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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入易感期了。 这场易感期来得太微妙了。 Alpha的易感期与omega的潮热期一样是信息素浓度造成的，方悦自十二岁分化成alpha后便没再经历过如此迅猛的易感期。 因为幼时的阴影，方悦一直排斥易感期时像野兽一般失去理智的alpha，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外泄，即便信息素出现躁动，方悦也只会去找个空旷的地方释放信息素，不会像其他alpha一样，去“享受”易感期。 没想到长久压抑的信息素竟会在此刻爆发，甜腻的信息素让方悦感到眩晕，头脑越发昏沉。 冷静点，方悦，你之前一直控制得很好，为什么现在控制不了…… 体内躁动的血液奔涌冲撞，方悦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状态，但克制不住的信息素还是源源不断地自后颈散出，方悦抬手捂住后颈，按压着微肿的腺体，感到羞愧。 她在易感期中，满脑子都是她最尊敬的战友，那个尊贵优秀的alpha。 冷静点，方悦。 方悦环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抑制那禁忌荒唐的心绪。 你不能这样，方悦。 你不能用这样无礼、轻浮的态度去肖想他。 要是他知道了…… 奔涌躁动的血液瞬间平息，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变得迟缓。方悦像是落入了一个冰窟中，高热的体温骤然回退，混乱的思绪再次变得清明。 要是斯卡洛知道了她的心思，他一定会厌恶她的。 苦涩的情绪涌上心头，紫色的眼眸悲伤落寞。 她不想被斯卡洛厌恶。 她还想待在斯卡洛身边，还想能继续和斯卡洛说话。 她还想当他的战友，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 星舰在宇宙中高速飞驰，向着法斯星奔去。再过五日，星舰会在法斯星的通航港着陆，他们会乘坐同一班穿梭舰回校，之后…… 他们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从此再无交集。 斯卡洛是精英贵族，是第四军校的荣耀，而她是众人嗤笑的平民，是导师们提起就叹气的吊车尾，他们本就生活在天差地别的世界中，短暂的交汇才是意外巧合。 那些生死交织的时刻拉长了记忆，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模糊了时间。 方悦已经习惯了与斯卡洛朝夕相处，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然而命运从不垂怜，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已然行至命运的分岔路口。 就像两条相交线一般，交汇之后便是永别。
第74章 深暗寂静的宇宙中没有日夜之分, 星舰悄然划过深邃的幕布，逐渐驶向辉煌的帝国中心。 医疗室内的信息素消散得差不多了，方悦整理好衣装, 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离别在即，方悦的心中再也升腾不起任何迤逦的念想, 只想和斯卡洛平静地过完这最后五天。 她想和斯卡洛说说话, 说什么都行。 斯卡洛依旧坐在指挥室的控制台前，在终端上勾划着什么, 察觉到方悦的到来, 转身询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斯卡洛没有指出方悦离去时异常的反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悦弯起眼眸, 回应道：“嗯, 好多了。” 不光结束了易感期，连慌乱的心脏都沉寂下来。 她好多了, 好过头了, 好到有些难过了。 方悦行至斯卡洛身侧, 坐在副驾驶座上, 望向斯卡洛的终端问道：“在看什么？” 斯卡洛没有避开方悦，打开终端投影，星域地图跃然眼前。 斯卡洛：“在看这一带的巡航路线图。” 在前往N34748的途中，斯卡洛就注意到这一带的巡航路线设计不佳, 存在长时间的盲点间隙，容易混入不法舰队。斯卡洛今年参与了边境矿业星巡航路线设计项目，有调阅帝国现有巡航线路图的权限。 斯卡洛看了一眼方悦, 在崭新的线路地图上勾勒出几个坐标, 引导着说道：“这几处线路存在疏漏。” 方悦看着地图上运行的模拟程序，点了点头：“当前的线路每65小时会出现3小时的无监管时间段, 若是有不法分子在此时间段内闯关，巡逻舰队之间的距离过远，围捕力量薄弱，不法分子很有可能冲过这片星域脱离帝国掌控。” 这附近都是边缘星域，远离帝国的管辖，资源有限，人口众多，极易滋生犯/罪。 斯卡洛抬手在线路图上添补了几条线路：“是的，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需要填补这三小时的空缺，通过增加这三条巡航线路，弥补疏漏。” 方悦看着斯卡洛勾勒出滴水不漏的新方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在不增加线路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问题。” 常年战事，前线兵力需求越来越大，边缘星域驻守兵力单薄，堪堪支撑边境守卫，若是再新增巡航线路，当地宪兵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悦启动终端连接投影，斯卡洛将设计器编绎权限分享给方悦。方悦缩小地图，在以漏洞坐标为圆心，3小时航行距离为半径的圆周交汇处标记出三条动线。 方悦：“将现有巡航路线的行动范围拉伸延长，移动边际哨站至交汇点处，可实现在不增加线路兵力的情况下将监控范围覆盖至更广阔的领域。” 斯卡洛看着灵活蜿蜒的动线，明白了方悦的用意，故作疑惑地问着：“但这三小时的空缺并没有被补上。” 方悦的线路保留了线路图的设计原型，也没有解决线路图的漏洞。 方悦弯起眼角说：“我们不需要补上这个空缺。” 方悦在线路测算公式中修改参数，点击运行，模拟巡航舰与模拟非法星舰的预测模型迅速勾勒出细密的网络，漏洞坐标附近的所有非法星舰可选航线在驶过漏洞后都会在三星时内与巡航舰的巡逻轨道交汇，永远逃不出巡航舰的包抄范围。 方悦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只需要将非法分子绳之以法就行了。” 与其增加更多的人力补全漏洞，不如将它包装成一个无害的陷阱。漏洞可以被修复，但不法分子永远存在，他们才是问题的根源，补全这里的漏洞他们便会找寻其他地域的漏洞，只有将他们彻底拿下，才能真正解决非法闯关的问题。 方悦又在图中圈出几个坐标：“如果线路如此安排，那前端隐藏的暗雷便可以安放在这几个节点，若是遇到穷凶极恶的闯关者，不需要派兵正面交战，将闯关者夹避至这些坐标就可以送他们长久的美梦了。” 原本漏洞百出的线路图在方悦的改动下变成了一个灵活的追击武器。斯卡洛看着在线路图上添添补补的方悦，神色复杂，惊讶于她的精明才智，也惋惜她的自屈自弃。 经过两场实训交战，斯卡洛清楚地意识到，方悦足智多谋，机敏过人，她不光有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在战略规划方面也是个军事天才。若她愿意展露锋芒，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她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更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 但她却…… 方悦没有注意到斯卡洛眼中的复杂情绪，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设计图，收回手说道：“不过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没多想，模拟数据量少，可能也存在漏洞” 在斯卡洛面前发表见解或许有些班门弄斧，方悦笑了笑，擦去了地图上的圈画痕迹，将模拟程序恢复原样。 方悦轻描淡写地隐去了她的才华，转过头来看着斯卡洛，温和地弯起眼角，说道：“还是按照你的方案来更加稳妥周全。” 平静的蓝眸中掀起阵阵波澜，一个在心间存在多时的念头像藤蔓一般蔓延生长，斯卡洛看着方悦的眼睛，眸中终是翻起滔天巨浪。 他想要看真正的方悦是什么样。 不是背着枷锁，不是带着镣铐，他想要看看毫无顾虑的方悦是什么样，他想看方悦肆意地挥洒她的才华，他想要看看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军事天才究竟能攀上怎样的高峰。 他想看看沐浴在光辉下的方悦是什么样。 斯卡洛：“方悦，你的设计图画得很好，可以提交参评，如果被采用，你会获得等价的学分和军功。” 方悦听着斯卡洛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感谢你这么高看我，不过我的学分已经够我毕业了。” 本次实训任务虽然坎坷，但好在任务评定是成功的，在提交完任务报告后，936军团将派发对应的学分、军功，方悦已经可以顺利毕业了，她不需要积累更多的学分了。 斯卡洛：“不只是毕业，方悦。” 斯卡洛看着方悦的眼睛，认真地说到：“学分决定了你能否荣誉毕业，军功决定了你将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军营。” 斯卡洛：“方悦，你是个天才，少尉、中尉、上尉甚至是少校，你都有能力做到，只取决于你想不想。” 方悦是平民，她的顾虑无非是那群对她恶意相向的贵族，担心被针对，担心被迫害。 方悦一愣，摆摆手说道：“斯卡洛，你误会了，我刚刚都是乱说的，实训任务也是多亏了你才……” “方悦。” 斯卡洛打断了方悦的话语，说到：“你聪明，敏锐，果敢，强大，是我见过所有的同辈中最有天赋的人。” 斯卡洛耐心地引导着：“你不用在意其他任何人，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如果她想要得到这一切，他会替她卸下枷锁，扯断镣铐，保护她不受那些贵族的打压侵扰，让她展露锋芒，让她沐浴在那本就属于她的光辉之下。 斯卡洛的问题太过突然，方悦心中震动，垂下了眼眸，避开斯卡洛认真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沉默充斥了指挥室，方悦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斯卡洛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方悦的回答。 “斯卡洛，我没有办法不在意其他人。” 思虑再三，方悦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斯卡洛，笑得苦涩又落寞。 那些长伴她多年的顾虑与恐惧，那些她自愿戴上的枷锁与镣铐，将与她共存，直至永远，即便尊贵如斯卡洛也无法消除抹去。 “斯卡洛。” 方悦嗓音沙哑低沉： “我不能想。”
第75章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星舰, 静默孤寂穿透坚固的舰壁侵入方悦的心房，方悦低下头，心中愧疚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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