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扩张到一定程度,渐渐稳定下来,舜华君卜算过现在通行的安全,便带仍在风盾庇护中的叶鹤衣和骆颜斌自通道进入。 通道接往的魔渊完全是另一方天地。 暗沉的天空无日无月,阴云漏下的雨水也是魔气所凝,击打在风盾上,伴随冒出的白烟,还如同烧灼般响起“嘶”的一声。 而放低视野,地面渊雾中似乎有无数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忽然到访的三人。 各类奇形怪状的怪物潜伏在浓厚的雾气中,互相之间还在不断地吞噬,利齿摩擦撕咬血肉的可怖声音无休无止。 叶鹤衣不愿耽误时间,抽出剑鞘中的拭雪剑,再度割破自己的手臂,以自己的血为引,联系、寻觅晏予安的踪迹。 然而她手臂上的鳞片一经显露,身侧仿佛什么都不关心的骆颜斌就仿佛疯了般瞬息逼近她。 他的手紧紧锁住了她的手腕,双目赤红地喝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灵龙的心鳞鳞片?” 目光落在她的拭雪剑上,他更受震撼:“是他的角铸成的剑?你难道杀了他不成?” 叶鹤衣只觉他莫名其妙,尝试挣脱他,却发现即便动用不至于伤人的灵力都挣不开,甚至反过来被灵力压制住。 这个看起来无能只会饮酒的邋遢青年修为竟也强她许多。 “骆颜斌,你发什么疯呢,快放开她!”舜华君提防着周遭的袭击,听到动静回身就见叶鹤衣被制住,挥手就要将他二人分开。 然而骆颜斌却挪步,生生以背受了他的这一击,不肯将叶鹤衣放开:“你不过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伤害得了灵龙,告诉我,它们都是你从何得来的?” “自然是我给她的。”雷霆闪烁过后,着急来到所以只凝出半透明人形的晏予安出现在他们面前,冷然目视着骆颜斌:“放开你的手。”
第30章 ߔ ⳰ ☪ ◎我挺中意你的◎ 骆颜斌依言放开叶鹤衣, 注意力全部迁移,近乎贪婪地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晏予安,嘴中喃喃道:“你果然还活着, 无怪我找不到你们的转世——你还活着的话,晓晓一定也还活着对吗?” 晏予安牵住叶鹤衣, 不见她有什么异样, 松了一口气,望着骆颜斌的目光却仍然是冷漠中夹杂厌恶:“你亲手诛杀的她,现在纠缠不休是在图谋什么?” “我已知悔悟了, 予安, 你告诉我晓晓在哪里吧,我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子俩的!”骆颜斌双手合十, 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 “不必了, 太迟了,我娘得不到你的弥补, 我也不需要, 两不相干就行了。”晏予安毫不犹豫地拒绝。 “予安,他是?”叶鹤衣真切见到他,心中稍安定下来, 却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些不对劲, 轻声向他问道。 晏予安垂眸看向她, 抿抿唇觉得有点难堪,可还是蹙眉诚实地说道:“他是我生父, 但我与他已断绝父子亲缘, 如今我随我娘姓晏, 与他无任何关系。” 叶鹤衣知他重视情谊, 能断绝与生父的亲缘必然是被伤得彻底, 便不再深问强揭开他的伤口,仅是默默回握住他的手。 然而骆颜斌并未因他的拒绝就此罢休,还想要痴缠问出晏晓晓的下落,但来不及做什么就被舜华君使术法暂时弄昏迷了过去。 舜华君将骆颜斌扶住,神情复杂地看着仍未完全凝形为实的晏予安,道:“抱歉,他近日刑满得出,我以为他是魔怔了才会认定你们母子在魔渊。为还他长辈人情,带他来此一趟,是想让他死心——若知你真在此地,我就不允他来打扰了。” 骆颜斌当年杀死为他诞育子嗣的妻子以证斩情道,成功突破金丹期结成元婴,在众多修仙者口中有不同的评价。 有的人赞他求道之心坚定,能舍去发妻成就道途,是为修仙者们另辟蹊径的大功德。 可如舜华君等大能修仙者却不认同。 他们多是饱经沧桑磨炼,最终认清本心,才明悟天道,都不能理解以他人性命当做自身垫脚石的杀妻手段为何能助益骆颜斌修成元婴。 这等行径与恶兽害人无异,简直荒唐。 因此他们不仅严惩了晋升后失魂落魄的骆颜斌,将他关入极寒炼狱受苦整整十年,还给门内弟子都下达禁令,不许他们效仿。 所幸除骆颜斌之外,之后几个因境界凝滞太久而尝试杀妻成道的修士都失败,甚至反而催生出心魔,道毁人亡,便再无人怀侥幸做出杀妻之事。 晏予安多年前见过舜华君,知他德高望重,对他颇为尊敬,因而听他致歉后,微微躬身:“无妨,还得多谢舜华君护着我的未婚妻。” “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啊。” 在修为高深的舜华君都未发觉的情况下,一袭黑色长裙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她负手在身后,笑眯眯地凑近来打量完叶鹤衣,戏谑向晏予安道:“眼光不错嘛,选了位福泽深厚的。可你巴巴地为她来找我的麻烦,怎么连真身都不敢现于她面前,怕吓着她啊。” 女子与舜华君记忆中晏晓晓的模样相同,他的惊异更甚先前见到晏予安,问道:“予安,你娘不是被骆颜斌杀死证道了吗,她竟也还活着吗?” 晏予安当初的结局是下落不明,还活着倒是有可能,可已被天道认作骆颜斌晋升依凭的死者晏晓晓怎么会还活着。 “她不是我娘,我娘的确死了。”晏予安知她喜怒无常,对她忌惮极深,挡住她看叶鹤衣的视线,低声提醒道:“她是此间魔渊恶兽的缔造者与毁灭者,是魔渊本身,更是主宰这里的主人。” “我怎么不是你娘,唉,你虽不是我亲自生的,但也是我的造物。”她嬉笑着说:“不过你这么正式地介绍我,我是该拿出相应的排场来欢迎客人了。” 渊雾翻腾,庞大华丽的宫殿拔地而起。 原本处在隐匿状态、形态各异的恶兽惨叫着被雾气重新塑型成人的模样,皮肤照女子的喜好直接变成衣衫长裙,排列在宫殿的两边,仿佛安静侍候着的仆从。 “哎呀,这个没捏好。” 她坐在王座上,手虚虚向前一抓,抓住一个脑门上多出只眼睛的仆从,微张开口,象征性一吸,那仆从就在瞬间压榨成血雾被她吸食。 单手支着脸颊,她悠然道:“就叫我晏晓晓吧,这名字是我给出去的,既然收回,归我用就是理所当然。” 晏予安霎时被激怒,可感受叶鹤衣的手正被自己握住,怕与她作对,她会迁怒对付叶鹤衣,心有顾虑并不敢现在与她翻脸,只得合目忍下情绪。 “啧。”没见他闹腾起来,晏晓晓倒显出些遗憾,耸耸肩:“行了,说正事吧。” 她先微眯起眼瞧向舜华君和犹然昏迷不醒的骆颜斌,道:“我猜猜啊,你这个化神期我不认识,想必是来当保镖的……” 手指从舜华君摇向骆颜斌,晏晓晓无所谓地道:“至于他,贪得无厌嘛,杀妻证道完又来扮深情,想把老婆孩子要回去,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啊,玩儿呢。” 骆颜斌杀死妻子可以证道这件事,是舜华君一直的疑惑。 晏晓晓像是看破他的想法,哈哈笑道:“别想了,那是我送他的一场造化,不会有人学吧。他妻子是我的分身,他助我成就斩情道,我心情好就顺便送了点感悟给他,帮他从金丹晋元婴了。” 一切本就是晏晓晓为突破而设下的局,骆颜斌不过是她随意挑来的一个比较顺眼的证道对象。 真正的天道无情她修不来,便剑走偏锋,选次一等断情绝爱的斩情道。 她不惜元气大伤地将自己一分为二,割舍出晏晓晓这个身份作为赌注与天道相弈。 中途虽然有她刻意引导诱惑,但最后作出决定杀妻证道的是骆颜斌,全了她的整个局。 她得以赌胜,得到了一次掌控天道的机会。 晏晓晓晃悠着小腿,清清嗓子,颇为得意地故作神秘道:“我做了会让一切变得有趣的事情呢。” “果然是你制出会宿身他人的怪物吧。” 晏予安又提起这个话题,方才还好脾气的晏晓晓瞬间翻脸:“烦不烦啊,说了多少次不是我做的,捏新怪物这种事我早腻了——不想和你说了,单和你可爱的小未婚妻说话去了!” 话落,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宫殿悄无声息地消散,人形仆从们瘫软成最低等级的烂泥,而晏晓晓同叶鹤衣都不见了踪影。 掌心温暖瞬间被夺走,晏予安面色发白,拱手向舜华君道:“我需回归我真身才能寻觅到她们踪迹,还请舜华君助我一臂之力。” 舜华君准备收叶鹤衣作自己徒弟,即便清楚作为魔渊主宰的晏晓晓一定强于自己这个化神期,也没有退缩的想法。 没多问,他分出部分灵力将骆颜斌托住,便点头随晏予安去他真身所在。 而叶鹤衣不过一晃神就来到新的地方。 这里大概是晏晓晓真正休息的地方,正中摆着一张床榻,整个房间却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没有窗和门,完全密闭,只能通过秘术移动进来。 待在这种地方,除了安静以外感觉不到任何好处。 “你的事我听说了。”晏晓晓仰倒呈大字舒舒服服躺到床榻上,语气轻松地说:“不是我制造的怪物,不过多半和我做的事有关系。” 她随便一抬手,食指与中指并夹住攻来的拭雪剑,笑道:“别这么激动嘛,这可是予安忍痛断角给你制成的剑,你也不想我把它毁了吧。” “你做了什么事?”叶鹤衣并不撤剑,目视着晏晓晓问道。 “我做的是好事啊。”晏晓晓不追究她的冒犯,反而觉得她无有畏惧的模样有趣。 指腹轻轻在剑尖一推,就把她连人带剑推得后退几步:“好好问,我会答你,毕竟你们是我难得的客人。” 晏晓晓的眼中划过阴霾,轻声说:“你知道吗,本来命运都是注定好的,连我都不例外,明明我是这里的至强主宰,却只能成日捏泥巴似的玩怪物。 无论我怎么调整,它们都不会拥有凡人生来拥有的灵魂,弱时吞噬同类,强时就想着逃出魔渊去人界吃人,仿佛被谁设定好了一样,无聊到了极点。 所以我就离开魔渊去看了看拥有灵魂的凡人是什么样,却发现其实所谓拥有灵魂的人,也没任何不同,命运同样有定数。 像你,你福泽深厚,原本即便偶遇坎坷,也会很快解决麻烦。而像那些倒霉的,生来命中带煞的,就注定亲人死绝,一生凄惨,哪怕我出手相救都救不下来。” 笑容从她面上消失,晏晓晓恼怒地说:“那是我第一个、唯一一个小小的信徒,她可爱可怜,凭什么注定从生到死都是灾星,就算转世也仍然重蹈覆辙。” 叶鹤衣蹙起眉,沉默地将剑收回鞘内——晏晓晓说的情况,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被批克亲的人,无论他们自身性情如何,似乎都会因各种情况父母亲友亡故:“所以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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