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鹏举上前将酒坛的泥封打开,顿时整个凉亭酒香四溢。 “这坛酒是我用西域特秘手法所酿,便是一个壮年饮下不足一两,顷刻之间也会醉倒,姑娘当真敢喝?” 风阮笑了笑,“小女子不才,恰好腹中海量,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姜澄泽又睁大了双眼,她竟然有这般本事?这么能耐的嘛! 巴鹏举将这坛酒举到风阮跟前,“姑娘,请!” 风阮接下这坛酒,二话不说便饮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带来如火烧灼的痛感,到了腹中,更是如同燃起了一场烈火。 风阮边喝边在内心问候巴鹏举祖宗,这厮的招数当真是阴损至极! 姜澄泽眸中泛起担忧,在他的世界里,这一瞬四面落雨无声,眼中只有少女大口大口豪迈喝酒时站得笔直的身姿,微风掠起她身后的长发,却吹不走她的热血、坚毅与果敢。 澄澈的酒液被风阮一滴不落地喝下,她将酒坛倒扣,示意巴鹏举酒液已经饮尽。 “啪啪啪!”巴鹏举双手合掌拍了三下,“好!姑娘果然女中豪杰!” 他话音一落,冷笑道:“不过,我依旧不会出兵!” 姜澄泽闻言愤怒道:“你出言戏耍我们?你想出尔反尔?!” 巴鹏举好整以暇坐回他的椅子上,捻须冷嘲,“是又如何?你可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 风阮将手中酒坛朝着凉亭木柱上一掷,两指接下一片碎落的瓷片,衣袂飘飞,几乎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巴鹏举跟前,凉凉笑道:“不知这样能不能奈你何?” 巴鹏举震惊这少女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一瞬间完成了这么多动作,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道:“姑......姑娘,有话好好说......我可以出兵......我可以出......” 已经晚了。 瓷片毫不留情割断了他的气管。 他的话语遏止在了喉咙中。 风阮在姜澄泽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解释道:“我依他所言,饮下这坛酒,应下他的刁难,是想着或许他尚有良心未抿,若我喝下,他会出兵一战。” 风阮垂首看着巴鹏举并未阖住的双眼,他大睁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死不瞑目。 大雨滂沱,风阮语气凉得犹如此刻温度,“死到临头,说要改口御敌,不想也知晓当死亡威胁没有之后,他会反扑回来。为将,他不忠诚;为人,他泯灭天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少女言语铮铮,自有谋策与傲骨,如利锥刺破姜澄泽一直玩世不恭的心,他突然道:“风阮,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好,”风阮从善如流,“那老大现在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将巴鹏举伪装成醉酒的样子抱回房中,然后找将军府的管家要两间客房,就说今晚我们要住在这。”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这个凉亭,把我背到客房里去。” “哦。” “......哦?” 姜澄泽俊眉一挑,喜滋滋问道:“为什么要我背你回去啊?” 红润之色渐染风阮脸颊,汹涌的晕眩之感袭来,她趴到桌前,“你当真以为我海量?不过是趁着拿酒的功夫吞了粒清明丹。” “这酒后劲太大了,你快去,我支撑不了多久......” 姜澄泽听罢飞快将巴鹏举的尸体背在身上,纵身跃了出去。 因为担心风阮,他回来的很快。 凉亭中少女已经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她脸颊红红,侧首趴在桌前,身后长发顺着少女纤细的脊背垂顺铺满,雨水为幕,看起来娇娇俏俏,乖得很。 姜澄泽走近她,回想起少女刚才悍然杀人的模样,挠了挠头,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集这么多的特质于一身? 他将怀中的披风披在后背上,防止湿掉的衣衫蹭湿她的衣服,又将一件披风披在风阮身上。 撑起一把自管家那里借来的油纸伞,让伞面大部分遮挡住少女的身躯。 滂沱大雨中,少年背着少女在湿滑的雨路中行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身影,男人才从雨幕中现身,身后黑衣军士高举大伞,防止男人玄黑的衣袍沾上雨水。 他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神情,手中把玩着一个白色小瓷瓶。 想着少女醉酒的模样,胸臆深处微微一麻,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 姜澄泽将风阮抱进客房,安放到床榻,小心为她除去鞋履,将被子盖好。 想想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今夜醉成这样,若是遇到危险就麻烦了,他干脆抱着剑守在了风阮的房外。 少年衣袍来不及换下,微微泛着潮湿,大雨滂沱中,他盘坐在风阮房门前,抱着一把剑,没什么困意,索性干脆赏了会儿雨景。 赏着赏着,突然觉得鼻尖闻到了点不太一样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味道是什么,少年便晕了过去。 暗卫将他迷晕之后,飞身入拐角处跪下道:“主上,已办妥。” 静静地立在廊下的男人收回望着雨幕的视线,沉声道:“你在这守着。” 黑金镶边鞋履穿过走廊,停在客房门口。 客房门口处的少年睡得深沉,他指尖亮起一抹金光,少年昏睡的身躯被挪到一边。 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并未点蜡,他自灯烛旁拿起火折子,将灯烛点亮。 微黄光晕慢慢点亮这一方居室,男人举起烛柄走近床榻,将灯烛搁置到了距离床边较近的位置。 窗外大雨滂沱,室内少女呼吸静静浅浅,口中还咕哝着什么,睡得很不安稳。 腹中的酒液随着时间的推移烧得她脸颊愈发通红,烛光照耀下像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弗彻看着少女这副模样,喉结滚了滚。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脸庞,少女感受到凉意,下意识将伸出双手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无意识用脸蹭了蹭。 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蹭在男人粗粝的大掌中,带给男人身体一阵乱涌的电流。 这样轻柔的触碰让他呼吸变得深沉,拿着小白瓷瓶的手指一紧。 她是他的欲,他的心魔,他的天光,是世间唯一能让他缴械投降的人。 弗彻压下自己轻易就能被她撩拨得奔腾的欲.念,声音有些暗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少女闻言,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放开弗彻的大掌,环顾了一圈四周,“弗彻?” 男人视线紧锁着她,并未言语。 风阮见他不答,恍惚想起方才梦中情景,扑入他的怀中,“弗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你好可怕,你为了复仇要屠戮苍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微微发着抖,泪水染湿了他胸前衣衫,说得语无伦次。 “我的小院子里花都开了,我想家,我想回家。” “我让你随我去小院子里看花,和我一同永远住在那里,你不随我去......也不让我去。” “我拼命的跑回家,小院子里的花都开败了,满地都是红色的花瓣,你躺在花瓣中,我走近一瞧,那不是花瓣,那是你的血。” “你死了......” 她说着眼泪又涌出来一大波。 她的梦很混乱。 有南诏小院,有流血漂橹,有倒在血泊中的弗彻。 大概是梦境太过真实,此时也处于醉酒状态,她哭得很是凄凉,“小院子没有了......你也没有了......我想回南诏,我想父王,我想娘亲......弗彻,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风阮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孤身一人来华朝和亲,尽管她平日开朗乐观,内心深处也会彷徨害怕,也会想家想得泪流满面。 她很少哭泣,只舍得在梦中这样大哭一回。 弗彻心口一窒,原来那个琴师死了,她会哭得这样凄凉。 自从他跟她摊牌之后,所有的触碰都是他强求来的,她再也没有主动触碰过他。 今日她死死拥着他,放肆自己所有情绪在他怀中哭泣,待得明日酒醒,这一夜的事情她或许再也不会记得。 弗彻捏紧手中的醒酒药,突然想缓些时候再给她喝。 他将她拥在怀中,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黑发,“我带你回家。” 风阮闻言抬起湿润的眼眸,吸了吸鼻子,“真的么?” 弗彻冰凉而柔软的唇轻印在少女眉间朱砂上,低眸瞧着她,声音温柔,“带你回你的小院子。” 风阮双眸湿润,带着大量的水色,却有倾城的笑意逐渐在脸上化开,“好。” 弗彻将她抱起,指尖燃起一束金光,顷刻间便从原地消失。 再次睁眼,风阮瞧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她的小院子。 她跑到院子里,摸了摸风琛给她搭的秋千架,转眼一瞧,风灵种下的中药草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而另外一边,便是各式各样的花簇,她喜爱颜色花哨,所以各个品种的花都种植了些,有的养在小坛子里,有的养在花盆中,有的就开辟一块地方种成一片小小花海,只留下几条供人行走的小径。 小院子的布置很是精巧,置身其中就像是回到了那时的年少时光。 弗彻眸中倒映着少女在院中快乐的模样,眸中不禁也浮现出一层浅淡的笑意。 自她在岐水镇第二次脱口而出要回她的小院子时,他便知她心中已经非常想家,便派麾下一个妖兵前去将她的院子描摹下来,没成想,今日这幻境竟让她如此开心。 风阮在院中摆弄了会儿花草,拉着弗彻坐到秋千上,夜风微凉,带着花草清新的气息,风阮仰首看着漫天繁星,“在这世间,吾爱有三。” 风阮数着指头,“父王,娘亲,风灵。” “再加上风琛,师父,还有......” 弗彻好奇地挑起眉毛,“还有?” 风阮狡黠一笑,将他拉近自己一些,“还有弗彻呀。” 弗彻突然将风阮指着漫天星辰的手指攥紧,攥得很紧,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 薄唇欺了上去。 风阮有些呆怔,被迫仰起头任由他品尝自己。 唇.舌之间的辗转缠绵,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起初是唇与唇之间清浅的触碰,随后男人眸色加深,将少女贝齿抵开缓缓欺进。 直到风阮觉得呼吸不畅,男人才意犹未尽结束了这个吻。 他抚摸着少女水光潋滟的唇,眉眼笼下一层温柔,“阮阮,你刚才数错了。” 风阮被酒灼得脸蛋愈加通红,不敢抬眸看他,小声道:“什么错了?” 弗彻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模样,不由低低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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