那些混乱的痕迹,“牙尖嘴利,对你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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