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时无语凝噎。 她说的…倒也是…… 可是都到今天这一步了,自家宿主能有几斤几两它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它逐渐放弃的差不多了。反正抱紧主角大腿一样可以走上世界巅峰的,对吧? 嗯对。 它愉快地说服了自己。 与此同时,纪枯终于停了下来。他在山林间找到了一间破庙,拉着人直接闪身躲了进去。少年对京城的地形并不算熟悉,只是高超的隐匿天赋让他几乎没什么困扰地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心里紧绷的神经放下了。 少年抓了一个破到开始掉渣的蒲团,随意地拍了拍就坐了上去。 他看着还在状态外的笨蛋姐姐,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顾厌离。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的乱子有多么大。 “喂。”他听见自己在变声期有些微微沙哑的声音。 虽然并不难听,但他还是下意识皱起了眉。 “嗯?”笨蛋姐姐抬头。 江乔眸子里的清澈让纪枯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什么都不问就跟我跑出来,都不知道防备吗?”因为压力产生的烦躁让少年明显地变得坏脾气了起来,张口就是质问。 少女歪歪头:“我以为我们出来玩的。” 笨蛋。 谁会在雪夜出来玩,也只有她才会什么都不问就跟出来。 纪枯眉宇间的冷冽一下子消散了大半,他手里拿帕子仔仔细细地把另一个软垫擦干净,这才允许江乔坐下。少女还穿着纯白的裙子,因为跑动而沾染上了灰尘。 少年因为穿的黑衣,同夜色隐匿在一起,通身自由散漫的气质倒和这看起来就会出现危险的山野荒庙融为一体。 这是他习惯生存的地方。 他皱眉看着她裙子上的污点,精致的布料上突然出现污渍,就像是完美的作品遭到了玷污。他觉得非常碍眼。 再去看,纪枯这才发现甚至江乔整个人都和这个肮脏、冰冷、狼狈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像一个做错事情的人一般被追的逃窜躲藏。 狗皇帝… ”你怎么又皱眉头。”微凉的指尖摸到了他的脸,他抬头看到漂亮少女疑惑的笑。 纪枯突然理解了顾厌离。 曾经在他眼里那个男人就像是愚蠢的冤大头一样,用那么多珍宝哄着笨蛋美人,找来无穷无尽的新鲜事物,不惜代价供养着美丽的心爱的娇莺。 现在纪枯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顾厌离不是蠢。 只是早早认清了什么才能配的上她。 “我会有很多钱的。”他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给你花。” 少年大盗补充。 他没有什么好的审美,生在偏远荒蛮土地上的卑劣者也不知道古董奇珍的好处。他只觉得自己要给她很多金子、钻石和翡翠,只需要大和重就可以了。别的他不懂,也懒得懂。 江乔眨眨眼:“你今天好奇怪…” 纪枯低低地笑起来,顾厌离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用来诓骗心爱之人的那番话没有让她明白什么是情,却让自己这个家伙认清了心意。 明白了一切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别扭的心思,他并不知道自己和顾厌离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不择手段想把光留住的人。 “冷吗?” “还好吧……可能…有点?”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阴风阵阵。 “我给你变个魔术。”在未来和原剧情中被称为神之手的魔术师在爱人的注视下轻轻晃了晃手指,然后在袖口里掏出了一根蜡烛。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跑出来时还拿了这个东西。 “!!” 少女很给面子地疯狂鼓掌。 烛火燃起,少年脸上的伤疤不知何时有了消退的迹象。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在小小的烛光里依偎在一起。他偷偷看着她。 好幸运呀。 江乔冷的时候,纪枯恰好有一根蜡烛。 外面是腥风血雨,飞雪漫天。
第33章 顾厌离被他的父亲提供了一个单选题。 皇位, 还是爱人? 前者是他用这副病弱身躯汲汲营营半生的所求,后者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女。她或许很好看,但再好看的皮囊总有一天也会腻。 明黄色的带子可以缠着无数没有那么好看的姑娘前仆后继。 如果换做顾瑞麟来, 这个选项甚至都不需要出现在题干了。或者说,换做天下任何一个人来都不需要有犹豫的空间。 可是顾厌离犹豫了。 他并不是在纠结,只是在发呆。 前几个月的拖延中,他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个困境最本质的逻辑。而就在贪生怕死的父亲给出选择时, 他一瞬间难得清醒。原来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称重游戏。 不存在权衡利弊, 不存在左右摇摆。 顾厌离心里的那杆称上,属于江乔的砝码从来不是她的容貌和家世。 “父皇这些年,真的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儿臣啊……”男人温柔地笑了笑。 被冷待欺辱的七皇子也许是恨这个家族的,也恨那个风流过后将一切罪名推给他父亲。可是在这一刻他却释怀了。对,并不是不恨,只是释怀。 心里的那块巨石一瞬间滚落到谷底,死死地压在再不能翻身的往事之上。 他莫名心情很好。 因为在选择题出现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依旧秉持着腐朽的权威,高高在上地戏弄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忘了问—— “您现在可能…” 他低低地笑出来, “没有资格参与这种游戏。” 大胆! 龙床上的人爆发出巨大的咳嗽声。 老人目眦欲裂地想痛骂这个悖逆的不肖子孙,可是却被喉咙里的干痒夺去了理智。他只能挣扎着伸出手去, 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碗参汤。 平日里听到动静就应该冲进来的老太监迟迟没有现身。 男人用苍白的指尖拿起参汤, 从容地走近龙床——一步、一步 他像是每一个恭敬的儿子一般跪了下去,高抬起手准备服侍父亲。只是他没有吹凉参汤,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在猜测,或许明天就再也不用伺候您了。” 床上的老人明明是居高临下, 阴翳的眼神浑浊又泛着怒火,可是这一刻被自己这个体弱又卑微的儿子所震慑。 他只能愣愣地张开嘴, 任由冰冷的参汤入喉。 可能是胸中的郁结稍微缓解,老人来了精神痛骂道:“贱人,你和你母妃都是贱人。” “来人啊!” “来人……咳咳咳。” 他单手捂着胸口,没有注意到顾厌离从始至终平静的双眼。 幼年时的七皇子也许为了母亲的名声和那些权贵家的孩子争吵撕打。不可以说他的母亲,不可以说那个他都没有见过的女人。 顾厌离现在却没有这个精力了,可能是常年的病痛让他转了性子,他竟然附和了老皇帝的话。 “是啊,母妃是做错了。” 他将参汤放在床榻旁边的凳子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犯的第一个贱是跟你来了中原,第二个贱是明知道你不爱她,却妄想生下一个残次品来挽留。” 男人生的很好,继承了母亲的异域长相,侧脸挺拔坚毅,哪怕语气刻薄也没有丝毫影响他的风度……带着浓浓的温情,甚至让人忽略了他手中的动作。 老皇帝猛然意识到他的儿子非常高大,甚至比他年轻时还要健壮。 哪怕被血脉之力所困,他依旧活到了成年,挨过了团圆夜中所有非人的折磨。 老人死死盯着他的手:“不…不要。” 顾厌离却好像没有听见,他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不过那是我十几岁的想法了。” “我后来遇见江乔,觉得她太小了。” “像个孩子一样。” “后来觉得还是孩子好,没有那么多烦恼。” ——我七岁那年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有一天要亲眼看着你死。 他的手渐渐收紧,老皇帝发出嗬嗬的声音。那是一种惊惧到骨子里的慌乱,床上的人像离开水的鱼拼命扑腾着。突然,床铺洇湿了一块,恶心的气味被厚厚的被子掩盖了不少。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失禁了。 顾厌离却没有什么畅快的表情,他温柔的眉眼变得有些抱歉,一瞬间收回了放在父皇脖颈上的手。他斟酌片刻又重新跪了下去。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却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一丝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的诡异。 殊不知,他每一个动作对于将死的人来说都是无端的折磨。 顾厌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轻轻地探过身去趴在父亲的胸口:“你爱过母妃吗?” 身下苍老的躯体发出最后挣扎的颤抖。 “你爱过我吗?” “爱…爱!”老皇帝到最后已经是痛哭流涕,他忏悔着所有的过错,对多年的忽视和暴力做着聊胜于无的检讨。顾厌离就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 威风一世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恐惧占据了上风,只知道不停地讲着当年的事情,用无数真情流露的剖白试图打动自己这个如阎罗一样的儿子。 顾厌离没有打断他颠三倒四的泣诉,偶尔还鼓励地拍拍他的胸口。 老皇帝看到一丝生的希望。 “我…我对不起你娘,我也对不起你。” 恐惧熬垮了人的心智,九五至尊也忘了自己的称呼,只是不停地用着“我”。 “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听见自己说,“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他丧失了作为父亲和皇帝的尊严,如果可以,他会跪在地上求一个新的机会。 顾厌离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记住刚才说了什么吗?” 不管真假,忙不迭的:“记住了!”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了来自神明的赦免。 “我原谅你了。”他的儿子还是浅浅地笑着。 “但是父亲可能是老糊涂了,从善如流是指接受批评建议,你刚刚用错了。”他耐心地纠正,就像一个送孩子上学的年轻父亲,对一切充满了热枕。 放在这个场合却莫名诡异恐怖。 可是老皇帝也顾不得多想,他自己也不记得刚刚说了什么,也许真的用错了……但这并不重要。老人枯稿的手痛苦地捂住脖颈,大口大口地呼吸最普通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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