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玉还绞尽脑汁在那想,逢岁晚继续道:“仙云宫没有童男童女,压床的孩童就让玉兰树它们扮演了,毕竟小纸人不太吉利。” 哪怕是大红色的小纸人,也不适合大婚之夜。 阮玉小脸微红。 婚前童子压床,婚后子孙满堂。这还给安排压床童子,看来逢岁晚还是很想满足她之前那个心愿? 逢岁晚被她盯得有几分不自在,侧过头轻咳一声:“我们都不了解世俗规矩,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想尽量满足她的需求,哪怕这结道侣,他别有所求。 阮玉想了想说:“我问问爹去!” 她乐颠颠地跑开,看起来像只灵活的小鹿。 逢岁晚感觉她的足尖儿好像蹦在他心上一样,他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回到屋子里才收回视线,继续装饰这一路上的风景。 世俗的规矩他不知道。 但修真界结道侣有一个仪式,他也听说过。 很多新婚的道侣都会前往情山,在山上刻下名字。 情山是一座剑山,据说那用来刻字的那一面山石是被一位大剑仙一剑削平的,山石内蕴藏剑气,想要刻到高处,实力强悍与夫妻同心缺一不可。 相比起去情山刻字,还是凡尘的这些条件更容易满足。 没多久,逢岁晚就再次听到门响,紧接着,一阵风吹过,吹得他衣袍斜飞,眼睛微斜,逢岁晚看到阮玉已经站到了他一侧。 阮玉气喘吁吁地说:“我爹来不了!本来我还打算让虚空兽去接他呢。” 逢岁晚皱眉:“玄天门不好进。”玄天门的修士擅长走一步看三步,提前测算未发生的事,虚空兽修为其实不高,穿梭结界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遇上玄天门的修士很容易被瓮中捉鳖。 阮玉点头:“爹也这么说。他还说没什么好讲究的,我们想怎么结都可以……”说到这里,阮玉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就……就拜高堂不能省……” 见逢岁晚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阮玉继续说:“他说他来不了,让我们写个爹字帖椅子上,然后……” 声音变得超小,阮玉快速道:“让我们拜。”——主要是让你拜! 爹的原话是——天下第一剑尊拜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能省,必须拜,拜的时候记得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以后我要看的。 她说话时低着头,见逢岁晚没吭声,抬眸偷瞄,结果被他盯了个正着。阮玉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心虚,不为别的,就觉得蠢。 逢岁晚说:“好。” 啊? 阮玉吃惊地抬起头,“好?” 腰侧别着的镜子里传来阮一峰的笑声,“他答应了,我就说我女婿会答应的,记得留影石啊。” 惊鸿照影镜这时候才彻底熄灭光亮,阮玉无奈地捧着脸颊,因过于用力将自己的嘴唇都挤得嘟起:“我都不想答应,还跟他说你肯定不会答应。本想拿你当挡箭牌,谁料……” 她幽幽地看了一眼逢岁晚,“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逢岁晚:“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头隐隐作痛,好似有钉子在一下一下地凿击元神。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大概,是不想让眼前这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失望落泪吧。 哪晓得,他会错了意。疼痛让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心绪再次平静,他淡淡道:“免得你瞎闹腾。” 阮玉嘁了一声,说:“我去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也没生气,兴匆匆地跑下山,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逢岁晚继续挂花,眼前的红花,依旧像极了记忆里那些四处飞溅的鲜血。心中的不适被强压下来,他以为自己难以忍受,或许会忍不住将这里的一切除去,然而等到站在了听风殿前,回头一看,那红花点缀的道路宛如长龙,他站在长龙的末端,好似看见阮玉站在那一头。 逢岁晚:“我连阮玉都忍得下来。” 这些红花,也算不得什么了吧。这样一想,这些红花竟然都变得顺眼了几分,他回到屋子,又用悬光镜联系了李莲方。 “我的礼衣准备好了吗?” 李莲方犹豫:“好是好了,真要朱红色吗?” 逢岁晚:“送来。” 李莲方连忙说好。等安排小纸人送上去后,李莲方心头还有些惴惴不安,他跟旁边正在做喜馍的洛存真说:“从未见过圣君穿红衣,我有点儿担心。” 洛存真将捏好的面团递给徐青竹看:“这样可以吗?” 为了将婚宴安排好,他把闭关的徐青竹都请了出来,许多事都是徐青竹告诉他们的。可惜徐青竹现在是魂体,只能动嘴,无法动手。要不然,有她来绣花就要方便得多,听说隔壁房间绣花的那几位女弟子,绣花针都捏断了几十根。 徐青竹:“可以了。”说完,她又飘去了隔壁。今天的徐青竹,格外的忙!哪里都少不了她。 见洛存真又去弄面团,李莲方连忙说:“我在跟你说话呢!” 洛存真:“第一次穿红衣怎么了,他还第一次结道侣呢,要相信圣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洛存真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位可是执道圣君,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他。” 李莲方:我真傻,跟他讨论个啥!阮玉说过,他可是圣君的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第一脑残粉啊。
第175章 成亲 因为时间太紧,又无法从外界采买物品,很多步骤还是省了。 下午的时候阮玉才刚穿上新做的喜服,那衣服上绣的花纹像活的一样,金光灿灿的闪得她眼晕。 刚换好衣服,阮玉就被塞进花轿里,她坐在轿子里的时候,眼前好似都还有金圈圈在转。 阮玉:总觉得大家在执道的强硬门规下压抑了太久,这一次突然爆发,他们把能想到的喜庆颜色和花纹,全部都弄到了她衣服上。 等眼晕稍缓,阮玉又低头偷瞄一眼,虽说花里胡哨的,但看久了,还是蛮好看的呢。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仙云宫四位位高权重的大能给她做轿夫,她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听外面有人问:“坐好了没?” 阮玉赶紧答应:“好了!” 随着李莲方一身高喊:“起轿!”轿子稳稳抬起,没有半点儿摇晃。 “你们多注意点儿,老仇没什么力气!” 仇牧远随即道:“放心,这点儿力气我怎么会没有!” 阮玉感觉后面的轿子稍稍太高一些,是仇长老在展示他那把子的力气,故意颠了下轿子。 这时,又有人喊:“圣君来了!” 听到圣君二字,阮玉耳朵尖都竖起来。 她正要掀盖头,把头伸出去看,就被徐青竹给制止,“新娘子的盖头,得等新郎官来揭。” 阮玉说:“哦。” 她在盖头底下偷笑,又说:“那我不掀,我用神识看。” 徐青竹:…… 忘了,这些都是修真者。 凡间的那些规矩,对他们来说都不适用。 阮玉神识落在逢岁晚身上,就见他穿了一身大红的礼衣,手里还捏了一段红绸。 他将轿帘掀开一道细缝,把红绸递了进去。 阮玉愣着没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跟红绸绞缠在一起,莫名叫人心跳加速。 徐青竹在一旁催促说:“快接着呀。” 阮玉这才伸手,在捏住绸子的同时,她还快速的捏了一把逢岁晚的手。他手很瘦,还冷冰冰的,像捏了个冰坨子。阮玉都想给他手心里塞个暖手炉了。 她没舍得松开,还用力搓了两下,想把人手捂热一点儿。 旁边的徐青竹都没眼看,低声咳嗽了好几声,阮玉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松开。 等逢岁晚手缩了回去,阮玉用手指绞着绸子,脸颊一片绯红。梦里早就牵过手,本以为习惯了,哪晓得,还是会害羞呀。 看来,她现实中的确没有梦里大胆。 轿外,逢岁晚面无表情,好似无事发生。 他翻身上马,问飘在一旁的徐青竹,“我在轿前开路?” 等坐稳后,逢岁晚看了一眼手里的绸子,他将红绸直接系到了虚空兽的独角上,说:“走吧。” 恰这时,身后出现了阮玉的声音,“绸子要捏你手上,你别以为我看不见!我神识盯着呢!” 见逢岁晚没反应,阮玉又喊:“不取下来,我就出来了。” 逢岁晚冷着脸将绸子取下来握手中。红衣在身,红绸在手,皮肤上好似针扎,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不舒服也只能忍住。 何况,这些不适感,远没有阮玉的神识窥探来的强烈。 被她的神识笼罩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连这满目的红都无法夺走他的注意力,更不再刺眼。 从艸斋到听风殿不过短短一段路,却让他觉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到了殿前,逢岁晚跳下马,弯弓搭箭,对准了阮玉的花轿。 阮玉在轿子里嚷起来:“干嘛呀,你要杀妻证道?” 徐青竹很不住捂上阮玉那张嘴,她也这么做了,奈何她现在只是个魂体,压根儿堵不上阮玉那张不停叭叭地小嘴。 徐青竹:“这是驱除邪气的意思,你别乱想!” 阮玉:“你看他板着一张脸,像不像要杀人。” 众人一看,圣君那脸严肃得很,目光冷幽幽地盯着轿子,的确叫人误会,于是李连芳小心翼翼地劝道:“圣君,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笑一笑?” 他还递出了一根筷子,“要是不会的话,可以这样。” 李莲方先做了个示范,“这样,面带微笑。” 逢岁晚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觉得身边这些弟子是不是都被阮玉影响了,这一个个的,都不靠谱起来? 他示意其他人让开,接着拉弓,微闭一只眼,准备射箭。以他的修为,哪怕不用神识和灵气也无需瞄准,只不过想起此前李莲方的提醒,他还是一脸不悦地将瞄准的动作给做了出来。 没想到刚摆出这姿势,里头阮玉就安静下来,倒是让他觉得清净不少。 轿子里,阮玉张大了一张嘴,随后又用双手捂住嘴,避免尖叫出声! 她是真的想尖叫! 要是不捂着嘴的话,胸膛里的那颗心都得激动得从喉咙里蹦出来! 只觉得他瞄准的不是轿子,而是她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好了,好了,把新娘子接出来,跨火盆了。” 等跨了火盆,他们在正殿里拜了堂,接下来阮玉被送进洞房,她刚坐下没多久,本该被灌酒的新郎直接出现在了房间。 阮玉歪着头问:“这么快?”他身上也没酒气,难道一口没喝。 哎哟哟他们可真怂,这个时候都不敢灌圣君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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