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不要——” 相安早已回过神来,控制了月剑,却未曾想凌迦不仅只避不攻,还越过来想要护着她。 昭煦台外院虽算的宽阔,到底剑风所扫之处更是辽远。凌迦本来避开剑风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刻还要过来护着相安,又无法使用灵力,便只能以身相挡。却不料剑风霞光射来的瞬间,相安推开凌迦,侧身踏出了一步,横剑挡住了霞光。 万幸,两人都没有受伤。 “笙儿小心!” 相安将将松下一口气,却见的日剑转了个身,直劈咏笙而去。咏笙袖中花瓣扬出,虽凝着他并不高深的灵力,可到底是是巫山之上的流桑花,一占灵力便是天成的利器。于是花瓣飘向日剑,看似唯美,却愣是发出剑戟撞击之声。 “啊——!”随着相安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手中月剑滑落,日剑亦在花瓣的拦截格挡之后跌落在地。 “安安!” “姨母!” “我……不要紧!”相安靠在凌迦怀里,勉励朝咏笙笑了笑,“你伤到哪里没有?” “我没事,姨母。”咏笙急的几乎哭出来,“你怎么了?” “你姨母没事,方才她的药被洒了,去丹药房让匀堂再熬一碗送来。你亲自看着!” “嗯……我马上去!” “你呢,为什么收了灵力?有没有……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凌迦没好气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受伤的。” “对、对不起……是阙儿,今日原是他生辰……”相安到底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如今……他应是生气了。” “别说了,你忍一忍!” 凌迦叹了口气,将她搂紧在怀里,亦不忍心看她,只偏过头去,将灵力从她背脊贯入。 相安发出闷哼声,在他怀中艰难地挣扎着,不多时便浑身冷汗淋漓。凌迦收回灵力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软绵绵的靠着他,脸上尤挂着泪痕。 相安并无大碍,许是因为一时疼痛的原因,疲乏了些,便有些贪睡。 起先,凌迦将她平放在床榻上,想重新检查一下旧伤口,然而没多久她便侧过身来。凌迦无奈,只得待她睡得熟了,再将她轻轻平躺过去,还是没有多久,她便又侧过了身。凌迦这才意识到,原是多年习惯,少了白日的那份克制和清醒,她便还以为相阙在自己体内,半点不敢伤到他。 如此,他也不愿再去折腾她,由她侧身睡着。只是没过多久,她额头鬓角便沁出薄汗,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凌迦执过她的手把脉,除了心跳快些,内里并无大碍。可是相安却慢慢缩成一团,两只手死死攥着云被,眼泪混着汗珠一起滑落下来。 “不要……阙儿!” “放开我……” “姐姐错了,阙儿……” “阿诺!” “阿诺!” “阿诺,你带我走吧……” “你在哪里……阿诺……” 床榻上的女子搂着一床被子,缩到靠墙的一边,仿佛得到一点依靠,稍稍平静了些,只是口中依旧低声呢喃着两个字。 阿诺! 从听到这两个字起,便站起身的神君,一开始是想伸出一只手,让她握一握,亦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然而当她连续不断的呼唤他的名字,他竟在一瞬间失了神。从看见她的一身伤痕起,虽然他也心痛,却想着凭着自己的医术,治愈那些旧疾亦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时间久一点罢了。但她如今待在他身边,他们便有无数的日子可以慢慢调理。便是这闭在炼丹房内的半月,亦不过是在帮她理一副最温和的方子。然而今日看了她这副样子,他便意识到,这些看得见的伤口或许对她来说,都算不上真正的伤痛。唯有穹宇之上,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手足,才是她心底最大的彷徨与挣扎。凌迦记得相安的生辰,并不是今日。她与相阙一胎双生,相阙自然也不是今日。可是偏偏她却说相阙今日生辰,便只有一种可能,相阙将从她背脊中分离的那天,当作了生辰之日。凌迦不想去探究那个阴郁的少年,到底对与她怀着怎样的感情。他只知道穹宇之上孤苦无依的日日夜夜,独立无援的年年岁岁,才是彻底让她崩溃无望的噩梦。 “阿诺!”相安抖了抖,将被子搂得更紧些,面色亦缓和了些。 “我在!”凌迦脱了外袍,躺在了她身侧。然后极轻极柔地将她攥着云被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每挪开一根,便将自己掌心一点点凑上去,直到十指都握在自己掌中。 相安皱了皱眉,想要抓住些什么。只一个轻微的挪动,便被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有淡淡的药香散发出来,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被子……冷!”她又往前靠了靠,伸过手想要摸索些什么。 凌迦笼住了她的手,塞入自己怀里,御寒之气源源不断的弥散开来,“以后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再寒冷。” 九天之上,上弦月,冰冷如钩。 而七海中央,却温暖如春!
第27章 明月见9 相安是在阵阵清香甜淳的气味中醒来的,待彻底睁开眼,定下神来,只觉得香味更加浓郁。 她起身下了床,循着香味走去。 竟是寝殿偏室的餐桌上放满了膳食,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原也辨不清是何时辰。一时亦想不起自己因何睡下,只觉得腹中空空,委实饿了。 她没持筷子,只用手拈了一块枣泥糕塞入口中,顿时满口甜香,连着心情都欢悦起来。旁边的白玉汤碗中,晶莹剔透的一碗甜品,她凭着气味便识出,是集了荷叶上的晨露,混着陈年的雪水熬制出来的,又撒了桂花着色添香。想着四下无人,便也懒得盛入碗盏中,直接就着大汤匙一口点心一口汤地吃了起来。 “我不过离开片刻,你便用了这么许多?”凌迦端着汤药推门进来,不可思议道。 “咳咳……”相安被吓了一大跳,呛得连连咳嗽。 “从前便和你说了,这些糕点干涩甜腻,极易呛到,吃时不可塞的满嘴都是。你长不长记性的!”凌迦一边给相安拍着背,一边数落道。 “你要是不在我背后说话,我如何会吓到……我方才明明吃得好好的……” “别吃了,喝药吧!” “吃完再喝!”相安又拣了块芙蓉酥塞在嘴里,待咽下了才开口道:“我是真的饿了,如今可是日暮了。按理才半天,我不该这般饥饿的。” 凌迦深吸了一口气,持着汤匙给她喂药,“此刻是清晨,你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 “两天一夜?” “嗯,本想陪着你一同醒来的。可你实在太能睡了,除非我催眠了自己,不然真心陪不了!” “所以你熬药去了?” “是啊,回来发现你还这般能吃!”凌迦挑了挑眉,拈着相安下巴道:“可是你这般又能吃又能睡,为何不长一点肉呢,你看看你都单薄成什么样了!半夜抱着你,都咯的我手疼!” “没让你抱我!”相安挪开凌迦的手。 “半、半夜?半夜你为何要抱我?你……”相安突然反映过来,扬起了手,到底控制着没打下去。 “你要是不叫我,我干嘛抱你!” “那便是你在我房里,半夜你在我房里做什么……我叫你,叫你、你就抱吗?你就不能出去吗……” “你叫我,我不应该进来吗?我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我……” “姨母!姨母!你醒了是不是?笙儿可以进来吗?”门外,咏笙如遇救星,死命敲着门。 “是笙儿?”相安瞬间便慈和起来,“我去开门!” “把药喝完,我去!”相安尚未反应过来,凌迦已经起身去开了门。 “笙儿见过舅舅!”咏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向凌迦行了个礼,只见凌迦看他的眼神仍是一片冰冷,便只得讪讪立在门口,不敢擅入。 “笙儿!”相安唤一声,“怎么不过来?” “舅舅!”咏笙低声叫了一声,看着凌迦甩袖回了屋内,便规规矩矩地随在了身后。然而待转进偏室,从凌迦身后偷偷望见了朝他眨眼的相安,瞬间便咋呼起来。 “姨母,你可痊愈了?前日里原是我不好,不知你那剑竟那般妨主,用流桑花伤到了你!” “我没事,别吓到你就好!”相安示意他坐下,盛了碗汤给他,“这一大早,还没用过膳吧!如何一头的汗!” “没事,舅舅让我打坐练功的。”咏笙欢欢喜喜地接过,只是待汤入喉,不惊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爱喝吗?姨母给你换一个!” “不不不,这手艺……”咏笙又喝了一口,“这是青丘的廖心仙君做的,舅舅你何时去的青丘?不对啊,还是热的……” “她厨艺不错,本君让她来七海侍候了!” “您居然让她来了七海?” “不行吗?她若不来,便是你父君亲来!” “行行行……” “吃完便回去好好清修,已经半个甲子了,术法之上还未见得有多少进步!你母亲同你这般大时,已经封君成圣。再不济,你父君在你这个年龄,也已经领了司战一职,为你母亲鼎定天下了。” “哦……” “慢慢吃,不急!别理会你舅舅,问道修道,随缘便好。”相安摸了摸他脑袋,看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便推了推凌迦道:“药凉了,你给我热一热!” 凌迦笑笑,掌中火瞬间燃起。 “阿诺……” “好,容你们说点悄悄话!” 凌迦再回来的时候,咏笙已经离开,相安枕着雪毛犼在院内看《净生步履》。 “笙儿回去了?”凌迦将汤药递给相安,“不烫了,赶紧喝吧!” “嗯!”相安合上书卷,接过药盏,有些嗔怒道:“你总是这般凶他做什么?” “我凶他了吗?这三万年我都是这么对他的!”凌迦就着相安坐下来,“再者,是他自己不识趣!” “你同个孩子计较什么!”相安蹙眉饮尽了药盏,“这药如何又是这么一整碗?方才我不是只剩了小半碗吗?” “凡事总有代价。这七海明明是我的领地,却还得给你们腾地方,容你们说贴己话!” 相安忍着笑意,换了个话头,“今日如何不去炼丹房了?” “无事便不去了。”凌迦瞥了一眼相安,“那日惹你不开心,也未向你道歉,连着半月了才出炼丹房,可是生气了。” 相安遥遥头,“每日都有药从你丹药房内送来与我,我很安心。你身为君者,自有你的事,不必日日陪在我身边。” “你可知如今洪莽源基本已是小辈君主掌事,即便是七海,我虽无子嗣,也无弟子,却也是由着各海守护神或是水君独自掌管政事,每隔百年才会在这毓泽晶殿有一次正儿八经的朝会。当年母神座下的神族四君,已然避世多年。是故如今我并无公事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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