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祝齐王妃新年快乐,祝许安瑗新年快乐,没有一个人祝她新年快乐。 许苑堇清醒时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真相,祝福许安瑗是正常的。 可当酒精麻痹所有冷静之后,许苑堇心里的委屈蔓延成河。所有人都只看到许安瑗,没人还记得她。 还以为起床之后会被付笙拉着忙一整天,结果天都快要黑了许苑堇也没见到过人。 屋外的红灯笼被仆役们拿着蜡烛一盏一盏点亮的时候,刘管家罕见地过来找她。 绿荛把人带进来前没有告诉许苑堇。所以刘管家一进门,就看到许苑堇躺在摇椅里,腿上放着一盘瓜子,正慵懒散漫地磕着打发时间,好不舒服。 “刘管家,”许苑堇一见人,赶紧把那盘瓜子递给跟前的丫鬟,连忙从摇椅上起身,“您怎么来了?” 说着,许苑堇端正坐回会客时见人的木椅上,神色虽显得有几分热切,却并不过分。 刘管家没想到许苑堇会这样对他,要知道以往来见这王妃。她虽不发火,但神情举止之间,难掩轻视和冷漠,那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的模样。 脑子里想什么是不能露在面上的。刘管家拱手作揖,先是向许苑堇行了礼。后又唤前来身后跟的一小厮,从他手里拿走那份红色金边的册子,上前恭敬地涌双手递给许苑堇。 “这是您明天回娘家要带的礼物,王爷说拿来给您过目,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地方。” 许苑堇要伸手去接的时候,突然想起张嬷嬷教她的话,刚刚招待刘管家的时候还记得,现在差点儿忘了。 她起唇,“绿荛。” 绿荛伸手拿过册子,许苑堇这才接到手里。她将册子展开,里面的字写得工工整整,跟书上印的一样。 假装端详了半天,许苑堇把册子合住,“就这些吧,可以了。” 本来明天就要回去了,现在才拿来礼物册子给许苑堇看实属不合理,但付笙授意,刘管家只能照做。 按照付笙的意思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刘管家发现礼物比起前两年少了一些,来找许苑堇的路上还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一切安然无恙。 刘管家松了口气,“既如此,那奴才就先去叫人准备明天回许府的各项事宜了。” 许苑堇点头,“嗯,你去忙吧。” 刘管家一走,绿荛就假装去收拾那份册子,背着许苑堇偷偷扫了一眼。 饭桌上,绿荛见许苑堇只吃肉不吃菜,拿起银筷夹了根青菜放她碗里。 许苑堇扒拉到一边,视若无物。 素了这么几个月,好不容易能借着过年的由头吃点儿好的,她才不去啃那苦得要死的绿菜叶子。 绿荛本就别有用心,自然也没把许苑堇这举动放在心上,而是轻轻放下筷子,随意道:“王妃,您不觉得今日刘管家送来的那册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许苑堇还在故作斯文地夹着鸡腿奋战,根本不想分出心来跟绿荛说话。
第37章 五年真的好长 于是忙里偷闲随便应付她说:“我觉得没有啊,都挺正常的呀。” 绿荛原想让许苑堇自己说出短了东西,好让她能接着发挥。 奈何许苑堇一心只有手里的鸡腿,完全不如绿荛的意。更何况她又不认识那册子上写的啥,只是听刘管家的意思这都是付笙安排的,那她还能有啥问题。 被许苑堇这么噎了一句,绿荛还不死心,直接把话撂明了说道:“奴婢无意间看了眼,发现比起前两年,东西少了几件。” 许苑堇继续敷衍:“嗯。” 绿荛忍气,继续误导许苑堇:“会不会是刘管家私下授意,故意这么做的呢?” 许苑堇啃完了鸡腿,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怪不得这绿荛把所有人都支走,自己亲手来给她布菜,合着用意在这儿呢! “刘管家还不至于这么……”许苑堇搜肠刮肚想整个高级点儿的词,最后开口:“肆无忌惮吧?” 许苑堇其实是在想这词她是从哪学来的,所以就只是稍稍侧头撇向绿荛。而绿荛听到许苑堇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面前又是所谓还没失忆的许安瑗,一瞬间强大的威压直直压在她心头。 绿荛连忙垂眼,恭敬道:“是奴婢妄言了。” “给我剔一下那鱼肉里的刺吧,我想吃鱼了。”许苑堇吩咐道。 旁人都被自己支出去了,这活儿再费神,绿荛也只得照办。 许苑堇轻松自在地夹起另一根鸡腿继续奋战。 绿荛是真的觉得每个人都很蠢吗?刘管家就算要贪点儿油水,敢在这上面起心思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刘管家真敢,他会这么明目张胆拿这少了东西的册子给她看? 许苑堇不动声色在心里默默吐槽。 绿荛的心机,她猜了个全错,但意外地碰对了答案——她就是认准了没了记忆之后的许苑堇是没了脑子。 大年初一的晴天没能持续到初二。 醒来时,院子里已经积上了一层薄雪,像打在树上的霜一样轻薄又寒冷。 回家的路没有多远,但在付笙的安排下,许苑堇还是为了配合这齐王妃的尊贵身份,跟他一起坐着马车去许府。 路上人多,热闹嘈杂。许苑堇屡屡想掀开车帘看看走到哪里了,都被付笙制止了,说不能随便露脸。 许苑堇心下悄悄怼他,当时每天下午见那么多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也幸好许苑堇眼前的大事是回家,没把话说出口。否则付笙又要开始一番平民和皇族阶级差异的教导。 “于一。”付笙看许苑堇那一路坐立难安的样子,良久后施舍一般地替她开口问随行的于一:“还有多久到?” “回王爷,再有一里多就到了。” 许苑堇本就激动的心现在跳得更剧烈了。五年前,她用命换得的那几两银子,不知是否能让娘亲过得好一些。 “王爷、王妃,到了。” 付笙稍稍侧头看许苑堇,见她神色紧张激动,淡淡道:“扶着本王。” “啊?”许苑堇沉在紧张激动中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没明白付笙的意思。 “在你家人面前,你我是和睦恩爱的夫妻,懂了吗?” 许苑堇恍然大悟,光顾着她娘了,忘了还有这事。她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别露馅儿。” 付笙这么一搅混,许苑堇倒是冷静了一些,“知道啦。” 才一落地站稳,门口早跪了一地的众人立即齐刷刷磕头行礼。但唯有跪在最前的一人出声:“卑职许良恭请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请起。”付笙声音亲切,但也仅限于此。 许苑堇则难以控制的冷脸看着那穿着官袍的人,这倒是第一次,她正大光明地将这人的模样看得如此清楚。 “安瑗。”付笙提醒。 许苑堇压下心里十五年来对这生父的诸多不满与怨恨,却依然装不出无事发生过的平和样子,冷着声道:“起来吧。” 门口众人不管男女老少赶紧爬起来分作两边让出大门的路,低头垂眸安静地等着这两位贵客进府。 许苑堇原神色不善地盯着跟在许良之后那个珠光宝气的丰腴妇人,那是许良的正妻,是她幼时百般为难娘亲和她的罪人。 可当那人站起后,许苑堇看清了她的下半张脸,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无意识地开口:“你……” 妇人稍稍抬头,眼泪涟涟,没有开口。 “娘亲……”许苑堇盯着她的脸,难以置信,“你怎么……” “安瑗。”付笙打断了她,“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 许苑堇像呆滞的人偶一样任由付笙牵着不知道往哪里走。 怎么会呢?娘亲怎么会变成爹的正妻呢?原先的大夫人去哪了? 进了厅堂里,付笙带许苑堇坐在主位之上,下面那生父生母没有允许只能长站而不敢有丝毫怨言。 付笙有意晾着他们,因此面上全是担心自己王妃的神色,似乎完全忘了还有旁人的存在。 “安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先去客房里休息一会儿?” 许苑堇闻声,扭头看向付笙,慢慢回过神来,“我没事。” 看着厅堂中间站着的那两人,许苑堇声音很轻:“娘。” 被叫到的人偷偷抬眼看付笙,比起女儿的这声「娘」,那里的态度才是她更为在意的东西。 付笙攥着许苑堇的手细细摩挲,温和开口对着下面两人道:“想必两位对于安瑗失忆的事已经略有耳闻了吧?” 两人面露痛惜之色,点头后想要说两句来装饰一下这种心情。 “所以还望两位说话时能体贴体贴安瑗的心情。”付笙懒得看他们演戏,直接把自己话说完。 “卑职遵命。” 许苑堇心情太混乱了,被许安瑗占据的那五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先前并不是很在意。但现在,她太迫切地想知道这五年间,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爹娘对付笙这唯命是从又诚惶诚恐的样子是为什么? 太多太多的问题挤在脑子里,可她最想知道的,是娘亲身上发生了什么。
第38章 别用她的名字喊我! “娘。”许苑堇又喊了一声。 付笙拍了拍许苑堇的手后,起身离座,走向许良。“岳父大人,可否陪小婿出去走走。” 许良连忙躬身,“不敢不敢,王爷您请。” 总算只剩两个人了,许苑堇不再掩饰自己混乱的心绪,起身就朝许氏走去,“娘,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啊?” 许氏顺从搭上许苑堇的胳膊,与她一同坐下。 “就跟王妃您看到的一样。”许氏似乎并不愿意再回顾往事。 许苑堇皱眉,“我看到的什么?看到爹做了官,看到您当了正妻,看到你们对付辞修毕恭毕敬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离开这里吗?你不是说您对爹没感情了吗?” 许苑堇心情激动,又气又悲。 反观许氏,心情平静得可怕,对眼前这人跟对陌生人无异,“安瑗——” “您喊我什么?” “安瑗啊,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许苑堇猛地甩开许氏的手,“我的名字是许苑堇,我从来就没叫过什么许安瑗!” 所有人都将她认作许安瑗她可以接受,付笙逼迫她成为许安瑗她可以忍。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娘居然也看不出她究竟是谁! 怀胎十月,血浓于水,许苑堇近乎苛责地要求许氏必须一眼看出她到底是谁。 因为,这是她溺于深海之中唯一的浮木了。 “安瑗,别任性!”许氏面不改色,声音却严厉了几分。 许苑堇满眼是泪,不可置信地盯着许氏,开口的话颤抖破碎:“我要是许安瑗,我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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