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你生气啊!”许苑堇那脚踢着雪,彻底掩盖了那些七扭八歪的秘密,“不能总让你气我吧,不公平。” “公平?”付笙觉得好笑。不跟她继续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提起了正事,说:“从明日起,早上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礼仪,下午则跟着本王去见各位来访的客人。” “见人的时候把他们的身份、品级、地位之类全记下来,年三十的时候跟着本王进宫参加家宴。” 等付笙说完,许苑堇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不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苑堇提步走开,还是那句话,“反正我不,不见人,也不去什么家宴。” 付笙眼神冰冷,平淡而不见丝毫发怒的模样,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许苑堇也同样面露冷色,反唇相讥道:“齐王妃吗?” 她扯着嘴角笑了,说:“那是许安瑗的身份,不是我的。我不稀罕这些荣华富贵,是你不肯放我走。” “所以,是你有求于我。”许苑堇背身,潇洒自如,“但是我不想帮你。” 付笙笑了。 从许苑堇魂归之后,自己不知道被气笑多少次了。而以前,从没人敢这样屡屡在老虎头上拔毛。 眼前这人,真是仗着这具身体、这幅模样,无所畏惧啊。 “就连在孩童之间,本王都没见过像你这般天真单纯的人。”付笙缓步至许苑堇面前,沉眸看着她,红艳的薄唇刺出毫不留情的伤痛,他道:“你不是又如何?你稀不稀罕又如何?只要这具身体嫁予了本王,那就已经是本王的所有物了。” 付笙稍稍低头,抬手抚摸上她的脸,葱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许苑堇冰凉光滑的脸上细细流连,语气也温柔,“安瑗在时,本王爱她这具身体,更爱她的灵魂。而你鸠占鹊巢后,本王只爱这身体,至于你的灵魂……”一声轻笑,弄不清是嘲讽还是怜悯,付笙说:“不过是用来驱动这具身体的工具而已。” 付笙又凑近了几分,炽热的呼吸如数扑在许苑堇的脸上,暧昧无比,话却伤人,“本王可以看在这张脸上容忍你些许,但你别忘了,你是托了谁的福。” 语毕,付笙直起身子,当着许苑堇的面,把从她脸上收回的手,捏着指尖细细揉搓了几下,含笑的面容冷峻又嘲讽。 许苑堇被付笙那阎王般阴冷的气势吓得一动不敢动,眼珠稍稍转动,看到付笙的动作时,却又好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般,眼眶红了一圈。 付笙轻轻松松,就将她拼命仔细维护的尊严,踩进了尘埃最深处。 “今天下午再让你玩乐一下午,明天开始,学好怎么成为安瑗的替身。”付笙放下手,“在府里可以由你撒泼,但外人面前,你要是敢坏了安瑗一丝一毫的名声,本王不介意亲手收拾你。” 付笙离开了,只扔下许苑堇一个人留在满园红梅之中。 寒风卷着树梢的花瓣和地上的薄雪撒了许苑堇一身,她却如感受不到这世界一般,泪流了满面。 她斗不过付笙的,她早就知道了。 可是,在无数压迫下成长了十五年的许苑堇,跟悬崖峭壁中迎风生出的雏菊一样,从不可能轻易妥协。 廊檐上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歪斜,里面被好好呵护的烛火也扭着身子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王妃,要不您先进屋里等吧?这外面太冷了,把您冻坏了王爷又要收拾奴才们了。” 许苑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一次拒绝了这些下人的提议,坚持道:“我没事,就在这儿等他就行。你们忙你们的去吧,不用管我。” 围在许苑堇跟前的两个小厮着急不已,这府里谁不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心尖宠啊,那是宁丢自己半条命也不让王妃伤到分毫的主啊! “王妃,算奴才们求您了,您要是不想进王爷屋里,要不您先回自己院子,等王爷回来奴才们再去告诉您如何?” 冷风呼啸,许苑堇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两个下人紧张不已。 “王妃,您进屋吧。” “是啊,冻坏了您可怎么办啊?” 许苑堇看着这两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自己也在这儿等了付笙好久了,确实有点儿冷,要不就听他们的话先回去好了。 有了结果,许苑堇也不坚持了,嘱咐那两个小厮:“那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啊。” “奴才知道了。” “是,请王妃放心。” 许苑堇起身,颇有礼貌道:“谢谢你们了。” 两人立刻躬身,又惊又俱,“王妃折煞奴才们了。” 许苑堇看着这两人,心里又涌出些微酸楚。要不是白占了齐王妃这名号,她又能比他们高贵到那里去呢。 深深叹了口气,正要转身时。 “安瑗。” 许苑堇收敛神色,冷漠回身,终于还是等到了付笙。 即便是做好了来见他的准备,可看到付笙这一眼,许苑堇那平复了一下午的火气,突然就又开始在腹腔里翻涌了。 “属下参见王妃。” 许苑堇移开视线,看向于一,“请起吧。” 付笙领着许苑堇进了自己屋里,解下自己的大氅,随手扔进了许苑堇怀里。 许苑堇手忙脚乱地去接。 所有的人都被付笙屏退了,暖意融融的房里,只有付笙和许苑堇两人。 “找本王有事?” 许苑堇把大氅叠好整齐地放在桌上,坐到付笙对面,开口道:“我想回去找娘亲一趟。” 付笙挑眉,“你不是说你娘亲目光短浅,是贪财惜命的俗人吗?这样的人也值得挂念?” “许安瑗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许苑堇声音细微颤抖,“她凭什么?” 付笙察觉出她的异样,抬眼看过去,那人眼里竟又蓄满了泪。
第22章 靠山就位 付笙没回答许苑堇的问题,而是跟逗弄生气了的宠物一样,给出几分温暖,劝哄道:“你怎么这么爱哭?安瑗从没在本王面前哭过这么多次。” “我问你许安瑗她凭什么这么说我娘亲!”许苑堇大吼,声嘶力竭一般。 付笙神色平淡,歇了那一时兴起的安慰之心,“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瑗对你生母的断论才是正确的,你不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付辞修,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许苑堇抬起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恢复了平静,讥讽道:“你既然能这么高高在上的说教我,那你为什么不同样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许安瑗是什么样的人呢?” 许苑堇对许安瑗抱有不可消除的偏见,这一句也只不过是偏见之言,就目前所知来看,她并不清楚许安瑗的真正为人。 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她这一句,让付笙瞬间面色凌厉起来。 许苑堇时时刻刻紧盯着付笙的脸,他这一下明晃晃的变化被许苑堇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撞到了这么大的秘密;随后便是剧烈的欣喜,她找到了对付付笙的眉目。 许苑堇难掩喜色,“我胆怯懦弱,所以我承认我不敢细究娘亲对我的好是真是假。你呢?我天潢贵胄、无所不能的齐王爷,你敢不带私情地去看许安瑗吗?” 付笙脸色又冷了很多,他不说话。 许苑堇咧嘴笑了,很是开心,“看来你跟我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嘛!” 付笙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的怒气,声音温润,宛若天籁,对许苑堇道:“想回娘家?好啊!大年初二,本王陪你回去。” “我要自己回去。” “本王懒得跟你说这些,明天起好好跟着嬷嬷学学规矩。” 许苑堇这次是真的把付笙逼急了,装了一句之后,付笙实在没有了耐心,挥了挥手朝许苑堇下了逐客令。 许苑堇嘴巴一撇,很是瞧不起付笙。 这才哪到哪啊!他气自己的时候,可比这狠多了! “王妃,王妃!”绿荛趴在床边,手下不留情地摇晃着还在熟睡中的许苑堇。 许苑堇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瞄到外面天还是黑的,又一闭眼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王妃,别睡了,教习嬷嬷已经来了。” 许苑堇扯着被子一蒙头,什么都不理会,全自动充耳不闻。 又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靠近床边。 绿荛起身,看了看过来的嬷嬷,又看了看把被子蜷缩成一颗蛋的醒不过来的许苑堇,为难不已,“这……” 嬷嬷衣着朴素,并无穿金戴银,面上也只是略扑了一点儿粉,素雅庄重,可通身的气派却不是俗人能有的。 她看着那侧身紧紧蜷缩睡着的许苑堇,温声淡淡吩咐绿荛:“继续叫。” 绿荛又坐回床边,半推半攘着叫许苑堇起床。 依然无果。 绿荛看向嬷嬷,假意好心道:“我曾见别人一被冷水浇身就醒了,王妃深睡不觉醒,不如……” 嬷嬷不是许苑堇,何况绿荛这点子手段根本不够看,她语气平静,并不揭穿,“只把被子掀了就好,那是你主子。” 绿荛心惊,刚刚她只是试探试探这嬷嬷底线,看看能不能拉做一派。 现在看来,她跟她,只能是两路人。 睡得迷迷瞪瞪的许苑堇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满床摸着找被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都快在床上转完一个圈了,实在冷得受不住时,才颇为艰难地把眼睁开一道缝,四处搜寻被子在哪里。 “王妃,已经卯时了,您该起床了。”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苑堇脑子还没能把这话理解了,就被绿荛拽起半扶半拖弄下了床。 等终于清醒过来时,许苑堇才想起付笙给自己下达的命令。 她好奇又收敛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嬷嬷,想打量,却又不好意思。 这可是皇宫里来的人! 一想到这一点,许苑堇就心生畏惧。 皇宫于作为平民的她来说,跟天上神仙住的地方无异,总归是神奇却也不容亵渎的地方。 没忍住又一次看向嬷嬷时,许苑堇的视线正好对上了早已等候她多时的嬷嬷。 嬷嬷一笑,含蓄有礼,颔首道:“王妃。” 许苑堇一惊,立刻回道:“嬷嬷好。” 嬷嬷将绿荛给许苑堇插上的一只缀着红玛瑙的金步摇取下,说道:“王妃客气了,这话不该这样说,有失您的身份。” “嬷嬷,这步摇还是别拿下来的为好。”绿荛半路叫住张嬷嬷,“奴婢给王妃的打扮,每日都是按照王爷最喜欢的模样来的,您将这步摇取下,王妃这一身难免太不体贴了。” 张嬷嬷在宫里许多年,根本不把绿荛这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而且,对主不忠不义,是最为人所不齿的。从今早短短片刻,张嬷嬷就已经把绿荛归到了最低等的奴才一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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