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对自己这么狠! 她想了想,把喇叭花给塞进了五谷轮回所里,接着把从凡间带上来的梵音扣挂在了五谷轮回所里。 阮玉:“什么时候想通了,叫我。” 听音:想通是不可能想通的,永远都不可能想通的。 什么声音? 为何那个小玉扣里,一直有哼哼唧唧的声音。 好像是动物的叫声?怎么越叫越惨,犹如魔音穿脑! 真是难听死了。它天生对声音格外敏感,这会儿听得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就觉得烦躁,不过这样就想让它屈服,做梦! 阮玉把喇叭花放五谷轮回所后就去弄了点儿吃的。 灵植图谱上没有那喇叭花,阮玉没法投其所好。不过她发现粉色的显然是主导,灵智最高。 白色那朵花一直学鸟叫,人话只说了三个字,它说慌。 那女子的声音,应该就是模仿的爹的师父小道君。 想到这花是一只瞬息鸟的灵鸟送过来的,阮玉就怀疑模仿其他声音是喇叭花的特点,但那粉色的花显然不喜欢鸟叫声,所以她就用梵音扣播放杀猪叫,希望它会喜欢的吧。 暂时处理了喇叭花后,阮玉又去厨房弄吃的。 吃饱喝足,她修炼了一阵道术法诀,等到天黑后回屋,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心法,只不过才坐了一刻钟就已经昏昏欲睡,索性往后一靠,进入梦乡。 反正,梦里也能修炼嘛。 梦魇深处,逢岁晚又看到了一点儿光。 那是,阮玉做梦了,那光很微弱,飘忽不定,在黑暗里扑闪扑闪的样子,像极了夜空里闪耀的星辰。 他想起一句话,手可摘星辰。 此刻,他就想投入一缕神识,进入那温暖的梦中,稍作休憩。最近三天,他都在替洛惊禅疗伤,比往日更加疲惫,也正因为此,阮玉那突兀出现的梦境,深深的吸引着他。 她这会儿正在做什么梦? 肯定是吃的。 她的梦里,就没缺过吃的。逢岁晚想起第一次见时,她给他分的那一小碗馄饨,好似回忆起来,都有一股暖流在冰冷的元神里游走,让他回味无穷。 逢岁晚忍不住探出了一缕神识。 他就像只小心翼翼伸出触角的蜗牛,一点点去触摸那个向往的地方。 只是神识在即将触碰到那个光点时,又在空中凝住,猛地收回。 他明明说过,再也不会入她的梦。 原来他身上缠绕七道锁链,他都能坚持住,如今只剩下了五道,他元神都比从前恢复了许多,没道理还熬不过去。 他无需进入阮玉的梦境中躲藏。 谁知道进了她的梦,他会经历些什么。一想到阮玉在他书海里翻看的那些玉简…… 白日里雷霆般震怒的逢岁晚竟然有一丝脸红! 逢岁晚,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他闭上眼睛,尽量收敛心神,不去看那黑暗中摇曳的星光。然而越不想看,却越能看见。 三千六百岁的执道圣君此刻就像是个刚刚修行学习入定的毛头小子,越想静心,越不能静心。 在梦魇深处,他本就是元神状态,完全符合了一种描述——满脑子都是她。 这一刻,他的识海里满满都是那些星光。 逢岁晚清楚,真正的光点只有一个,然而因为他的抗拒,她变得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搅得他心神纷乱。 逢岁晚:“该死。” 他屏息凝神,开始诵读静心咒。然一遍还未念完,逢岁晚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今夜的魇气,又有了异动。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上锁链,难不成,梦域又失控压制不住了,然而这一看,就发现身上剩下的那几道锁链并没有动静,反而是周围的魇气,不断翻涌,像是在积累、凝聚力量。 魇气的深海底下,有巨大的能量在膨胀,紧接着,一个巨浪掀起,扑向了那小小的光点! 逢岁晚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原本不受魇气影响的阮玉,今日为何会被魇气吞没?他情急之下,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这一动,身上的锁链拼命绞缠,直接勒得他浑身是血,骨头一块一块地碎裂。 元神上的伤,能够完全对应到他的肉身上,于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逢岁晚身体骨骼一阵脆响,鲜血大量溢出,将白衣都染成了血红。 目睹这一切的君子兰都快吓疯了。明明周围一切正常,说明并未卷入梦域,怎么就出事了呢。 “圣君,圣君你怎么了?” 没人叫得醒沉睡的圣君。君子兰连忙喊玉兰树,“阮玉呢,让阮玉想想办法啊!” “要不要通知山腰的离云?告诉李莲方他们吗?”君子兰已经慌了。 玉兰树则吼:“冷静!其他人过来帮不上忙,我先去找阮玉!” 阮玉的房间有结界,不过品阶并不高。 玉兰树喊了几声都没见阮玉答应,它强行闯入,就发现阮玉也在睡觉。 她在梦中。 它叫不醒她。 玉兰树:糟了。 难不成,阮玉也要步其他人后尘,哪怕没有卷入梦域,也会吓死在梦中?这是梦到了什么大恐怖,连圣君都受到了波及。
第61章 大笑 阮玉做了个梦。 梦里,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她和爹爹一起在草地上放风筝。 风筝是一条金色长龙,成功飞到空中的时候,周围人都在喝彩,她仰头看那风筝越飞越高,小脸上满是骄傲。 只是飞着飞着,她就看到莫问站在那条龙上,他乘龙而去,直上云霄。 那哪儿成啊,好不容易再见到小相公,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阮玉连忙收手里的风筝线,想把风筝给拽回来,哪晓得,她根本拽不动。 她想叫爹帮忙,爹却不见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人出手相助。 她死死拽着那风筝线,手心都被割破,鲜血将风筝线都染红。 阮玉发了狠,将线一圈一圈地缠在手臂上,用力地把风筝往下拽,好不容易拉回来一些,她刚喊了两声梦郎,就看到站在龙头上的人低下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如刀,像极了冷漠无情的执道圣君。 阮玉被这样的眼神给冻住,心倏地一疼。一种叫难过的情绪在心中喷涌,像是火山喷发一般,顷刻间就将整个心脏覆盖填满。 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 下一刻,莫问抬手,挥剑一斩,将风筝线彻底斩断,与此同时,狂风骤起,金龙立时升空,越飞越高。 她手里捏着断了得风筝线,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失落又无助。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都阴云密布,一如她此刻的内心。她低头看手心里的线,眼泪在眸中缓缓酝酿。 现实里,她经常哭,莫名其妙就能掉很多热泪,梦中,却很难哭得出来。 好比现在,明明难过极了,那泪水却只在眼眶里打转,悬而不落。 周遭,黑色的魇气捕捉到了负面的情绪,它们悄然地靠近,像是捕食的猎手,一点点接近那个毫无防备的小动物,只待时机一到,一击必杀。 魇气疯狂涌入,已经将这个梦境彻底包裹,无边无际的黑暗,遮蔽了梦里所有的光。梦境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逢岁晚神识进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在元神被锁链绞杀,连带肉身也受到拖累之时,仍是拼命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了他原本抗拒的梦境。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魇气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阮玉,虽不知为何魇气没有立刻将其扑杀,但他清楚,一旦魇气发动攻击,困在中间的阮玉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轻舟,顷刻间就会被巨浪吞没。 然而这个时候,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本身,他神识进来,就让那些还未发动攻击的魇气有了轻微震荡。他的存在,会让魇气更加狂暴。 逢岁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那几乎被黑暗吞没的小小身影,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孤独和悲伤。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然而,眼前的阮玉让逢岁晚想到了自己幼时,一些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 他被遗弃在了灰飞烟灭的天地里,巨大的悲恸让他失去了感知和声音,他被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就如同,此刻的她一样。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何会如此难过?” 眼看魇气扑杀过去,逢岁晚毫不犹豫地抽出体内封印了的断剑,就在即将拔剑出鞘之际,黑暗中的阮玉突然抬头,一双眼睛里有盈盈水光。 她抬头看天,咬牙切齿地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逢岁晚:?? 这话还有什么深意不成?她凶巴巴地喊出这么一句话,竟是将周围的魇气都逼退了。 逢岁晚立刻收剑,他的本命飞剑青萍剑只剩下半截,强行驱动的话,他至少得再睡三百年。刚刚,他居然没有考虑后果,直接就想拔剑! “想跑?” “你以为你跑得掉!”她好像挺生气,袖子一卷,还跺了下脚,说:“等老娘把你拽回来,让你跪下叫娘!” 抬手卷袖之时,逢岁晚看到她掌心伤痕,目光一凝。他见过比这严重千百倍的伤口,自己身上都时刻在承受元神割裂的剧痛,然而没有哪一道伤口,能如此触动他的心弦。 白皙的肌肤上,殷红的血,叫他忍不住想要握着那只手,为她灌注灵气,问她疼还是不疼。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还未靠近,就看到仰着头的阮玉眼睛里闪过异样的神采,他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点儿金色? 逢岁晚循着阮玉的视线看过去,他发现,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金龙。 龙?她一个渺小的凡人,何时见过真龙? 再仔细一看,那是头纸扎的龙…… 龙的背上,还站着…… 逢岁晚瞳孔一缩,那龙背上站着的,可不就是“莫问。” 他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这是阮玉梦到了莫问。并非他主动入梦,而是她真的梦到了莫问。 紧接着,阮玉手里出现了一根粗绳,绳子的另外一端则套在空中的莫问身上,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拉那条绳子,然而,绳子仿佛无限长,她拽了很久,金龙依旧在遥远的空中。 眼看阮玉周身的气势缓缓消失,她的情绪好似又受到影响越发低落,逢岁晚不再犹豫,果断靠近阮玉。 逢岁晚:“我在这里。” 阮玉手中的绳子应声而断,她转头,看到莫问之后,立刻笑了起来。这一展颜,四周也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魇气荡然无存。 逢岁晚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微微张开双臂,因为他知道,每次他出现,阮玉都会像兔子一样蹦到他怀中。既然她心情不好,今日,他就如她的愿,让她抱抱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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