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阳听了胸口起伏了好几下,绕是星眠淡定,一时也不敢看他的神色,只将头深深埋在作揖的拱手之下。 “你胡说八道,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我从未见过如此耽于私情之人,你给我滚!” 徐墨阳虽没提高声音,星眠却从中感受到了□□裸的杀意,几乎是逃命般迅速转头走人。 徐墨阳瞧见星眠渐渐变小的背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站起来转向身后那盏花灯。 他看了许久,背在身后的拳头越握越紧。 * 星眠次日收到宫主送来的花灯时,他是有些胆瑟的。 ……这宫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墨阳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次日先是命人将灯给了星眠,而后还不尽兴,甚至亲自跑到宫外定制了一盏新灯。 那灯他点名要了最好的绣娘,豪掷百两,只为做出灯中极品。 重金之下出勇士,那绣娘熬了个大夜,用金丝银线将灯上的繁复花纹绣的栩栩如生,绒毛雪白的小兔子活灵活现,仿佛下刻要跳出来般。 徐墨阳提着灯的成品,呆愣了片刻,脚下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芙蓉镇。 他要如何开口呢?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这样送来又是在做什么呢?这样不是说明他错了吗? 徐墨阳想着想着就要扭头回去,可脚偏生又将他带了回来。 就看一眼,不送就不送了,断情果本就是为他生的,他看一眼没被人骗跑不算错吧。 徐墨阳看着天色,已近黄昏,一边盘算着能不能见到簌簌,一边顺着簌簌的气息,走到了白氏烤鸡店的后门。 一白衣书生正向簌簌提出祭月节赏灯邀约。 簌簌察觉有些突兀,紧张得微微咬紧了唇还未说话,那书生又道,“若是姑娘觉得在下唐突,在下给姑娘道歉。” 他说着就立刻一个躬身,簌簌便不知所措起来。 徐墨阳看得有些呆,他手里的灯一闪一闪放着暖光,怎会有人,怎会有人这般轻易就……道歉了? 眼前这男子日日来买簌簌家的烤鸡,上次又淋了一场大雨,帮她收拾铺子,受了寒现在还说话有些囔囔的,簌簌真不好拒绝,可她也知道,没有那种心思就要明说出来,不能吊着人的。 “没事没事,不过,公子未婚,我未嫁,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保持距离的,一同赏灯就算了,”簌簌顿了顿,又狠心道,“下次也不能再这样单独见面了。” 那男子听后心中一凉,祭月节本就要与相爱之人放灯求福祉,她答应,便是有戏,这般拒绝,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落寞的神色溢于言表,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般直接的表露心迹,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下场。 想来他整日口中之乎者也,当情绪上头便失了稳重,也果真是他的不对。 “属实是在下唐突,在下,在下……” 簌簌见他难过到眉头皱得让人心疼,头也低着一直不敢看她,便心生怜惜,“即使游不成祭月节,也难得相识一场,还不知公子的名讳呢。” “在下姓刘,单名一个笑字。” “刘笑,”簌簌笑着将名字念了出来,“这名字真好听,笑,我很喜欢呢。” 徐墨阳只看着他们二人,手上提花灯的铁环何时被他生生掰断,都丝毫不知。
第33章 落花有意 徐墨阳生气,他觉得自己病了,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简直着魔了一般,无忧宫也不回,每天就呆在芙蓉镇。 这是他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真的病了,回去要找张神医看看,但不是现在。 白氏烤鸡店斜对面的粥铺不能去,他便换了个地方,几乎是日日守着簌簌,然而,当他看到那小白脸刘笑被拒绝了不死心,还成日在簌簌面前晃悠,立时就想上去拧了他的脖子。 不过幸亏他盛怒之下还有理智,他若真随手杀了那穿丧服的,簌簌知道了恐更不会心软。 忍人所不能忍,成大事者也。 徐墨阳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与徐墨阳的阴翳不同,白氏与他一样那夜听了墙根,却打心眼里欢喜。 白氏表面大大咧咧,却是个眼明心亮的,连客家都瞧得出这刘笑项庄舞剑,白氏又怎看不出他的暧昧不明? 她没往外赶,便是对他满意,这个刘笑,真是比之前那个强的太多。 刘笑人实诚家世也不赖,是北街的赶考秀才,虽说没之前那个模样好,也没那般出手不凡,但胜在知根知底,品性纯良,见过的都说好。 且看他对簌簌百般恭谨的模样,怎会有胆子如那人般,将簌簌拐走半个月呢! 白氏对这个准女婿非常满意,虽说簌簌暂且对这刘笑没什么感觉,可就差她推波助澜一番了。 白氏一方面对簌簌被人欢喜感到高兴,一方面又舍不得簌簌出门,纠结过后,还是决定不能耽误孩子的婚姻大事。 于是白氏在祭月节那天,将簌簌领到流光溢彩的花灯街市,对那穿白衣的书呆子刘笑使了个眼色,便借故离开了。 白氏走前回头瞪刘笑那一眼,便是再次提醒刘笑,她前几日交代过的,若是簌簌不愿意,他却胆敢欺负她,便剥了他的皮! 刘笑对白氏唯唯诺诺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绝对不敢,瞧白氏真的走了,才深呼吸几下。 他还未走到专心看花灯的簌簌身边,面上便红了。 祭月节,明月皎皎辉如银,人间街市若河天。 已是仲秋时分,秋风虽已初现凌冽态势,却没有消退芙蓉镇百姓庆祝圆月的热情,各户高挂彩灯,街市繁荣喧闹。 簌簌本体是个灵果,浑身灵力却不会化用,便比常人更怕冷些。 簌簌早早穿上了天青色小袄,百褶棉裙飘逸流动,愈发衬得簌簌腰肢纤细。 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戳一戳那花灯令它转动起来,雪白的绒毛领子衬着簌簌仙子般脱尘的芙蓉面,一时便如画中人。 徐墨阳本想拿来他专门定做的花灯,却左思右想还是不要将坏掉的东西再给簌簌,便空着手来。 他跟在簌簌身后,也没想上去搭讪,他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时,瞧见那小白脸竟上去了! 徐墨阳胸中顿时气结,一抬脚正要上去生事,手臂突然被拦了一下。 “宫主。” 徐墨阳面色不善的横眉望去,却见星眠一副老实人的模样,都被他吓得有些胆瑟。 “你怎么来了?” “回宫主,卑职不是故意来打扰宫主的,只是确实……” 星眠絮絮叨叨间,徐墨阳瞧见那小白脸似与簌簌已经交谈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有事快说。” 星眠立刻道,“前几日龙泉镖局突然向无忧宫示好,透露了一些当年墨阳山庄一案的细节。” 徐墨阳挑了眉,“具体一点。” 星眠瞥了眼四下嘈杂的环境,心中不懂宫主为何这般急躁,这般大事也不找个方便的地方与他详谈,但仍旧低声道,“大概就是莲花峰带头笼络的他们。” 徐墨阳听罢顿了一顿,视线转向已经并肩走远的两人,心中莫名烦躁,只随意摆了摆手,“这事待我回去再办,不要轻举妄动。” 徐墨阳撂下这么一句,就疾步走去了,徒留下星眠一人。 星眠在原地呆愣了会儿,真正想不通他大老远马不停蹄跑了两天,才与宫主说了这么几句话的结果。 前几日宫主命他彻查此事,不是好似还急得很吗? 星眠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发觉,他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中秋佳节,还不如回家陪陪妻儿呢! 簌簌本独自游玩,岂料偶然碰上了孑然一身的刘笑,两人相识,刘笑又诚挚邀约,簌簌这都遇到了,再拒绝便实在拂不开面子,只好与他并肩走两步。 与陌生男子一同买花灯,放花灯,簌簌只觉拘谨得还不如自己玩得舒畅。 直到刘笑讲起一个趣谈,引得簌簌吃着糖葫芦还痴痴笑起来,正巧碰上一个小孩,那小孩张口便说两人般配,簌簌便如被烫到了背脊一个挺直,就对刘笑说再见了。 刘笑目瞪口呆,瞧着簌簌头也不回的背影,终究无可奈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求不来的东西,终究放手才是正途。 却没想到他平生第一次的心动,便无疾而终了。 簌簌走了很远才转头看了看他,只见刘笑落寞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将糖葫芦的木签子在手中转了两转,向家中走去。 情之一字,真是最误人了。 三清老头偶尔说出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簌簌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家中的后门,搁了老远便瞧见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在家门口一闪一闪,旁边似还坐了个人。 秋风已足够冻得人瑟瑟发抖,门阶定是更沁人蚀骨,谁在这花好月圆夜独自孤寂呢? 簌簌慢慢走了过去,待到借着微光瞧见那熟悉的眉眼。 清雅君子相,凉薄眸中色,风华绝代不过尔。 她却不想过去了。
第34章 细思极恐 可即使心中不愿,他坐的是她的家门口,她不回家上哪去? 簌簌抬脚走到他的面前,明月银辉下的千家万户红烛摇曳,橘黄窗棂掩不住阖家团圆时叠叠传来的欢声笑语,徐墨阳一袭玄衣,若不是身侧有只暖灯照着,真要悄无声息融入夜色。 这般温暖与凄凉的对比,竟让簌簌一刹那觉着他可怜? 可簌簌依旧冷着声音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徐墨阳从她过来就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她看,直到她问出这句话,还老老实实,可以说是非常规矩地坐着,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的样子。 相比从前真是拘谨得不成样子。 簌簌又道,“不是说不想再见到你了吗?” 徐墨阳微微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簌簌看错,他眼中的是委屈吗? “今日,是祭月节,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徐墨阳的声音乘着微微的凉风,顺到簌簌耳中时极为温柔,“我没有家人,只有你一个朋友。” 簌簌看他这个样子,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只乖巧大狗狗的模样,但她知道徐墨阳不是,他怎么都不可能是的,这都是假象。 “我说了很多次,你认错人了。” 簌簌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也难掩厌烦。 她见他还这么一眨不眨得和她干瞪眼,叹了口气道,“你走吧,我要回家去了。” 簌簌定定盯着徐墨阳,徐墨阳身子仿佛顿了一顿,但终究是没有让开。 簌簌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直接从侧面上去,绕开了徐墨阳,而就在她要进门时,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那手又大又温暖,拉住她的力道倒是不大,但足以让她不能走开了。 “即便是我认错人了,我在这里认识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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