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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方悦听不出艾伯特隐晦的暗示，满心欢悦地跟着艾伯特走进了美术馆。 方悦想起那时的自己，苦涩的绝望攀上眼眸：“我在场馆附近遇见了艾伯特侯爵，他说他能带我进美术馆，我相信了。” 斯卡洛瞳孔一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埋入掌心，拳峰青白。 他知道艾伯特不是看上去那般磊落之人，但没想到艾伯特竟然对十二岁的方悦有这样的图谋！ 简直令人发指，恶心至极！ 斯卡洛抬手按住方悦的肩膀，嗓音沙哑，低沉地可怕：“别说了，方悦，别再想了。” 他竟然让方悦回想起这样的经历，实在是过分残忍了。 方悦苦笑了一下抬手覆上斯卡洛的手背，指尖颤抖，斯卡洛回握住她，温热的掌心却握不暖冰凉的手掌。 方悦：“不，斯卡洛，我要说完，这都是因我造成的，是我的罪过。” 她不该被命运放过，合该日夜回想，经历良心的谴责、惩罚、千刀万剐。 年幼的方悦走进美术馆后，身后的大门就虚掩着合上了，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包裹住她，还没分化的方悦不知道这是信息素的味道，只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不畅：“哥哥，我有点不舒服……” 艾伯特俯下身，故作关切地抬手抚上方悦的额头：“是吗？哪里不舒服？” 看着方悦难耐的表情，艾伯特的手掌慢慢下移，拂过方悦的脸颊、脖子、后背，一直到系在腰后的裙带上。 艾伯特：“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邪恶的意图不加掩饰地流露，赤色的眼眸宛如鬼魅一般牢牢地盯着方悦，让她动弹不得。强烈的信息素威压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太过迅猛，方悦呼吸艰难，心底终是涌上无尽的恐惧，下意识地呼喊道：“不要……哥哥……” 艾伯特看着女孩漂亮的紫瞳中颤动的脆弱，恶劣地笑道：“哥哥马上让你舒服起来……” 砰—— 美术馆的大门被用力地砸开，方悦看到一个逆光的身影站在门口，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挣开艾伯特的桎梏，转身冲向了熟悉的怀抱。 “哥哥！” 孩童的哭喊声惊动了馆内的工作人员。方俞环抱住方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已在易感期的alpha和馆内快步靠近的工作人员。 方俞：“方悦。” 方俞很少直呼方悦的名字，低声说道：“待会我说跑，你就跑，不要回头，越快越好。” 年幼的方悦还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只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哥哥，我害怕……” 方俞没有安抚方悦的情绪，继续说道：“往人多的地方跑，尽快联系爸爸妈妈，让爸妈给你买最近的航班，马上回家。” 听着方俞的话语，恐惧在方悦的心里达到顶峰，方悦抓紧方俞的衣襟，抽泣着说道：“哥哥，你别这样，你理理我，我害怕……” 方悦此时还未分化，闻不出方俞身上因情绪失控、剧烈运动而逸散出的信息素，不知道方俞已经继她之后成为了艾伯特的猎物，她只是因为哥哥的冷漠感到委屈、无助。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对峙，方俞清楚地看到衣着华贵的青年，赤色的瞳孔中印出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方俞了然自己所处的境遇，他在门外闻道浓烈的alpha信息素时便有了心理准备。 工作人员越走越近，艾伯特站在原处，挑眉看向门口脸色硬冷的omega少年，有些意外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强装镇定，没有跪下哭着祈求他的饶恕与垂怜。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就是现在！” 方俞在工作人员靠近的瞬间将方悦推出门外，反手锁上了大门，感受房间内霎时间炸开了更加猛烈的信息素，将他吞没，溺毙。 方俞咬紧牙关闷哼一声，握紧了门把手，强撑着自己酸软的四肢。他在门外的锁孔内卡了铁片，短时间内，那个衣冠禽兽和他的走狗们打不开门了。 沉重地大门在身后闭合，方悦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不知所措，哭喊着，不停地奔跑，脑海中只剩下方俞最后的话语： “方悦，跑！”
第77章 方悦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在艾伯特侯爵要对我动手的时候, 哥哥撞开了场馆的门把我推了出去，但他自己……” 方悦说不下去了，沉淀于心底的罪恶在这六年间发酵成泥泞的沼泽, 带着压抑与窒息，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淹没方悦的心脏。 方悦哽咽着说道：“我逃走了……自己一个人……既没有联系警/察……也没有找人来救援……” 恐惧、绝望、无措侵占了年幼的孩童所有的感官, 信息素的威压还残留在她的每一根神经, 体内的血液仿佛沸腾一般，烫得方悦泪水直流。 不要回头……越快越好…… 方悦得大脑转得越来越慢, 哥哥的嘱咐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词句萦绕脑海。恐慌之下, 方悦无法思考，只能拼命地奔跑着, 穿过了来时的长廊, 穿过了绿意盎然的草坪，穿过了馥郁芬芳的花园, 终于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多的地方……联系爸爸妈妈…… 眼前的景象蒙上了一片黑暗, 剧烈运动后的四肢在高热下失去了知觉, 方悦看着向她投来疑惑目光的人群,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摔倒在地，丝绒玫瑰的浓烈气味顷刻间席卷了整个花园。 方悦：“因为我分化了……就在那个傍晚……就在离开了美术馆后……在哥哥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分化期持续的高热夺走了方悦的意识，她感觉身体像被烈火烧化了一般，变成了一滩流动的液体, 又在一阵刺骨的严寒中凝结出了新的轮廓。 方悦不知道周边的人是怎么联系上她的父母，也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来到了法斯星，她只知道自己挣扎于烈火与寒冰之间时, 有一双温软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额头。当她分化期结束, 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爸爸妈妈沉痛哀伤的眼眸。 方悦眼眸低垂, 满溢的愧疚化作滴滴泪水流下，砸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砸在斯卡洛颤抖的心头。 痛苦的回忆像巨浪汪洋冲撞着方悦脆弱的灵魂，斯卡洛眸色深暗，握紧了方悦的手掌，支撑着方悦的精神。 他感受到方悦的悲伤，心疼她的绝望。 斯卡洛清楚地明白，艾伯特作为一个手眼通天的贵族是不会将警/方放在眼里的，那时方悦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即便没有经历那场分化期，她也无法阻止任何事情。 但以方悦的性格，她怎么能原谅自己在那个时刻没有任何作为，她怎么能原谅自己旁观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更何况那场悲剧的主角是她的哥哥，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她无法原谅，无法释怀，只能被困在回忆的中央，年幼的灵魂受尽了折磨与煎熬。 温热的手掌拉住了游走于崩溃边缘的方悦，在斯卡洛无声的安抚下，方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当我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Alpha的分化期需要三天的时间，当方悦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已变了模样。 身下柔软的大床面料考究，蓬松的薄被擦过皮肤，触感丝滑，方悦打量着画着创世名作的屋顶，幼小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荒诞的情绪。 在妈妈的搀扶下，方悦坐起身，环顾房间：这是一个宽敞的酒店套房，精致繁杂的装潢透露着奢丽华贵，房间内的氛围却极度压抑低沉，仿佛一场无声的哀悼。 方悦记挂着哥哥的处境，急忙开口向妈妈求救：“妈妈，哥哥他……” 方悦的话没说完，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爸爸面色沉重地起身打开了房门，一个仪态端庄的侍者站在长廊间微微颔首，与他交谈了什么，爸爸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来对妈妈与方悦说：“我们下楼吧，殿下在楼下等我们。” 方悦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何如此“冷静”。她不知道什么殿下，不知道要下楼干什么，她只知道哥哥身处险境，这比任何事都重要：“但是，哥哥他……” 妈妈：“乐乐。” 妈妈打断了方悦话，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地说道：“我们下楼，到楼下不要说话。” 可怕的经历、哥哥的“冷漠”和妈妈的“告诫”将方悦的神经绷至极限，方悦不知所措，立刻下了床，和爸爸妈妈一起跟随侍者走出了房间，不敢再说一句话。 方悦：“三天后，艾伯特侯爵在酒店的会客厅招待了我们……” 方悦一家跟随侍者来到了宽阔的房间内，方悦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房间中的红发男人，恐惧地抓紧了妈妈的衣角，刚想开口，妈妈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不要说话。 方悦想起妈妈的话，浑身僵硬地跟随爸爸妈妈走向红发青年，看着爸爸妈妈欠身行礼：“侯爵殿下，贵安。” 红发青年依旧面色柔和，赤色的眼眸打量着方悦，眸中滑过一丝阴暗：“还真分化成alpha了啊。” 刚完成分化的少女身上还有丝丝缕缕未消散的信息素味，清楚地证明了她的身份。艾伯特微微蹙眉但转念又弯起了眼角，回味起他有趣的“新玩具”。 虽是意外，但这趟出游还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艾伯特点头应道：“坐吧。” 方悦随爸爸妈妈坐在了艾伯特对面，如坐针毡。 艾伯特：“你们家的omega我很满意，之后我会把他留在身边，让人照顾好他，你们不必担心。” 方悦看着艾伯特侯爵与三天前相似的优雅、亲和寒毛竖立，更对他话语中的随意自然感到恐惧。 你们家的omega…… 他称哥哥为omega…… 他对哥哥做了什么…… 爸爸：“感谢您的垂怜，犬子能做您的omega，是他的荣幸。” 方悦惊诧地看着爸爸低垂的眼角，忽而想起四年前，在哥哥分化成omega后，街坊邻里得知消息遗憾地说着，多有才华的孩子，以后要成别人家的omega了。那时爸爸拍着哥哥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的儿子生来就是做诗人、文豪的，才不是做什么人的omega的。” 爸爸的身影跨过时光重合，低垂的眼角再也没了当年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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