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简直不敢想此番从沧溟境出来后,修真界内要如何传他师姐的绯闻。 刚才沈望春跟他提起此事,他总觉得这位魔君是故意的。 好黑的心肠。 沈望春若是知道林砚心中所想,必会大喊冤枉。 “我也不知道,”林砚低着头小声说,“师姐你自己决定就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萧雪雎抬起头,望向一片虚空,轻轻道:“好啊。” 寝宫内的琉璃灯盏随着沈望春的脚步一一亮起,林砚早已离开,萧雪雎端正地坐在床上,像是一尊庙宇中供奉的神像。 沈望春又走近些,才发现此时她整个人面如纸色,冒着冷汗,浑身的衣服都湿透。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一连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她总算有了点反应,睫羽轻颤着,眼眸微微睁开,黝黑的眼眸里倒映出沈望春焦急的身影,她微怔,安慰他说:“我……我没事。” 沈望春冷笑道:“没事?萧雪雎你当本座是瞎子吗?” 他来不及用更难听的话来讽刺她,伸手将床上的萧雪雎一把抱起,踏着雪白月光,乘着晚风,来到裴素问的药庐。 沈望春想不明白,她身上的相思夜明明早已解了,现在又是怎么了?
第24章 裴素问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药庐外面的沈望春,吓了一跳,手上的银针没落稳,扎得榻上的魔族全身麻痹,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很快缓过来,魔族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起,对着门口就要骂人:“大晚上的,你找——” “死”字还没吐出口,他就看到沈望春抱着萧雪雎从外面走进来,魔族的五官顿时扭曲起来,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把下半句给补了上去:“找、找……找属下有什么事,君上?” “没找你。”沈望春冷冰冰地说道。 “好嘞。”魔族再不敢多问,也不管后背上那排还没拔下来的银针,像只刺猬灰溜溜跑了,眨眼就不见人了。 这下轮到裴素问想骂人了,她诊费没收到也就算了,还搭上一套银针,这个魔界实在太没王法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沈望春怀中的人,问道:“萧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沈望春的语气不大好,他若是知道了还用来找她吗? 他把萧雪雎放在窗边那张干净的榻上,萧雪雎半梦半醒着,手脚冰凉,微微颤抖着。 裴素问先为她把了脉,后又以灵力梳理她的经脉和灵府,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她眉头紧蹙,跑去内室找来一摞医书,迅速查阅起来,好半天过去,裴素问终于放下手中医书,她看着沈望春,只叹气,不说话。 “她到底是怎么了?”沈望春问。 裴素问叹道:“萧姑娘现在这样,可能是受到剑骨的影响。” 沈望春低头看了眼榻上的萧雪雎,不是很理解裴素问这话,问:“剑骨?她的剑骨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是啊,”裴素问点头道,“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正在炼化她的剑骨,这事君上若是不想管,待剑骨炼化成了,彻底断了与她的联系,她应当就不会再有感觉了,只是如此,日后即便再找到她的剑骨,多半也不能再回到她的身体了。” 沈望春冷笑道:“本座怎么可能不管?本座还想喝她剑骨泡的茶呢。” 裴素问哦了一声,很是敷衍。 沈望春倒是也没有指望她能给自己捧场,只问她:“本座要怎么才能找到她的剑骨?” 裴素问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君上不如问问萧姑娘?” 沈望春曾经问过萧雪雎是谁抽去了她的剑骨,那时的萧雪雎只问了他一句,与他有关吗? 现在沈望春可以很有底气地说有关了,他的茶就等着萧雪雎的剑骨来提味,实在不行,用来泡酒也可以。 然而这一次萧雪雎没再这么说。 外面的天似乎要亮了,她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样疼了,沈望春喂了她半碗水。 等她喝下后,沈望春见她张了张唇,应该是说了什么,于是他弯下腰,仔细去听,仍是听不见她说了什么,沈望春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端着瓷碗起身,抬步正要离开,却听到她说:“不要去找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烈日下的一片小小雪花,倏忽间便要融化。 沈望春断然拒绝道:“那不行,本座还没喝过剑骨泡的茶。” 萧雪雎听他这样说也没有生气,居然笑了起来。 她生得美丽非凡,艳若桃李,却很少会笑,如今这一笑,好似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苦涩的药味也都化作馥郁花香。 沈望春愣住,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萧雪雎笑,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儿来,又恼怒道:“你笑什么?你喝过吗?” “没有。”萧雪雎说。 裴素问在旁边听了几句,觉得忒没意思,自己的牙都要酸了,她赶客道:“二位若是再无其他的事,可以走了吧。” 沈望春正要伸手将床上的萧雪雎抱起,又听到萧雪雎说:“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双臂僵在半空,悻悻收回,回道:“算你识趣。” 裴素问:“……” 她多想提醒一下这位魔君,快去照照镜子吧,您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放狠话过于违和了。 沈望春与萧雪雎离开药庐不久,望乡城内就传出新的故事来,说是昨天晚上萧雪雎被沈望春折磨得半死不活,命悬一线,连夜找了裴素问才把这口气给续上,然后继续在君上手下受折磨。 陆鞅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都不知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真的很难想象到这些东西是怎么在望乡城传开的。 但凡眼睛没问题的魔族,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哎,悲哀! 可能是那人暂时停止炼化萧雪雎的剑骨,也可能是她渐渐可以忍耐这种疼痛,回到寝宫后,她一心修炼,再没发生昨晚的事。 沈望春却没法忘记,萧雪雎不愿意说,他总有办法找到的,他今年是一定要喝上剑骨泡的茶。 那剑骨是从萧雪雎身上抽出来的,曾是她的骨中之骨,既然炼化时萧雪雎能有所感应,就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没有完全断绝。 沈望春偷偷从萧雪雎的指尖取了三滴血,以此为引,寻遍这天上人间,四海八荒,他就不信他找不到。 为了避开萧雪雎,沈望春干脆给自己换了一座宫殿,那三滴鲜红的血化作细细丝线,在空中快速游动,下方是沈望春以魔气铸成的舆图,山海井然,万物肃穆。 三条丝线飞舞交错,逐渐汇成一股,向着舆图的西边一直延伸,直到最后重新化为血滴,落在舆图上面。 “找到了……” 沈望春收回手,走近看去。 鹿城,珞珈宫…… 原来是在这里。 他在那宫殿里待了整整三天三夜。 陆鞅知道此事,感慨万分,君上真有意思,说着不愿见到萧雪雎,然后自己把自己给打进冷宫里了。
第25章 鹿城珞珈宫的魔君是个和尚, 名叫薛孤禅。 若剑骨真在珞珈宫里,那多半是在他的手里。 可是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千年难遇的天生剑骨,堪比神器, 炼化后用来锻造法器说不定能引得九天雷动。 当然了,泡茶应该也很不错。 沈望春挥袖,收起满室的魔气, 离开这座偏僻宫殿。 寝宫当中,萧雪雎盘膝坐在地上, 闭目凝神, 夕阳微弱的一点霞光染在她的眉眼间,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猩红的毯子上。 沈望春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可萧雪雎还是注意到他的到来,她睁开眼, 抬头看他。 沈望春走过来, 在距离她两步不到的地方停下脚步,低头问道:“你认识薛孤禅?” 萧雪雎:“是珞珈宫的那位魔君?听说过。” 沈望春:“哦。” 他的语气平平, 听不出其他的情绪来,像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但薛孤禅…… 萧雪雎问他:“怎么了吗?” “没事。”沈望春说。 沈望春仔细观察过萧雪雎的表情,她在听到薛孤禅的名字时,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不过她向来如此, 表情少得可怜, 或许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也不无可能。 但以薛孤禅的能力,应当没狂妄到跑去青霄宗抽了萧雪雎的剑骨, 不然他早就能踏平其他三城,成为魔界之主。 那萧雪雎的剑骨到底是被谁给抽去的? 这个问题让沈望春抓心挠肝,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他觉得如果自己得不到答案,日后就算死了都不会瞑目。 这不会是萧雪雎想出来的折磨他的办法吧? 要不然她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是谁抽去她的剑骨,旁人拿了她的剑骨炼化成法器,他拿来泡茶,这二者有区别吗?没有吧。 萧雪雎啊萧雪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望春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不过一时间还找不到好看的染料,他想了想,问萧雪雎:“你从沧溟境里拿到的功法能用吗?” “还好。”萧雪雎答道。 沈望春啧了一声,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感叹说:“真是遗憾啊。” 萧雪雎回望着他,没有说话,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 沈望春想看的可不是这个,他在萧雪雎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痛苦之色,只感到十分无趣,转过身,脚步轻快地在寝宫里巡视了一圈,给香炉里添了两小把拙贝罗,将快要坏掉的糕点都收拾起来,又把床铺重新整理了一通,最后才施施然地离开。 萧雪雎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后才收回目光。 寝宫内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映得萧雪雎四周恍若白昼,外面的天空却是阴沉沉的,仿佛要坠到头顶,一场浩大风雪将至。 出了寝宫,沈望春站在檐下,向远处眺望了会儿,又召来陆鞅,跟他说:“本座要去一趟珞珈宫。” 陆鞅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心想他们的君上终于想起自己是幽冥宫的魔君,打算一统魔界了么? 他连忙问道:“君上何时出发?” “今晚。”沈望春说。 陆鞅道:“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沈望春狐疑地看了陆鞅一眼,奇怪问他:“你准备什么?” “啊?”陆鞅愣住,问道,“君上不带着属下一起去吗?” “带你做什么?” 陆鞅终于意识到沈望春的意图与自己想的可能不太一样,他问:“君上去珞珈宫做什么?” 总不会是要同那薛孤禅把酒夜谈,回忆往昔吧,毕竟他们君上当上魔君还不满一年,跟薛孤禅也没什么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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