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殿内只见猫生于软绵的毛毯上翻身打滚,而羽姜却于一拐角处修行疗伤。 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猫生虽伤得更重,但昨儿与卿姒同睡时。亦是受到回龙芝的药力所影响,如今已经活蹦乱跳。 可羽姜却是凡事依赖自身,无事便待在灵兽袋中修炼。 于战场厮杀时双翼被折,但却经自个整日的疗养,已是痊愈大半。 怎的主人不同便罢,伴生兽居然也是如此天差地别。 当空竺听到猫生在哼哼唧唧的闹腾,立即施法把猫生甩向羽姜。谁知他一只鹰眼觑向肥熊后,继而再双翅一展弹开他到殿外去。 虚悟见空竺走向再陷入沉睡的人,而室外却仍然嚷嚷不止,赶忙让二兽离开。 随即紧闭房门,否则今儿可有他俩受的。 谢卿姒自在天方初亮时醒来后便一直是现在这情况,可真令人担忧。 空竺的步伐比往日更加的沉,亦是更加的稳。他心知自个不能再乱,否则床榻上的人可就再难以苏醒。 佛子不顾虚悟在场旁观,动作轻柔的为女子整理青丝碎发,摩挲她的手。 而不知他是何想法,竟然待到谢卿姒如玉脂的手显出红痕后方才罢休。 相似的桃花眼一人紧紧的锁住眼帘,而另一人却冷得似深潭寒冰。 他的声音瘆人暗哑:“你可真贪睡,只是得知晓我心忧你啊。” 一声厉斥突然打断反常的魔怔的人:“空竺!” 虚悟终究是忍不住施法推开他,手持木鱼为谢卿姒唤出一屏障,随即隔在他二人中间。 即使虚悟已是身为一寺的宗主,在修仙界经历诸多波折的人,但如今的场面亦是让他不免心惊。 只见空竺清冷的眉眼,竟然突现一若隐若现的丹红朱砂痣。而其神情,幽暗得似可以把人吞噬。 “空竺,清醒些!” 未待他话落,空竺方才的症况便烟消云散。就似从未发生,只是虚悟老眼昏花。 但他二人皆是心知肚明,佛子凌晨时分压制邪魔的功夫全白费。他眉间赤红如血的根本不是朱砂痣,而是入魔的兆头! 虚悟见惯大场面,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他只能避免空竺再接近卿姒,否则真得出事不可。 但空竺怎肯,大步上前便将撤掉虚悟的阵法,可毕竟是身为晚辈。 他不肯,空竺只得静心劝慰:“宗主,你是知晓的。无论我的处境糟糕至何种程度,我必不可能伤她一分一毫。” “呵,这可未必,你方才言之凿凿心魔能控制得当。如今不到一时半会就已经这般,我心里已经无法安心让你一人看顾卿姒。” 倒不是虚悟小题大做。 若是放到平时,他自是知晓空竺此言,绝对未掺杂一丝假话。 但是邪魔一事,纵使是他一干百年老人皆未敢去触碰。何况见他方才架势,根本已是植根于心中,怎么可能轻易处理掉。 “宗主。” 空竺见虚悟是当真得如此,更是无奈。只得退一步反问:“阿姒现在这般情况,我若离开,她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二人随即僵持不下。但空竺是何人,自是知晓宗主最终得妥协。反而沉住心气,让他冥思苦想。 果真不到半响,虚悟便败下将。 只是他亦是神色情严肃的提出条件:“在我到今都前,已经与虚悟取得联系,他交代我带你二人去寻他。” “但如今卿姒病情加重,定是得再待上几日,方才能一同离开。届时一切事情皆由师兄定夺,你可同意?” 空竺听此,亦是知他在行缓兵之计。 毕竟,虚空的为人可与虚悟不同。今日发生之事,若是虚空正在此,可绝非如此简单便能解决。 但他日之事如何,任谁亦是无法知晓。为今之计只能暂且缓住挡在眼前,不肯放行的人。 于是佛子倒是少有的低头:“我遵从你的提议。” 可纵使是这番,亦是只引得虚悟的轻笑。空竺自幼在自个眼皮底下长大,其心性如何,尚且能推测出一二。 虚悟方才只是虚张声势欲想吓唬住僧子,才出此下策。 否则他真是不知约束,任由心魔滋生。到时不止因妖邪之力一事惊得人心惶惶,而一宗的佛子竟然入魔,后果可想而知!
第57章 心肝儿 · ✐ 自谢卿姒陷入沉睡之中, 已有三日。期间从未有苏醒迹象,可把空竺等人着急的。 随后虚悟见他越发的躁动,而自己亦是坐立不安,便主动向他建议。他先行一步去寻虚空, 让他出主意, 到底该如何医治卿姒旧疾一事。 于是虚悟便在今儿一早, 冒着碎雪纷飞的初冬去与虚空会和。 他人匆匆而来, 却又匆匆而去。甚至未能与卿姒共食一顿阖家饭菜,只是每日瞧着空竺的冷面。 但事儿偏偏是这般巧,虚悟人前脚走, 谢卿姒后面就醒来了。 此时空竺依然如日前一般, 在她床榻一旁修炼。僧子念经时,周身的灵力犹如佛光惠泽到身侧之人。 但仍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谢卿姒的体内颓败得厉害, 需大量的修为方才能维持得住现状。 而现当今便是如此,空竺的灵力在被她源源不断的吸噬, 直至他面色惨白亦是唯有停下的意思。 可僧子几日以来皆是这般, 灵力早已大为损耗。终究抵不住, 鲜血便突然从唇角流出。 越发凸显佛子玉面唇红,当真仙人容姿。纵使他眼皮低下浅淡青黑,亦是不逊色一分。 怪不得修仙界的女修们,会不顾其和尚的身份。执意在宗寺与卿家之间晃悠徘徊,只为见其一面。 而此时的他白袍染上血红梅, 却未丝毫在意。立马朝身体点穴止血后,欲想再为女子输送灵力, 谁知耳边响起一阵轻咳声。 让他的动作徒然一怔,只见足足昏厥三天三夜的人终于醒来。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空竺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让人无法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 他起身走向床榻,悄然无声的坐于一旁。细致看一眼她的面色后再施展法力探入其体内,病情果真有些许起色,只是…… 而谢卿姒知晓他在身旁,却迟迟未听到其出声。 方要开口问询,便感到体内有一丝令人身心舒畅的暖意。顿时减轻因她久病而产生的戾气,让她面带惬意。 待到空竺停下手后,谢卿姒昔日的芙蓉雪面再显胭脂妃色。或许是人有精神劲儿,到未再黏着佛子。 木窗紧闭,殿内暖和,可她似仍然感到冷意,缩在被褥里面不肯动弹。 但因躺久的缘故,发出的声音萎靡勾人,甜腻的紧:“哥哥,我身上可疼了,你不晓得心疼人。” 瞧她一副十足不知良心为何物的模样,可真是忒气人得牙槽痒。 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某人虽面冷心硬,但偏偏却被这厮抓牢实。空竺见她有闲情逸致调侃,心中倒是松一口气。 只是话却非如此:“我可不知,何人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吃掉阿姒的心肝。” 谢卿姒一听空竺此话,面似芙蓉花开,笑意嫣然,一个劲儿娇嗔:“表哥。” 即使是在外间的猫生亦是听到如此酥人心尖的娇叫。 何况是此时正是主人公的佛子,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女子的温情蜜意。 她咯咯的甜笑,闹得空竺几日来的郁气化为乌有。恍若山间的空竹得到仙子的浇水灌溉,越发的清绝玉立。 佛子搀扶女子起身时心想,约莫是无法舍弃这般令人动容的笑意。 方才如此固执己见的执意去夺回她的生机,与天道作对。 而听到屋内有动静,玉清宫的宫仆们纷纷踏入殿内欲为谢卿姒洗漱更衣。 众人只见僧子蹲下身为娇人穿上绣鞋,其他人根本无法插入到他二人之间,浓情的氛围羞煞一众俏宫人。 佛家人本应看清情之一事,但在她一干人等看来。 在玉清宫服侍女子时,佛子待她就如世间明珠,不容她人蒙上凡尘。即使是伺候一事,凡事皆在亲自亲为。 瞧,宫人方要端上面盆为佳人洗漱,佛子已经接手,甚至从储物袋中取出灵泉让其净面。 可女子不依,摇晃摆弄他的手,娇俏言:“表哥,我想先沐浴。” 但佛子亦是不依,斜睨谢卿姒一眼后。用温润的湿毛巾为其擦拭,不由捏重女子的白玉指。 她昏厥的三日里,每日他皆是施法为其净身,怎么可能令得她不适。 随即让她乖巧些:“我为你制些药膳,先食些后再沐浴更衣。” “你的身子骨虚弱,得修养一段时日。待你恢复些,我们就得尽快去寻虚悟与虚空。” 谢卿姒洗漱完毕后,走出里间去瞧一眼猫生,方想欲言今儿终于能与他几人聚一聚。 一听空竺此言不由困惑:“他怎的先行离开,我尚未带他在今都地界游玩一番呢?” 空竺低声宽慰,但却不提虚悟是因她病情一事而奔波:“虚空有要事寻他,不久后我们亦是会再见面。” 他交代后便去准备药膳,让她与猫生老实在殿内待着。 而猫生在玉清宫内向来是无拘无束的,不喜缩小身躯,于是此时殿内便躺着一身躯庞大的大熊。 谢卿姒靠在他背后,无趣的轻扯他的毛发,心里胡乱嘀咕着。 此次病重她心中有数是何引起,除却日前遭到的几门祸事外,更与妖邪之力有关联。 昔时她日夜背着空竺等人施法欲根除掉它,但是效果甚微,可谓是毫无用处。 她虽担心在空竺面前露出破绽,但在她昏迷不醒之时,他与虚悟定是施法为她里里外外的检查。 现如今看来,他二人可未知晓一定半点儿。 呵,可真是见鬼。她自个不求修行上进,但绝不会愚蠢到被妖邪之力入身却不知道。 如此推测,无论是她旧疾一事亦或是妖邪之力一事。定是在幼时姑母寻到她之前,有人早已在背后对她下手。 到底是何人所为,竟然这般阴险恶毒。可此前卿与一行人已彻查周围之人,皆未查到蛛丝马迹。 能有在卿与,虚空等人面前瞒天过海的本领,能动用到诡异的病毒、以及如今才爆发出来的妖邪之力。 想必此人其修为之深,绝非一般人等能匹敌。 谢卿姒思及此不由嗤笑。可即使是这般,她亦是得让幕后黑手付出惨痛的代价,放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数年来,饱受病痛之苦,顶着病殃殃的身子骨,她的理智早已快被蚕食得消失殆尽。 她定得让涉及之人,如她一般日夜受到碎骨断筋之痛! 而一旁的猫生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怨念,吓得他赶忙抖动肥圆的身体。 起身站在谢卿姒的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不知轻重的摇晃她,似在问:“卿姒你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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