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天不亮他就得去上朝?” 绿荛点头。 许苑堇讶异,“真辛苦。” 本来还想趁着付笙上早朝的时间偷跑呢。但她每天醒来时天也就刚刚亮,擦黑跑出去,人生地不熟万一再出什么意外。 于是许苑堇又跟绿荛打听:“那王爷每天都在府里吗?” “看来您这次是真的想跟王爷重修旧好了。”绿荛想了想,说:“快过年了,王爷最近每日下午都会出去跟一些朋友亲戚走动走动,一般申时出去,酉时回来,您可以等王爷回来之后去找他。” 许苑堇怕她是猜的,多问了一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管家说的。”绿荛看着许苑堇,提醒:“就您今天下午让我问他那会儿。” 绿荛虽不明说,可满脸的表情都在暗戳戳指着许苑堇哄骗她的事情。 知道自己理亏,许苑堇尴尬笑了笑。 晚上吃饭时,许苑堇难得的多吃了两口。平常这绿的白的蔬菜叶子摆上一桌,她看一眼就胃口全无,吃饭跟吃药也没什么差别,每天都靠偷偷躲着绿荛吃点心塞饱肚子。 夜深人静,外面朗月当空,透过纸窗洒下朦胧的白光。 许苑堇头埋在衣柜里不停地翻找着可能还幸存着的款式简单利落的衣裳,但找了半天,一件都没有。 付笙这人做事果然绝,斩草除根非常到位。 许苑堇边满腹怨气把扔了一地的衣服重新叠好放回柜子里,边小声地把付笙这人从头到尾偷偷骂了个遍。 早上,绿荛轻声推门进来,破天荒地看到许苑堇已经起床了,她很是意外,“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心情好,睡不着就起来了。” 绿荛看了一眼许苑堇满脸喜色的样子,收回视线,露出点儿笑,说:“今天穿哪件衣裳呢?” 这话算问到许苑堇心里了,这才想起,她翻一晚上也找不见的衣服,绿荛肯定清楚在哪儿。 但许苑堇还留了个心眼,如平常一般开口道:“一直穿金戴银有点儿腻了,要不今天穿得稍微简单一些吧,反正我又哪也不去。” 绿荛了然,“您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您不常穿的,我找找。” 许苑堇开心不已,连连点头,“嗯嗯,好。” 半晌过去,绿荛终于在许苑堇充满希冀的目光里拿出了那件衣裳。然后,许苑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湖绿色的裙裳除了颜色跟「简单」搭点儿边,这款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复杂繁琐,看不出哪里「简单」了。 绿荛故意:“这衣服从买来之后您就穿了一次,说颜色不如大红大紫衬您,就扔箱底落灰去了。” “今天能被您想起来,也算它的福分。” 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把衣服给许苑堇往身上穿。 许苑堇木然不动,只能宽慰自己,好歹这衣服颜色不艳,逃跑的时候不会太引人注目……个鬼。 许苑堇脸拉得老长,好生气。 一天的美好心情,从许安瑗的夸张审美结束。 许苑堇懒懒地躺在太阳底下,心里涌出一种不战而败的憋屈感。 虽然出师不顺,但是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跑了,许苑堇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挫折放弃自己的计划。 她告诉月儿,如果绿荛回来了,问她们她去哪里了,就说她去书房等付笙了。 月儿单纯,许苑堇说什么她信什么。 嘱咐完这话,许苑堇拎起裙摆就打算开开心心跑路了。 但月儿拉住了她,压低声音说:“今天府里采买了柿子饼,我给您偷偷藏了几个,一会儿回来我拿给您。” 许苑堇看着月儿澄澈的眼睛,鼻子一酸,她扬起嘴角,用同样低低的声音跟月儿说:“好。” 约定达成,月儿退开半步,“您快去吧,奴婢等您回来。” 许苑堇背身离去,心头泛起一股酸涩的情绪。 从那晚月儿煮面给她吃之后,她总会在月儿当值的晚上再去找她,然后月儿就一定会给自己再下一碗素面。 两个人闲闲胡乱唠上几句,或许是两人心理年龄一致,月儿也并不熟悉从前的「王妃」。所以每次聊完之后,许苑堇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每天的饭菜都是绿荛安排的,谁都改变不了,包括许苑堇。所以用来填饱肚子的糕点,都是月儿偷偷藏起来再避着绿荛塞给她。 月儿知道她最喜欢柿子饼,但这一次,许苑堇吃不到了,她注定无法守约。 站在一处荒芜的院墙下,许苑堇朝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声跟月儿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借着跟前树的高度,爬上了墙沿。 “看你这表情,怎么,见到本王很意外?” 通向自由的另一个方向,付笙早在底下等候多时了。 许苑堇无话可说,又不能不说,只能笑嘻嘻打算蒙混过关,“好巧啊!” 付笙不给面子,虽是仰头看着许苑堇,气场却强大,他笑着,回道:“不巧,本王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又说:“本王竟没想到,你爱好如此特殊,翻墙翻上瘾了?” 这天聊不下去了,许苑堇立即回身又跳回院墙内,哪知一个不稳,把脚腕狠狠扭了一下。 她死死咬着下唇,拧着眉把痛呼咽回肚子里,顶着满头的冷汗扶着墙起身,脸色苍白地拖着疼痛剧烈的脚,准备趁付笙还没赶过来时赶紧先回去。 可她不知,付笙会些功夫,根本无需从外面走正门绕回来,只要轻轻踮脚,就飘飘然落在了院内,风姿翩翩,没有一丝一毫宛如许苑堇此时此刻般的狼狈。
第12章 狗东西,你才蠢! “你果然不是她。”付笙事不关己看了片刻,一出声便是这么一句。 心情不爽,想骂人,许苑堇也不伏低做小了,直接毫不客气地回道:“她那么娇弱啊。” “不是。”付笙缓步上前,“她没你这么蠢,以为翻个墙就能离开这里了。” “更不会蠢到把自己弄伤。” 付笙拉住许苑堇的胳膊,却被她狠狠甩开。 他讶异低头,看到了许苑堇盛满眼泪倔强要强的双眸。 这是付笙从没见过的样子,不管是在从前的许安瑗身上,还是在魂归后的许苑堇身上,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冲击力太过巨大,弄不清楚是为什么,心脏也紧紧收缩了一瞬,付笙放软声音:“你这么回去,伤会加重的。” “这是我的身体,是我许苑堇的!我爱怎样就怎样!废了死了也全凭我乐意!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 长期以来的委屈,许苑堇自以为已经消解了。可实际上只是被藏了起来,只等着这一瞬间能有个缝隙,一股脑全部翻涌出来。 “你要是不想许安瑗回来之后变成个残废,就别碰我!” 出口的话虽气势十足,可许苑堇已经泪流满面。 付笙凝视了她片刻,最后妥协,侧身让开半条路。 许苑堇死咬着牙关,把所有情绪堵在齿后,连哭都沉默无声。 多可笑,不想被付笙同情,还得拿许安瑗做借口才能成功。 简直可笑至极! 付笙跟在许苑堇半步之后,屡屡想伸手扶她一把,却都被躲过。 他可以继续用各种言辞不费吹灰之力地要挟许苑堇,逼迫她服从自己的意思。但是看到许苑堇那样的眼神,他没有那么做。 “以后想翻墙出去,找侍卫们换班的间隙,从不显眼的角落翻。” 跟聊天一样,付笙像是在给许苑堇传授经验,“这里虽然荒凉,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相较于别处,这里的守卫反而更强。” 许苑堇能听懂,抹了一把泪,问他:“那为什么今天没人?” 付笙不说,反问道:“你不猜猜看?” 又卖关子,许苑堇不想理他了,下定决心付笙再说什么她都不要搭理他了。 但直到回了院子,付笙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去请大夫来。” 许苑堇倚在绿荛身上,撇了付笙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付笙在单独和她相处时的态度,跟有别人在时不太一样。 好像单对着自己时,付笙总是恶劣腹黑多余其他。但一旦有别人在场,他就变得冰冷又高不可攀。 许苑堇收回视线,深深觉得付笙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大夫匆匆赶来,给看过之后,正了骨,开了药就走了。 付笙本想说点什么,但许苑堇全身都充满抗拒和排斥,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嘱咐绿荛照顾好她,也就转身走了。 出了院子,于一朝着付笙迎上去,抱拳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王府的守卫最近怎么这么松懈?” 于一心想以前不一直就是这样吗,但心口不一道:“请王爷恕罪。” “多派些人巡逻,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属下遵命。” 许苑堇屋里,她乖乖坐在床上,让绿荛给自己脚腕上涂抹药膏。 盯着伤处看了一会儿后,许苑堇平静地问她:“是你告诉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正好那时不见了绿荛人影,而付笙又恰恰好在外面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绿荛一滞,立即又恢复如常,笑道:“王妃您在说什么呀?” 许苑堇很是不解,非常真诚地又问她:“我在你看来很愚笨吗?” 顿了一顿,她把脚从绿荛手下移开,说:“我从醒来之后,有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为什么只听付笙的话?” 许苑堇的话中已经隐隐压着怒气了。但绿荛毫不在意,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许苑堇,张口道:“因为我想要您想起从前的事情来!您现在根本不是奴婢认识的王妃,奴婢不知道您为何只是失忆,却变得这么粗鄙无礼、莽撞世俗,您不该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许苑堇无法理解绿荛这番话,合着这么一两个月来,天天跟自己言笑晏晏的人是这么看她的。 “奴婢认识的王妃,应当是万人景仰、风姿绰约又惊才艳艳之人,非凡夫俗子所能匹敌,那才是您!” 许苑堇盯了绿荛良久,才轻启唇瓣,吐出一个字:“滚。” 绿荛眼含泪水,不可置信。 许苑堇神情倨傲,语气冰冷:“滚出去。” 说她粗俗鄙陋,那她当然要坐实这四个字,好好无礼给她看。 另一边,付笙刚沐浴完正倚在软塌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等着头发干。于一在外面敲了敲门,低声道:“王爷,绿荛求见。” 付笙闲闲将书翻过一页,片刻后才起身,先是收拾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朝着于一吩咐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绿荛在寒风中等候了许久,终于得令可以进去了,步子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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