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装睡了。 “现在去打水沐浴还有用吗?”许苑堇试探。 “你觉得呢?”付笙反问她,自己则转身去拿了一盏灯过来,放在床边的一个矮桌上。 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许苑堇这才把付笙看了个清楚,刚刚没发觉,现在细看之下怎么觉得他有点儿衣衫不整呢? 许苑堇瞬间有了不太好的联想,抱着被子把自己酸痛的身体努力地往后挪了挪。 “你干什么呢?”付笙的眼睛里的神色烛光照不亮,显得晦涩。 正因为如此,许苑堇一听到他这没有欺负的语调,心里更是警惕,“现在应该不早了吧?你为什么现在过来?” “本王……”付笙难得语塞。 该说什么呢?说他躺到床上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她今天以及之前那副逞强又不肯示弱的模样。然后心烦意乱地起身,披着外衣出了屋,原准备随便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结果跟着月光一不小心就跑她这儿来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他也不承认。 “府里有各种势力的眼线,陈桓之事事关重大,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现在是最合适的时间。” 付笙言之凿凿,说得自己都信了。
第96章 殊途同归 有道理。 许苑堇稍一思索,信了。 “所以你是睡觉睡一半突然想到这件事的吗?”许苑堇放下了心,问起付笙他这副模样的缘由,“还是为了演戏给那些眼线看,才这样一副……模样?” 原谅她搜刮了整个脑子,也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付笙现在的样子。 反正那理由付笙自己也信了,也就没什么好不自然的了。他没去整理自己的衣裳,而是任由其敞着,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和里衣领口半遮半掩着的白润肌肤。 随手拽过一个凳子,坐在床边,跟许苑堇面对面道:“陈桓再有十天左右就到。” 许苑堇点了两下头,撑着床铺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没办法,付笙这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属实有点儿重,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很显然,付笙当然看得出来她这些动作的含义,心里划过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和难受。但他没有去管,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全集中在正事上。 “你知道?”付笙语调微扬,“陈桓来信告诉你的?” “啊?”许苑堇懵住了,这又是什么意思,“白天的时候太子跟我说的。” 悬了一下的心安稳落下,付笙平淡道:“嗯。” 再要说话的时候,被许苑堇截断了,她着急忙慌又疑虑深重地问他:“你说的信是怎么回事?许安瑗还跟陈桓有书信往来?” 付笙先是沉默,而后点头。 许苑堇感觉自己的认知无时无刻都在被刷新着,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你知道许安瑗以前跟陈桓有过纠葛。然后你居然还能允许她跟他之间相互写信。”许苑堇说得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付辞修,你到底在想什么?” 很奇怪,明明许安瑗还在的时候,他做这些事时毫无他想,觉得非常正常。可自从许苑堇来后,每一件事她都要质问,每一件事她都显露出荒唐而无法接受的态度,这让付笙也不得不重新去思考这些事情。 “为了皇位,这些都是不得已但是最有效的手段而已,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付笙的话一如既往。 他能够主观硬生生忽略掉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但心一旦动摇,彻底崩裂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你同他的每一封信,都是本王读过之后才送出的。”说服自己之后,付笙的底气也足了。他冷着眸色看向许苑堇,“你想到的那些问题全都不会出现。” 许苑堇跟他没法沟通。这付笙平时都挺厉害的,怎么一遇上许安瑗的事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变得愚不可及。难不成许安瑗真的会点儿咒术之类的,或者蛊也可能。不然没办法解释她能把付笙随意玩弄成这样啊——不要脑子也不要命。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许苑堇不留情面地道,“而且是治不了的那种。” 付笙沉下脸,“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要不怎么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呢,一到这种夜深人静的晚上,许苑堇的胆子就不是一般的大。她毫不畏惧地摆出嫌弃的表情看着付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许安瑗的那些话,迟早得把你害死。 当然,这话许苑堇还是没说出口。她怕在付笙自己挂了之前,她就先被他给杀了。 “行了行了,说吧,要我怎么做?”许苑堇转移了话题,一跟付笙说起许安瑗,就肯定会纠缠得没完没了,然后相互对骂上半天之后不欢而散,这路数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跟付笙提及许安瑗。除了浪费时间和受一肚子气之外,毫无收获。 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付笙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不过先说好了,你要是敢让我去借着什么再续前缘的名义跟陈桓勾搭,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许苑堇的语气认真得可怕。 看到付笙凝重的脸色,她面上不改,心里却略有得意,原来从他那里学到的「鱼死网破」这个词威力这么大啊!果然多留心他们说话是没错的。 又在心底悄悄念了几遍这个词,许苑堇更快乐了。 “付珩跟你说让你用这种办法去取得陈桓的支持?”付笙的声音阴沉沉的,压着火气。 许苑堇白他一眼,“这不是你俩的计划吗?你能不知道?” “他没有跟我说过。”付笙的拳头都攥紧了,怒气达到了最高峰,语气却越发平静。 他还以为今天早上付珩是又提起了杀人的事刺激到了许苑堇,她受了惊才红了眼眶。因为上次提到那个被杀的太子时她就是这种反应。他当时那样的做法是有意作弄于许苑堇。所以也觉得付珩是出于同样的意图,才会要求付珩尊重他的王妃。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好皇兄,当真是天生的帝王料,无心无情,卑劣如斯。 许苑堇敏锐地觉察到了付笙的异样,稍稍前倾,试探地问:“真不知道?” “不知道。”付笙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他的大脑已经被暴虐的情绪占据,又疯狂又冷静地思考着怎么弄死付珩。 他怎么敢如此对待他的王妃!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许苑堇故意道,多少是放心了点儿,“那我该怎么弄啊?你上次说我介绍你俩认识,怎么介绍?一起吃顿饭?” 许苑堇歪着头思索,“还是你们这些人更喜欢喝茶?” 好像王孙贵族确实更喜欢喝茶谈事情,显得有情趣吗?许苑堇思路又跑偏了。 “好。”付笙暂时收起了嗜血暴躁的念头,沉声回应许苑堇,“陈桓来了之后接风洗尘的宫宴你不必出面,然后本王安排你们假装在某一处遇见,借此由你介绍我和他认识。” “我可以不用再去皇宫了?”许苑堇惊喜,虽然她也想的是那种地方她这种平头小百姓还是少去的好,只是没料到付笙居然主动说不用她去了。 听出了许苑堇高兴,付笙垂眸。
第97章 自作聪明 说实话,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许苑堇会如此排斥权力地位、荣华富贵,明明这些是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她借着许安瑗一夜间得来全不费功夫,却这么弃之如履。 “嗯,不用去了。”付笙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该对许苑堇这高风亮节的品格表示赞叹,还是对她油盐不进的倔强表示气愤。 对许苑堇来说,这都可以算作是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事了。她往前挪了挪,手还是紧紧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问付笙:“皇上和皇后不会问吗?” 她又想起了过年时皇后对自己那叫一个青睐,也不对,是对她扮演的许安瑗,对许安瑗万分青睐。 付笙对她的主动亲近无意识地表现出一点儿满意,语气也温软了一些,道:“快到跟前的时候你装病,本王会跟他们说你病了,不宜露面。” 许苑堇了然地点点头,道:“果然还是你有经验啊。” 付笙不咸不淡看着许苑堇,觉得她是在暗讽自己。 “那我装什么病合适呀?” “随便。” “随便?”许苑堇纠结,“重病不好装也不好演,轻的又好得快也不好演,毕竟症状不明显。” 付笙看她在那里自己嘟嘟囔囔了半天,最后冷漠地打断了她,径直道:“中暍。” 许苑堇停下声音,抬头,“对啊,这个好!”脸上又是笑容。 可付笙却觉得她痴傻呆气,别过头不想再看,努力忽略掉心里那份掺杂着怜爱的无奈。 “那之后呢?之后我再该怎么弄?去哪遇见陈皇?怎么介绍你和他认识?” “这些还不急,到时候再说。”付笙不想再跟许苑堇单独待下去了,敷衍一句打算离开。 走出几步又记起了什么,强逼着自己往出走了两步,最后却还是停下,转身看着那里依然把自己裹得跟个球一样的许苑堇,没好气道:“天亮之后叫跟前的丫鬟给你按按腿和腰。” 本来还懵着不知道付笙这是要走了又停下来是什么意思的许苑堇,一听这话明白了,又礼貌又客气道:“好,知道了。” 付笙脸色不虞,离开了。 许苑堇望着被用力关上的门,只能感叹付笙真的是有点儿不正常。脸色说变就变,喜怒无常得厉害。 回自己住处的路上,付笙压着火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许苑堇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是气他会反反复复对许苑堇生出不该有的情绪。 “于一。”付笙刚进了门就沉声喊道。 隐藏在暗处的于一闻声后即刻露面,对付笙拱手:“属下在。” “去查查陈桓走到哪了。” 于一异样,不是前天才查过吗,怎么又要去查,两三天的时间他能走到哪儿稍微算一算就推衍出来了,完全没有去查看的必要。 虽心里这样想着,于一还是应下:“是。” 付笙在人前端的一副沉稳模样,实际上从他大晚上折腾于一的事上就看得出来他刚刚那自若的样子是假的,内里早就慌张起来了。 正是因为付笙知道自己如此,才更要找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夜太漫长,他怕自己会不由得想起许安瑗,和许苑堇。 午后时分,园中绿柳随轻风摇曳,绰约多姿,跟前的小湖中微波荡漾,粼光闪闪。 皇后陪在皇帝身旁,在这群芳争艳的御花园里慢慢走着。 美景悦人心是不错的,但皇后瞥到那挽着皇帝胳膊,亲昵依偎着的风流美人,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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