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禾那边没什么。 杭古秋看到缇婴,又摸着缇婴手腕,再次提出让缇婴跟着自己学儒道。缇婴义正言辞拒绝,坚定表示自己要学剑术。 杭古秋微笑;“听闻,你跟着叶穿林,学了几日道法?” 缇婴点头。 杭古秋意味深长:“你要小心些叶首席啊。哪有人无缘无故要教你道法的,他与我又不一样,我好歹是你师父的多年好友,他……他之前,可是帮着你们门派的葛长老,与你师父为敌的啊。” 缇婴眨眼:“难道他会在法术上坑我?” 杭古秋笑眯眯:“那就不好说了。你自己琢磨吧。” 这个儒道圣子浅浅指点了缇婴几句修为,又给江雪禾留了些药材,给缇婴留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与之前的叶穿林一样,洒然离开。 如此一来,玉京门终于送走其他三家门派,争夺掌教之乱落幕。 -- 缇婴以为,厉害人物都离开了,自己的修行将步入正轨,和师兄一道,在山上好好修炼。 但是她与白鹿野斗嘴时,听到白鹿野说:“你大师兄伤似乎好了。” 缇婴点头。 白鹿野:“你不去看看他吗?” 缇婴狐疑抬头:怎么了?他之前听到自己要找师兄,就脸色不太好,这次怎么还催她? 白鹿野唇角噙一抹笑,心情不错:“你大师兄的伤养好了,他又要下山去了。你再不去见见他,岂不是又要很久见不到了?” 缇婴一怔,然后立刻跳起,身形消失。 白鹿野苦笑。 他闭目:师兄和小师妹,确实不应在一起。 但是小师妹总是不理师兄……算了,师兄要走了,他若是不告诉小师妹,缇婴知道后说不定牵肠挂肚,还要大哭大闹,吵得他头疼。 -- “师兄,师兄!” 缇婴急匆匆闯入江雪禾的院落。 她没有找到人,院子和屋舍都空寂非常。师兄一向朴拙,她根本判断不出他有没有离开,不禁急得想哭。 她心里后悔万分。 早知道他走得这么快,她就不要一直躲着他了。 她抽抽搭搭地去拿自己怀里的传音符,哭哭啼啼地想抱怨他、骂他的不告而别,忽然,她捏着的传音符亮了一亮。 江雪禾温润轻哑的声音响起:“小婴?你进了我的院落?禁制被打开了,我问一问。” 缇婴一愣。 其实这几日,师兄总是给她留一些传音符,都是这些不咸不淡的话。 她捏着传音符,根本不敢拍亮,纠结辗转到天明,想听他的声音,又害怕听他的声音。 此时,师兄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心头颤颤,鼻尖发酸,发现自己竟然想念他无比。 明明她天天去照看他的伤势,但她根本不在他清醒时见他。 缇婴抽抽鼻子,忍掉眼泪,重新捏了一张传音符。 她问:“师兄,你在哪里啊?” 她没想到,传音符才拍过去,就在她这边亮了。 她不禁怔一怔。 这么快的速度,只能说明……江雪禾手中此时必然捏着传音符,就在等着她。 他是不是如她一样,经常看着传音符,不知道该不该拍? 缇婴咬牙,毫不犹豫地拍亮这张符,按照师兄给的方位,去寻师兄。 -- 江雪禾正坐于青山之巅。 他吸收天地灵气,调养神魂伤势。 清风朗日在天,云雾缥缈缠衣,他靠坐在一棵苍天古树下,静看山巅的云烟缭绕、白鹤拍翅,忽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 他转头,向那奔上来的缃色衣裙的少女望去。 她来得及,双鬓有汗,眸子湿润,鼻尖通红。她张皇四顾,发带飞扬,乌发拂颊,忽然转头看到了他。 她顿了一顿。 江雪禾看她似发怔。 但她很快露出他习惯的那种眼神——不忿的、怨恼的、记吃不记打的、又娇娇柔柔想缠他的眼神。 缇婴怪罪他:“师兄!” 她第一声还是恼,但第二声,已经轻软含糯,几分嗔怪:“师兄!” 江雪禾温温和和地应了她一声。 缇婴眼睛顿时酸了。 她再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向他跑去,跪下来扑入他怀中,拽紧他衣带:“我以为你下山走了,没有告诉我!” 江雪禾温和,伸手摸了摸她柔软带汗的鬓角,哄她:“怎么会?我去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 缇婴仰脸:“那你是不走吗?” 江雪禾:“要走的。只是会告诉你再走。” 缇婴的脸垮了下来。 他目光温静,低头看她。 这么好的师兄。 在她扑过去时,他还肯抱她。 缇婴又忽然抬头,抬起一只眼,她有些不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江雪禾挑眉。 他说:“什么?” 缇婴支吾:“就是、就是……我不理你的事。” 江雪禾道:“你一贯脾性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缇婴急道:“不一样!我、我那是恩将仇报,你给我开了精忠阵,你把魂魄都送给我了,但是我之后却不怎么和你说话,不怎么理会你。” 她越说越沮丧。 她埋于他怀中,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可恶。 缇婴自暴自弃,闭目咬牙:“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好几次,我看到你睫毛动,我知道你要醒了……我、我就赶紧和陈师兄、二师兄换,让他们照顾你。 “我、我就跑得远远的。 “还有几次,我没有逃掉,看到你醒来了,我还看到你想和我说话……但是、但是我赶紧打断,赶紧逃跑。 “你骂我吧,你生气吧。我都是故意的,我是故意不想见你,不想和你说话的。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良心。” 江雪禾的指腹,拂到她眼皮下,轻轻擦到少女眼睑上沾的浅浅一重水渍。 他依然喜爱她,觉得实话实话的她,十分可爱。 她的逃避,他怎可能看不出? 他不动声色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呢?” 缇婴抬头,怔怔:“我、我害怕。” 江雪禾:“怕我?” 缇婴点头。 他眸子一暗。 他揉在她眼角的手指僵住,缓缓地便要挪开。缇婴忽伸手,握住他的手。 缇婴鼓起勇气:“师兄,我前师父对我已经非常好了,二师兄也十分疼我,可他们都没有像你这样……我思来想去,我认识你后,你都对我格外好。原本我觉得你是我师兄,疼我是应该的,可是你开了精忠阵…… “那么可怕的邪阵,你说开就开。我害怕……我觉得我不值得,我试问自己,如果是我,会不会为你开。答案是不会……” 她急急补充:“我其实很喜欢和师兄玩的,我也喜欢师兄……可是、可是师兄你……” 她纠结地蹙起眉。 江雪禾渐渐了然了。 他俯下身,轻声问她:“因为,我让你选,要不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怯怯点头。 他又问:“因为,你自觉和我情谊不过如此,我却做出这种事,你受之有愧,又觉得我所谋甚大,你怕我逼你选择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师兄为你开精忠阵,你应该给我答覆,选择和我在一起,和我成亲?” 缇婴点头。 江雪禾缓缓笑起来。 他俯下身,亲昵地蹭一蹭她鼻尖。 她心间又痒又软,还带着一腔惊喜,偷偷抬眼望他。 日光向西方坠去,山巅烟云滚滚,江雪禾手捧着她脸,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温和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缇婴抬头望他。 江雪禾垂眼看着她:“我这么做,若真说我所谋甚大,那确实是大的。不过,我不得不这样——因为,小婴,你其实是一个很没良心的小混蛋。” 缇婴瞪大眼。 他骂她?! 她气得要跳起,要骂回去,然而师兄温温和和地笑起来,还抱住她,将她的脸按入他肩下。 他抬手间,就封了她的口,要她听他把话听完。 于是,缇婴牢牢记住了师兄离开玉京门之前,拥着她说的那段让她辗转反侧、百爪挠心的话。 他那么美好,那么温柔,那么亲昵…… 他说—— “你可曾听说过,无情当以深情攻? “我所求是什么?不过是你将我放在心上揣摩,二三分足以。 “小婴,你慢慢揣摩,好不好?” -- 无情当以深情攻。 深情若以生命来诠释,必盛大而壮美。 白鹿野之前总怀疑他引、诱。 那算什么呢? 江雪禾心想:这才是引、诱,刚刚开始罢了。
第68章 浮生几梦1 江雪禾离山后, 缇婴重新跟着沈玉舒,一心扑在修剑上。 白鹿野的衰劫发生得更加频繁,即使有玉京门的灵力挡着, 白鹿野也平均每两日就要提防被雷劈一次, 屋子被烧一次。 有一次,陈子春向他讨教修行问题, 都被连累的,差点被雷劈死。 自那日,白鹿野就不怎么与旁人走一起了。 他告诉缇婴,他打算在玉京门租一个洞天修行,靠洞天来挡一挡衰劫。他打算半闭关, 缇婴若是有事,可以找他商量。 唯有一条绝对不准:不许下山找江雪禾。 缇婴嘟嘴, 隔着洞天门禁制与二师兄说话。虽然对方看不到,但她还要瞪他:“我知道, 我才不下山找师兄。” 白鹿野才欣慰她的没良心, 就听她自言自语:“我还不够厉害,下山找师兄,会连累师兄的。” 白鹿野脸黑。 他又听缇婴犹犹豫豫地说:“二师兄, 你要不还是跟师兄一样, 离开玉京门,下山历练吧?你在一个地方待得越久,你就越倒霉……” 洞天内的白鹿野坐在地上, 叹息地看着自己刚才用来挡衰劫、用完了的一堆灵石燃烧后的灰烬。 他何尝不心疼? 他起初来玉京门,本想找机会折腾玉京门。可惜后来沈行川做了掌教, 厉害大能都被关了起来,小婴又在这里学习, 他想折腾,似乎都没有了目标…… 白鹿野只好道:“你大师兄不在,二师兄便只能在山上陪着你了。” 缇婴:“我不用你们陪……” 她隔着门,听到二师兄轻轻一笑。 二师兄道:“知道。但是我想陪。” 缇婴低头。 两个哥哥大约私下有什么协议,才非要有一人陪着她。无论是陪她修行还是陪她玩,总是不许她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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