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萝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 飞溅的血滴蔓延到她的眼睛里,她终于感到震惊、悸痛。 祁渡开口道:“谢谢你的成全。” 语气和神情一样冰冷。 成全什么呢? 涂萝下一瞬便知道了答案。 在她毫无准备、满是欢欣的时刻,那一剑将她的灵关大开,她的魂魄被生生挤出这幅躯体。 而后她看着那盏灵灯,在她面前幻化出祁月的影子,“师兄,你对我真好,知道我喜欢兔子,特意找了个堕妖的兔精给我!” 祁渡温柔地看向她,“等她的魂魄彻底出窍,我便替她疗愈剑伤,你就可以用她的堕妖体复生了。” 他的样子太陌生,陌生到她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涂萝吐出一口鲜血,倒在血泊中。 她在浓稠的鲜血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好像个傻子啊。 她哭不出来,只干干地笑着。 原来她,只是祁月用来重生的容器。 怪不得,祁渡对她那么好;怪不得她曾经只是擦破皮,都能惹来他的心疼;怪不得…… 涂萝咬着牙,后知后觉的痛席卷了全身。 好疼啊…… 她想回到不帝山去。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会万更,评论区有红包!
第20章 大醒 ◇ ◎她看着他,眼睛泛红,像是要滴出血来,“恶心!”◎ 云鼎山的剑尊, 救了一只兔妖; 云鼎山的剑尊,要与那只兔妖结为道侣; 云鼎山的剑尊,在新婚夜一剑碎了那只兔妖的灵关,只为了给自己早逝的小师妹制造重生的容器; 云鼎山的剑尊, 是因为愧疚, 才让那只堕妖后又被占了躯壳的兔精留在身边…… 已经过了好几日, 涂萝都没动弹过。 她侧身躺着, 没有闭眼,看着窗缝里的一点光亮, 嘴唇干涸到开裂。 桌上一片空荡, 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 一大滩水渍缓缓流淌,蜿蜒至无人的门口。 房间里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阳光照了进来, 近乎惨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涂萝眼睫丝毫未动, 嘴里吐出一个字: “滚。” 她很冷静, 声音沙哑得有些卡顿, 即便只是一个字, 也带出了零星的坎坷。 脚步声停住, 没再上前。 片刻后, 涂萝听到他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皱起了眉头, 猛地将另一侧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 “我说滚!滚出去!” 万浮针一瞬间扫落出去, 擦过祁渡的脸。 他没有多, 脸上传来刺破的疼痛, 一道血痕淌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温和, “先吃点东西。” 涂萝:“滚。” 很漫长的寂静,祁渡将屋子收拾好,才离开。 涂萝依然没动,就这么看着那一抹微渺的光芒,眼睛干涩到快要转不动。 后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双唇被人撬开,一股清甜的暖流涌了进来,她猛地睁开眼,奋力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去,“滚开!滚开!” 她没什么力气,连挣扎都是微弱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闭上眼睛,想也没想地抓上去,“滚!” 涂萝照着那张脸又抓又打,毫不留情,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划痕。 她将冰碗打翻在地,滚热的汤汁溅开,全都烫在了祁渡的手背上,红了一片,她还觉得不够,将手里能够抓到的东西全都往他身上扔—— “滚啊!滚!” 她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 她不想看到他,一点也不。 只要看到他,她就会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还不去死? 他怎么不去死啊? 她想让他们都去死、都下地狱!都别在她的眼前晃! 她再也受不了了,一秒钟都受不了,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回想起那日大婚,她一身是血地倒在血泊里,看着他带着祁月离开。 他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看她。 涂萝那时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他都没有回头。 好疼啊…… 怎么会那么疼?比堕妖还要疼。 可她流不出眼泪来,眼睛是干涩的,胸口的地方像是堵了一团落水的棉麻,吸了水之后,沉重膨胀,卡进她心脏里的每一丝血脉。 她的血液流动不起来,心脏跳动得缓慢,可一瞬间又快要炸裂,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他怎么能够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 是她做了错事吗、还是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想质问,却知道自己不想要答案,只是想发泄。 她一个字都不想跟祁渡多说,只要看到他就觉得痛恨、恶心。 她恨不得就这么死过去,死在他的眼前。 这样他会痛吗?会跟她一样难受得要命吗?或者仅仅只是一时的内疚? 涂萝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想到以死来伤害另一个人,只要能够刺痛到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觉得自己好像疯子。 她不哭,也不闹,不吃不喝,她只想伤害到祁渡,对他还以同样的伤害。 她要捅他一剑,可那不够,那不够…… 只是报复的一剑,怎么比得过她满心满意信任他时被残忍地背叛来得痛苦? 她的身体也被占了,祁渡给她造了一副冰莲的肉身—— 真是可笑啊,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一边说着会对她好、一边在计划着怎么占用她的身体复活他的小师妹吗? 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说着最温柔的话,转身却在编织着预谋要将她的灵魂逼出去之后暂时存放的莲身吗? 堕妖…… 堕妖…… 涂萝如今才知道,原来她那幅堕妖体,竟然是重生的最好容器,没有任何禁制,可以容纳所有灵魄鬼魂,不会有排异反应。 甚至只要宿主有足够的灵力修为,堕妖体也能变成宿主原本的样子。 多么好的打算啊—— 祁月占了她的身体,还能变成她自己的模样。 她还得看着自己的身体顶着别人的脸,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涂萝低着头,看着自己完全提不起力气的双手。 她又开始恨——恨自己为何只有这幅被施舍的烂身。 她应当跟着红缠一起修炼,不问世俗凡事的,她们说好了要争霸七宙,若是她好好修炼,不去沾惹什么情爱——即便沾惹了情爱,被辜负,她一剑还回去便是,何至于现在这般痛苦? 她用力地捶打着胸口,想要让气顺一些,可还是忍不住地发抖,浑身都在颤。 祁渡似乎很紧张地要查看她的情况,被她呵斥一声甩开,“别碰我!” 她看着他,眼睛泛红,像是要滴出血来,“恶心!” 那样浓烈的恨意,一点没有掩饰,就这么直直地表达出来。 祁渡顿在原地,垂眸看着她。 他原本有一双清冽的眼眸,此时此刻被太多沉重的情绪搅得浑浊不堪。 他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触及到涂萝那双眼睛,什么都没说,只剩苍白的脸色。 他的指尖也有些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去收拾涂萝刚才砸碎的东西。 涂萝看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 她抬起脚,踹在他的脸上。 祁渡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往后倒,脸上赫然一条鲜红的血痕。 他面不改色地擦掉,站起身,对她道:“还是要吃点东西。” 涂萝猛地闭上眼睛,“我死了不是更好?我死了,你就可以跟祁月双宿双飞。” “别说傻话。” 祁渡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声音比鹅毛还要轻,“我是你的道侣,日后……” “不是!不是!” 涂萝分明就没有哭过,但声音却染上一丝浓重的沙哑,“你是什么狗屁道侣!你是凶手,你是骗子!骗子!” 祁渡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喉结上下滚动。 他低垂着眼眸,没有反驳她的话。 片刻之后,他才道:“……我晚上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涂萝看着他的背影,又将手中能拿到的所有东西全都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砰!砰!” 还伴随着涂萝的一声声滚。 重物击打着脊背,祁渡指尖陷进肉里,没有停顿,关上门。 屋内。 涂萝闭着眼睛,被一层一层的阴影覆盖。 她心中是无限悔恨。 她曾跟红缠说,自己永远不会后悔,现在后悔吗?涂萝不知道,她已然分不清其他的情绪,心中只剩下恨。 她只知道她想杀了祁渡,想让他尝尝自己的受过的滋味…… 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除了能够打他几巴掌、撕咬他、扑打他、在他身上砸出几道流血的豁口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这副身体太虚弱,虚弱到她根本就没办法伤他分毫。 即便是在他身上撕出一道大口子又怎么样?他第二日便能够愈合,即便他什么药都不用,他的体质也能够让他在这段时间内修复完好。 涂萝的脑子里面已经装不下其他的事情,杀了他、杀了他,她只想这么做,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她实在是太痛了,如果不能够将这痛苦给还回去,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不帝山。 这里常年四季如春,没有夏天炎热的天气,也没有冬天冰冷的低温。 虽然四面环海,被瘴气笼罩,看上去像是一个被极端地方包围的地狱之眼,实际上却是世外桃源。 这里生机盎然,飞禽走兽,种类繁多。 因为远离尘世,这里的妖怪精灵们都相处得十分和谐,虽然打打闹闹,但从来就没有大的仇恨,活得率性简单,自由自在。 但此时此刻,山中明显被一种低气压笼罩着,源源不断的怒气从一个山洞中散发出来,让周围那些小妖怪们都不敢经过。 瓶瓶罐罐的药水被砸了个稀巴烂—— 龙钺在洞口里震怒、暴怒、狂怒。 “云鼎山那个死道士!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剑尊大婚那日,七宙瞩目。 龙钺原本还想着在那一日提前出关,去看看他那个蠢徒儿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就听到那样让人震怒、暴怒、狂怒的消息! 他才出关,本就满身火气,将整个洞口毁得一塌糊涂。 一道青黄色的声音出现在洞口,颤颤巍巍地探头往里面看,“……龙钺大人?” 龙钺停了下来,冷冷地看向洞外,“滚进来!” 那树妖化成人形,一个骨碌便滚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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