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见她始终盯着灵灯,冷不丁出声,“离灯远点。” “哦……” 涂萝不情不愿站起身,“我只是看看,又不会弄坏……” 听着她的抱怨,祁渡眉头微皱,闪过一抹不赞同。 但终究没说什么,只道:“今日所见,不可外传。” 又是不可外传…… 涂萝觉得,自从祁渡南游归来之后,他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就比如她要保守的秘密,一下就多了两个。 “那你能告诉我,刚才那道影子是什么吗?” “这不关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涂萝心一梗。 这叫什么话? 他们都要成亲了,自然是要坦诚相待,彼此坦然的。 即便是有什么不方便告诉她的话,那么好好跟她解释也行,总不至于一句“不关你的事”就打发了。 这很伤感情的! “我们以后就是道侣,道侣之间,本就该相互信任。” 涂萝道:“祁渡,你若是不想告诉我,可以好好跟我说,不要这般冷漠。” 若不是知晓他或许只是本身性子清冷,涂萝多多少少要生气的。 但谁叫她心悦他。 ……冷漠么? 祁渡乍闻这个词,眼神有些怔愣。 涂萝见他久久不言,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逼你,但我要知道几件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你说。” “……你刚才在做什么?” 祁渡:“……” 涂萝摸了摸鼻子,“我换个问题。” 她清了一下嗓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方才的影子,是个女人吗?” “是。” “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 涂萝有点点生气了,但还能忍得住,“……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见他沉默,她歪着头,看向他,“不能说吗?” 祁渡指尖在桌面点了点,道:“是我的师妹。” “师妹?” 涂萝讶异,“也是怀岭老祖的弟子吗?” “是。” 祁渡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她是老祖座下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女弟子。” “那我为何从未见过她?” 祁渡的眸色微微垂落,窗外月光倾泻,在他眼中流落出一些别样的情愫。 涂萝望着他,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这灵灯熄灭后使得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看到祁渡身上笼罩着氤氲的雾气,又似难以言喻的哀思。 “……又不能说吗?” 她轻声问,唯恐惊扰了此时的他。 涂萝忍不住想,她或许是实在喜欢他。 心里想着是要生气的,但却总是想着要多包容。 毕竟他也因为她的身份遭受了不少非议,涂萝现在又不够强大,有时候还会拖后腿。 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或许只有体贴一些。 她叹了口气,主动走到他面前,将肉肉的脸贴在他的手背上,“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涂萝思来想去,只问了一句,“祁渡,你没有别的女子吧?” 祁渡抬起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没有,别乱想。” 涂萝便放了心,不再问。 西阁的风,是离火屋中最清凉的一处。 她没有要求点灯,就这么贴着他待着,已是极为惬意。 …… 几个婚期,涂萝挑选了近点的日子。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最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事。 水玉在洗罪卺里倒是待得怡然自得起来,还有心思调侃她: “我看你是要嫁给剑尊了,太兴奋,所以东想西想。” 洗罪卺里的日子虽然无聊,但好在闲适。 只要祁渡的符咒不破,水玉觉得跟在离火屋没什么两样。 涂萝却十分发愁,“我感觉我有点焦虑……” “焦虑什么?剑尊那边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只等你嫁过去吗?” 水玉不理解她,“又不用你操心什么,整天只要吃好喝好长肉就行了,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涂萝叹息一声,“你不懂……” 水玉眼珠子一转,突然似懂非懂地笑,“我知道了,你这叫……饱暖思淫!” “……什么意思?” “就是你吃饱了撑的,想找点事情做!” 涂萝吐出一口气,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令人羞耻的话。 她撑着下巴,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我就是觉得,祁渡他好忙啊。” 忙到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而她又太闲。 总是等在离火屋,等着他来看自己,让涂萝或多或少有些心焦。 水玉不解,“可以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是啊…… 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最近就焦虑起来了呢? 难道是要成亲了,所以紧张? 日子越来越近。 涂萝也眼看越来越焦灼。 一日,祁渡归来甚早。 他一进门,就看到涂萝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但俨然一副心不静的模样。 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叹一口气。 而后又望着眼前的空气,摇一摇头。 祁渡皱起眉头,走到她面前,“你有烦心事?” 涂萝猛地一抬头,“你回来了?” 她忙放下手里的书,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我的烦心事就是我好想你啊。” 明明他已经回来了,却更想他。 祁渡没有动作,眸中一闪而过的僵硬。 但到底也没有推开她。 涂萝知道他还不适应这般亲密,也没有急切,抱着他晃了晃,便自觉下来了,“祁渡,你最近好忙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满的娇嗔。 祁渡揉她的脑袋,对她道:“最近事情多,再加上婚期在即,难免忙了些。” 涂萝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有些…… 说不出来的烦闷和不安。 祁渡却带着她到榻前,让她坐了上去。 长指捏住她的脸,指尖的触感较之先前微薄了一些,“怎么又瘦了?” “没有吧?” 涂萝捏捏自己的脸,“我感觉是胖了啊。” 她总觉得,祁渡看自己就像凡间的长辈看晚辈一般,总是觉得她瘦了,觉得她没有吃饱。 “我知道你担心我堕妖后的身体,但身体也是慢慢养出来的,对不对?” 涂萝心里其实是甜的,被人关心的滋味很好。 尤其是被喜欢的人关心。 她靠在他劲实的腰腹处,对他道:“你别着急,我现在身子已经很稳定了……” 说完,她听到头顶传来男人浅浅的叹息: “我只是觉得,时间或许不够。” 涂萝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他,“为何会时间不够?” 祁渡将掌心放在她的头顶上,没有言语。 许是这掌心的热度太过温暖,涂萝竟也没再问下去的心思,反而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靠在他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十足的依恋。 祁渡将她放置在玉榻上,解开她的衣裙。 衣裳落下,露出斑斑点点伤痕的身体。 他的眸色倏然一深,指腹触碰着上面因着堕妖而产生的伤口。 他一碰,涂萝便一个哆嗦。 还是很疼的。 涂萝想。 八十一次剜骨放血,重塑筋骨,最疼的时候,她恨不得就这么立地消亡过去。 可每次她以为这就是最痛了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太过天真了—— 还有更痛的。 那是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只要想起,便觉得浑身轻颤,冷汗直冒。 祁渡感受到她的变化,也躺了下去,将她揽在怀中,“冷么?” 他都不用问,只看她的模样,便知道堕妖的余毒又发作了。 离火屋虽然热脉涌动,但也只是暂时缓解涂萝的病痛。 倘若真的发作起来,她还是会痛得眼泪直冒。 可她却很少真的在他面前掉眼泪。 平时咋咋呼呼、一点小事就要喊疼喊累的人,真到了疼的时候,反而一声不吭了。 涂萝摇摇头,只紧闭着眼,靠在他怀中,“抱一抱就不冷了……” 祁渡拨开她汗湿的发,吻了吻她的额头,“嗯。” 他的眸色很沉,声音更哑,翻涌着晦涩的暗流。 言语显得苍白,只有相拥的温度是真实的。 涂萝缓过那一阵阵的疼痛,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一抹红色的影子偷偷溜进离火屋,很快便立在玉榻前,小心地注视着榻上相拥的两人。 嘴里嘀咕道:“感情还不错嘛……” 竟然都是抱着睡的。 红影定定地看了一会,轻手轻脚地溜到祁渡那一侧,咽了咽口水。 月光下,这个男人的脸完美得像在发光。 比人间所有看过的男色加起来都要绝色。 难怪涂萝这么乐不思蜀,惹师父生气了也要嫁给他。 红影嘟囔着,这么好的肉身,她也想尝尝滋味…… 涂萝是被一阵悉索声吵醒的。 她睡得昏昏沉沉,鼻尖却传来十分熟悉的味道。 她还是兔妖的时候,嗅觉便很灵敏。 现如今虽然堕妖了,但一些本能的本领还在。 直到她看到那抹红影正蹲守在祁渡那一侧,长长的触须散发着潋滟的光泽,似乎对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她陡然瞪大了眼睛—— “红缠!” 红缠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就将伸出去的触须收了回来。 “兔子,你瞎嚷嚷什么?” 空气中还弥漫着菟丝花的香味。 涂萝小心翼翼地拉开祁渡搂在自己腰间的胳膊,瞪了红缠一眼,“你又在做什么!” 红缠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试试你男人的滋味啊!” 涂萝:“不可以!” 她声音激动,看到祁渡皱了眉,又立刻压低了一些,冷声道:“我们出去说。” 院子里。 涂萝穿好衣裳,忍住身上那阵疼痛,随即看向那侧一脸不悦的菟丝花妖,“……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捎个口信?” 红缠哼了一声,靠在一旁的木柱上,指尖卷着自己瀑布般的长发,“鸟妖们都不送你的信,师父又被你气得闭关修炼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是涂萝的师妹。 原是不帝山上一株不起眼的菟丝花,与涂萝日夜相伴,而后双双拜入师门,自此之后,便一直在一处。 涂萝此次外出历练,是她们分开最长的日子。 红缠见了她,还有几分埋怨,“你变了,一个破男人都不愿与我分享……” 她裙下之臣犹如过江之鲫,还馋她一个剑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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