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沈鱼说。 宋渊那厢听得沈鱼有计,不禁奇道:“表姐有甚么法子?” “欸,说起来也是多得星星。” 原来沈鱼在云梦多年,并不通晓山下女子如何梳妆打扮。是以沈鱼与赵星在西京待在一处时,便让赵星教她施粉画黛。 沈鱼如此说着,却忽地垂首摸了摸鼻子说:“可惜我总是画不好——星星说旁人都是愈画愈好看,我却是愈画愈难看的。” 一旁的樊见纯听了,啊的一声说道:“你这手艺现下却是能派上用场了。 宋渊闻言,却是忍俊不禁,然而转念想到不好落了沈鱼脸面,遂强忍了笑意附和道:“是,有劳表姐了。” 沈鱼见此便应了他们,从袖中取出乾坤袋,又拿了好些胭脂水粉出来。 宋渊见了如此阵仗,笑着指了指樊见纯道:“师兄先来。” 沈鱼闻言,点头走到樊见纯跟前。 然而樊见纯见得沈鱼手里捧中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心中却是莫名一慌,“沈女郎斟酌些,我原就长得没你们好看。” 沈鱼听罢,边笑边取了螺子黛在樊见纯眉毛上描画起来。原来樊见纯五官中以眉眼长得最好,双目有神,眉若刀裁。只沈鱼才画了几笔便把那规整的眉型乱了。 宋渊在旁不过瞧了两眼,便按捺不住笑道:“表姐,成了。有点味道就好了。” 樊见纯听得宋渊所言,心中莫名一慌,返身便回那人家处去借镜子。 “姐姐,该我了。” 说到要画宋渊的脸,沈鱼兴致也便高了几分。她想了想,最后竟从乾坤袋中摸出来一把假胡子。 宋渊见了,奇道:“你﹑怎地有这种东西?” 沈鱼听得,边顺了顺胡子边回道:“在西京去戏园子时,他们便宜卖我的。” 沈鱼打小便喜欢买些乱七八糟的无用之物,宋渊素来知她性子,明了多说无用,索性便不说。 那厢沈鱼应了后,见宋渊并未作声,便动手给他“打扮”起来——她先调了些深色水粉替宋渊敷面,再寻了些米糊把假胡子黏上。待沈鱼画好,宋渊便从包袱里掏出照妖镜。当下一照,只见从前十分容貌,如今只剩得五﹑六分。 “……姐姐好手艺。” 一旁的沈鱼见宋渊愁眉苦脸,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道:“看你以后怎么招蜂引蝶?” 宋渊见沈鱼调皮,一手把她扯到怀里,正要捏捏她,却忽地听得樊见纯喊道:“见源。” 沈鱼一时疏忽,并未注意到有人走近,甫想到竟被樊见纯碰见二人如此亲密,身子便不禁一僵。 宋渊察觉,忙撒了手把沈鱼扶好,又转脸回樊见纯道:“师兄回来了?” 樊见纯听得,一时并未应话,须臾始回道:“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宋渊闻言点了点头,与沈鱼说了句“表姐在此稍候”,方随樊见纯离去。 宋渊与樊见纯并肩而行,然而过了一会尚未见樊见纯开口,便先说道:“师兄,我和表姐……” 只宋渊此话未完,樊见纯已嗯了一声道:“我知道的。” “师兄既知道……” “隐仙与龙门不同,原就允许门中弟子婚娶,你若要娶妻本来也没甚么。” 宋渊听得樊见纯话中之意,眉头忽尔一皱,“师兄是甚么意思?” 此时樊见纯又默了会,方问道:“我之前不过隐隐有些察觉……只相处时日多了,便觉着﹑觉着,”樊见纯说着,忽地挠了挠头,“我问你,沈女郎是否﹑是否……并非人也?” 宋渊本就想过若隐仙中人知晓了沈鱼真身该当如何,此番真就被樊见纯点破,便点头说了声:“是。” 樊见纯见状,想了想方问道:“此路艰难,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宋渊说着,定定看向樊见纯道:“甘之如饴。” 樊见纯与宋渊多年同门,早知他是外冷内烈的性子——宋渊面上与人交往总是冷淡疏离,然而内里性子却十分倔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在蓬莱镇中等人等了三日。 樊见纯既知宋渊性子,此番又见得他神色,便知他心意已定。是以他也未再多言,只拍了拍宋渊肩膀,“回去吧。”
第95章 九十五势众 樊见纯与宋渊话毕便回到原地去寻沈鱼。只适才沈鱼见樊见纯煞有介事,还道是隐仙教里又出了甚么要紧要。然而沈鱼待二人回来,却见他们神色如常,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是以三人收拾停当,沈鱼便趁机扯了宋渊袖子问:“刚刚你师兄同你说甚么来着?” 宋渊听得,先瞥了她一眼,蓦地唉了一声道:“师兄﹑他……” 沈鱼见宋渊支吾以对﹑面有难色,不禁急道:“他说甚么了?” “他……训斥了我。”宋渊说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为何训斥你?” “师兄说……男女授不亲,”宋渊说着顿了顿,又抿了嘴道,“他还说我与你如此扭扭抱抱不成规矩。” 方才沈鱼在心中生了许多想法,却未成想樊见纯说的竟是这么一回事。沈鱼当下听了,双眉轻蹙,一时并未言语,须臾方又追问道:“你们去了那么久,只说了这些?” “不止,”宋渊说着摇了摇头,尔后又挨靠沈鱼耳边道,“师兄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既亲了……那我何时娶你?” 沈鱼那厢蓦地听得宋渊所言,只觉心中猛地一跳,不禁啊了一声。然而待回过神来,沈鱼复又侧脸向宋渊看去,此番却见得他神色狡黠,分明是在糊弄人。 思及此,沈鱼便呸了声道:“不说就不说,谁当真稀罕了?却来编话唬我!”她说罢也不多看宋渊一眼,兀自拉马走了。 此后三人与那镇外人家作别,便各自牵了马进蓬莱镇。 待入得镇内,宋渊见沈鱼边走边看,便问她:“七年未曾来过,你可还认得?” 蓬莱镇虽有隐仙教加持,往来游客不少。然而北地毕竟偏远,是以虽是过了七年,镇上面貌变化却不甚大。 故而沈鱼听得宋渊所言,便点头道:“认得。” “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面食铺子也尚在。” 当年沈鱼可是用珍珠结两碗杂锦面的账,宋渊自然未忘。那厢沈鱼听得他提起面食铺子,心中也颇怀念。又因此时已届用膳时辰,宋渊便提议一同去那面食铺子用点吃食。 待三人于铺子坐定后,宋渊先压了声线道:“你们可有留意镇上竟是多了许多官兵?” 樊见纯闻言颌首,问道:“这些莫不都是伊王的人?” “按理说……藩王未得皇命,是不可擅自离藩的。若伊王似上次那般偷偷摸摸进京也就罢了,眼下他如此铺张,只怕……只怕他志不止在蓬莱。” 樊见纯听至此,也不禁皱了眉,“难道他如此作为,当真是为了《千金翼方》?” “一时之间我也未曾想明白。” 沈鱼听着樊宋二人你来我往,却未曾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朝二人说道:“既想不明白,眼下便莫再想了,”沈鱼说着把店里伙计刚端到她跟前的杂锦面推至案中,招呼二人道:“等吃饱了我们便去阁皂山一探究竟吧。” 因当下樊宋二人也是别无他法,是以他们甫听见沈鱼所言便应了。尔后三人膳毕,果然便直奔阁皂山而去。蓬莱镇是樊宋二人地盘,他们领着沈鱼,不一刻便到了阁皂山地界。只三人如此顺当走着,沈鱼却忽地施了轻身功夫,一跃而上,却是立了在一棵老松顶上。樊宋二人见状均觉诧异,可那老松颇高,又无甚落脚之处,这二人纵然有一身轻功,也只得在树下干著急。结果樊宋二人在树下等了一会,沈鱼也便从树顶跃下。 二人待沈鱼稳稳落了地,宋渊方上前问她:“表姐何以忽地上了树?” 沈鱼那厢闻言答道:“我们愈近阁皂,我便愈发闻得人声嘈杂。是以我刚刚便跃到树顶,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 樊宋二人听得沈鱼所言,霎时间便是面面相觑,其中倒是宋渊先问道:“那姐姐可见着了?” “见着了。”沈鱼应了又同他们说道该朝哪个方向看去。说罢,樊宋二人便先后上了树。他们按沈鱼所言站于树顶,往阁皂山以北去看,只见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营账,一时间却是数不过来。 樊见纯见了,不禁喃喃道:“我教中弟子不过几百人,伊王缘何如此兴师动众?” 沈鱼听得,应道:“我们去阁皂山看看便知了。” 此话既毕,三人又朝阁皂山而去。众人到得山下,果然便见阁皂山山脚下已被伊王重重包围了起来。 沈鱼见状,问身旁二人道:“这阁皂山难不成只得一条路上山?” 宋渊听罢,应道:“阁皂山陡如剑锋,难上难下,确然只得这出路。” 沈鱼那厢听了,正要叹气,然而抬眼一看,却忽地瞧着某个熟悉的身形——“臭道士。”沈鱼边说边朝那背影撇了撇嘴。 宋渊听得,循沈鱼视线看去,便见得一道人兀立在伊王麾下兵士之中。这道人身形高大,眼上有一道断眉,正是龙门道人申灵都。 申灵都原就三番两次朝沈鱼出手,上回伊王更是想要逮住沈鱼,故而宋渊见得申灵都在此地现身,便忙把沈鱼拉到身后,又小声与她道:“这人不好对付,姐姐还是避着他好些。” 然而沈鱼听了却挣扎着从他后背窜出头来,又急急嘘了一声。宋渊见沈鱼似是在凝神细听,一时也未敢扰她。 良久,宋渊却见沈鱼忽地变了脸色。他心中一急,问沈鱼道:“姐姐到底听见甚么了?” “我听见﹑听见那些士兵说道,他们围山已有一段时日,隐仙道人却仍是守着蓬莱观不出,”沈鱼说着,抹了那些人辱骂隐仙之语,又接着道:“他们还道今晚就放火烧山,要把隐仙道人通通从蓬莱观里烧出来。”
第96章 九十六谈判 宋樊二人骤然听得伊王竟是意欲火烧阁皂山,脸色均是一沉。 宋渊心中暗暗盘算,又问沈鱼:“他们可还说了甚么?” 沈鱼听得摇了摇头,“方才说话的人已走远了,”她说罢,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千万不可!”宋渊说着已拉了她的手,“伊王人多势众,岂能让你犯险?况且那边尚有个申灵都在……” “只他们今晚便要放火烧山,见源,我们须得想个法子。” 宋渊听得点了点头,回樊见纯道:“是,可阁皂山地界已被伊王占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回到镇上再说。” 三人如此说好,便又打算沿路返还蓬莱镇。 待走得远了,樊见纯已按捺不住道:“我们方才从树上已瞧得阁皂山以北遍地均是伊王兵马,那么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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