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感受到怀里的温热,熏得眼角也暖和起来。她单手收紧了些,微微用力侧身推开了门,将像猫儿一般黏人的宋遂宁,放到了软乎乎的床榻上。 虽说是夏日,可师尊却尤其喜欢毛绒薄被,说是这细腻柔软的触感是那些凉被给不了的。 更何况即是修仙之人,这四季的温度自有体内灵气相调节,倒是不用去增减什么衣物。 言念俯下身子,等替他褪下浅绿色的外袍挂在床头的架子上,她才又静静地走到了床边,凝视着安心睡去的宋遂宁,默默替他梳理着压在脸下的发丝。 他侧身睡着,如小扇般的睫毛微垂,原本的浅唇染上了绛色,精致下颌缘收紧露出被染上「画迹」的嫩白脖颈。 言念眼眸似含着暖阳,一遍遍将指尖点落在他的脸颊。 睡吧,我陪着你。 虽然是出力的人,言念此刻却觉得自己精神得很。她收起落在宋遂宁脸上的手,将搭在他腰际的绒被拉了上来,松松盖住他的身子。 她坐到远处门前的木桌边,将方才收起的那块红木拿了出来,放了上去。 抬手取下发间的莲花簪,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细细观察了一番。 这莲花簪虽是看上去样式简洁,但这暗处与背部的纹理却是极废功夫。 她只是想拟着这款式做个防护用的木簪,都有些伤脑。 至于为何要做这簪子,自然是因为,言念早早将这莲花簪视作是两人间的定情之物。宋遂宁赠与了她,她也自当回件礼。 况且…… 言念手心变幻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神情柔和地摩挲着它,沿着上面不时浮现的光点细细观赏着。 她最初拜师之时,就已经向掌尊主要了宋遂宁与她的契石,一直好好珍藏着,想着会有那一日再次将它拿出。 只是没想到,她都未与宋遂宁结契,这原先清心寡欲的大师姐竟抢在了前面。 言念原也是有这些心思的,宋遂宁近日来那暗暗期待的情绪她也感知到了,他怕是早就问过掌尊主了。 言念想着,微张开嘴轻吐出口气,吹下这木上堆满一行的碎屑,却不知怎么手下动作一顿。 她这几日不时会感到一阵眩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轮回镜外的时点,怕是受了这轮回镜的影响才会如此。 先前进轮回镜之时,掌尊主便与她说过,在这轮回镜内修复完成后,因着扰动时空秩序的缘故,进入之人会被吸去灵力逐渐沉睡,至于何时才能醒来。 言念远远撇了眼床上正酣睡着的人,想着多看几眼也好些。 过去了许久,这落在窗前的树影都渐渐向侧边移着,蔚蓝的天空染上了粉嫩的胭脂,轻柔的云雾铺在上面,似是覆了层金纱。 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好些迷糊地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被言念放下遮挡光线的床幔。 他勾起这边上垂落下来的流苏,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回笼了起来。 言念将手下的东西收拾好放进了空间,便听见里屋内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站了起来穿过半挡住视线的屏风,就看见宋遂宁披上了外袍,水润的眸子正望向她那边。 “师尊,可有舒服些。” “好些了……” 宋遂宁冲着她眨眨眼,手上颇有些气恼地将头顶翘起的头发一一顺下,用着青色束发冠挽了起来,后面拖着细长的浅绿色发带。 这几日躺得时间久了,他又爱侧着睡,每回睡醒这发丝都跟被谁揉乱了似的,根根杂乱翘起。 “念儿……” 他将两只手放下,无力地叹了口气,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怎么他自己梳个头发,竟也被这不听话的发丝弄气了。 宋遂宁恍然回了神,有些羞赧地别过了脸,垂着眸盯着一旁的紫檀木架不肯转移视线。 他自己都多大人了,还这般。 言念见他的那副神情便知晓他在想什么,倒也乐意配合。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落在宋遂宁肩上的发丝,像是哄孩子一般。 “打你,让你惹师尊不开心了。” 宋遂宁转过脸来,视线落在言念那张清雅的脸上,哧哧笑了起来。 “好了,我又不是孩子,我方才只是睡懵了些。” 他将言念靠在他锁骨处的手拉了下来,轻捏着手腕晃了晃,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 宋遂宁伸出自己的手掌,低头看了看,又凑到言念的手边比了比。 “念儿,我头一次发现你的手掌要比我小许多。” 言念略带疑惑地歪着头,望着宋遂宁那半边被压出些红印来的脸,伸手戳了下。 怎么师尊一觉睡醒变得傻了许多。 她正无言收起自己被按住的手,便瞥见两人腰间的玉符同时闪烁了下。 “师尊,是掌尊主唤我们过去。” 言念将暗下去的玉符放回腰间,抬头看向宋遂宁。“师尊,我们走吧。” “好……” 言念与宋遂宁赶来之时,这增灵殿内已经聚了不少人,刚踏进殿内,她便与宋遂宁对视了眼。 今日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怎的将这么些人都唤了来。 那边正小心翼翼暗自捶着腿的阮莲,正百无聊赖地别过脸,眼底仿佛能透出带着向往之情的星点子。 突然,她眼睛一亮,坐直了些,脸上瞬间变得兴奋起来。阮莲正欲张口,连手都抬了起来,忽然像是定住了一般,瞥了眼身侧的唐师兄,默默恢复了端坐的模样。 言念跟在宋遂宁身后,从侧边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那主座上,曾鸣今日似乎格外有些不同,穿了身画着浅色牡丹的象牙白衣衫,拇指上带了个纹路极佳的玉扳指。那原先惯有的严厉板正的模样,今日倒是淡去了许多。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用眼神示意两人落座。 这屋子里静悄悄的,许是一向受掌尊主平日里的熏陶,倒也没有弟子敢松懈了礼仪规矩,都坐得分外端庄。 当然,除了一向洒脱的宋遂宁。 曾鸣蹙着眉,看了眼前面坐着的人,侧身看向一旁的唐师侄。 “明宣尊主呢。” “师尊原是要来的,只是在询问了掌尊主这次要说的事情后,就放心地随着迎沁尊主一道出去了。” 宋遂宁闻言放下了自己的明黄色的小袋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怕是大师兄今日之事不怎么重要,也不怪明师兄问完就走了。 他突然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也应当询问几句,还能省得来一趟,多些时间修炼。 曾鸣挑了下眉头,不辨喜怒地「嗯」了声。 一霎时,这氛围有些凝滞了下来。 “怎么,一个个都坐得跟个松树似的。” 侧边走出来一位眉眼含笑,面容明媚大方的女子,她头上戴了朵盛开状的牡丹发簪,腰间别着根翠绿色的玉笛,正笑意盈盈地看向殿内的众人。 “静姝师叔。” “静姝仙子。” 言念同着身边的宋遂宁一道站了起来,向着那女子行了个礼来。 “不必多礼。” 静姝点了点头,视线掠过言念与宋遂宁之时微停顿了下,随即向主座上的曾鸣看去。她落座在他身边,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轻拍了下他的手肘。 “你别让孩子们累着,在这的都是自己人,还摆什么礼仪规矩的。” 曾鸣自打静姝出现时,这面上便如冬日冰雪融化般有了暖意。 “这也并未坐多久。” “可别,师叔你可不知道,我都在这坐了快两柱香了。” 宋遂宁啧啧摇了摇头,冲着静姝抱怨道。 静姝眉眼弯弯,偏过头看向了他身侧的言念,饶有趣味地挤了挤眼。 “遂宁可是好事将近了。” 被问着的人霎时闭上了嘴,带着些被长辈知晓的羞赧,掩饰似的咳嗽了声。 静姝见状了然地收回了视线,又看向许久未见的齐烟,再看看那边的阮莲他们。 默默感叹着,怪不得鸣儿要早早退去这尊主之位。这成天自己处理着门派琐碎的事情,底下的弟子们倒是一个个成双成对的。 “好了,今日唤你们前来,是有件要事。” 曾鸣曲起手指轻叩在桌上,放缓了表情看向众人。方才,让他们坐着的时候,他便在心里仔仔细细打量了遍这些弟子。 昨日才听闻霜逸门的那个老东西退了位,带着自己道侣与子女去了蓬莱游山玩水,夜里他辗转反侧,怎么想都觉着自己也应当退位了才是。 “如今剑修门派正徐徐壮大,我天岳门也是在这近百年内多出人才。” 他顿了顿,颇有些欣慰似的叹了口气,“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若如此聪颖出众,本尊亦是欣喜。如今想象也应当是时候让你们多为天岳门出些力了。” “你们说呢。” 这话一套接着一套,听得言念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她视线微动,摩挲着木椅扶手,随着众弟子齐声道。 “自当传承我派剑意,为天岳门效力。” 曾鸣满意地点了点头,拇指上的玉扳指落在木桌上,发出声轻响。 他扭过头来对着静姝迅速眨了眨眼,后又恢复了那严肃的神情,看向一边坐得极为端正的大弟子。 “齐烟,你先来说说要如何为天岳门效力。” 作者有话要说:掌尊主:我要退休!齐烟课代表?被点名了。 我发现宁宁越来越黏人爱撒娇了呼! 高亮:至于手大不大的问题,咳,不可说……我相信宝子们懂哈!
第42章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曾鸣将剩下的几位弟子挨个点了遍,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的模样,忍不住将手抵住唇轻咳了下。 他们这样子,倒是挺好笑的。 静谧的氛围中偶尔传来细小的嗑瓜子声音,宋遂宁一边默默摇头,一边吃着零嘴出神。 这大老远御剑来这一趟,属实是无聊了些。 他看向一旁刚被提问完正有些疑惑的言念,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早知道便不来了,你放心总不会是什么大事。】 言念望着他笃定似的挑了下眉,那模样分外有些傲娇,她敛下眼里的笑意,将无故飞落在她衣袖上的瓜子壳捻了起来。 掌尊主一向是鲜少传唤这么多弟子。况且今日连静姝仙子也来了,怕是真有事要交代。 只不过,看掌尊主一副挑选继承人的模样,总不会是要选下任掌尊主了吧。 言念被自己这想法震地顿了下。 应当不会,这轮回镜外,离掌尊主选下任尊主的时间还远了些。 “不错……”曾鸣愉悦地点点头,将视线收了回来与身旁的静姝对视了一眼。 这些孩子都被教导得极好。 在众人都有些疲惫与困倦之时,一道沉稳磁性的声音从上头传来。“本尊意欲将掌尊主之位传给你们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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