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天,她也曾同样站在这雒城的字画摊前,精心为她的父帝挑选生辰礼物,当时同她一起的,还有道寻。 当时他们在字画摊前有说有笑,互相揶揄,画摊老板以为他俩是父女,还特地送了他们一副家和万事兴的对联。 的确,那个时候的雪岸,除了自己的父帝,就属与道寻最亲。 道寻是天帝的结义兄弟,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雪岸待他就如亲叔父一般,道寻也教授了雪岸不少的大道理,以至于雪岸生前一直为天族鞠躬尽瘁,毫无怨言。 现在想起来,雪岸觉得当年的她就像是一个傻子,对道寻深信不疑,结果却是因为他的缚仙术,雪岸才不能完全施展法术,从而被朝奚的镇魔剑一箭穿心。 也正是如此,她在灵陨台上才失了先机,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想到这些,雪岸身上的煞气突然涌动,几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这几人身上的气息,很明显是天族的,可是以雪岸现在的状况,即使是天族修为最高的神君,恐怕也发现不了她,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准备先避一避。 正当她要离开之际,这几个天族的人又突然调转了路线,朝周府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本书作者一旦开文便不会弃坑。 自信点,把据说去掉。 第6章 重逢 周府?那一定是赵若儿! 雪岸正准备跟上去看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的男子,泰然自若地站在街道的正中间,他往这繁华的街道一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而他现在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雪岸所站的地方。 望着这张几千年不见的脸,雪岸现在脑子里面想的,是究竟让他如何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不过转念一想,雪岸自己也死过,除了元神撕裂的痛至今记忆犹新,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不能死,太便宜他了。 雪岸知道他现在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字画摊,他现在看着这字画摊,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毕竟自己演技精湛,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演得如此自然。 眼看他就要朝这边走过来,前面已经离开的一个天族男子又突然折返回来,朝他行了个礼,说道:“道寻神君,周府那边发现了异常的气息。” 道寻微微点头,便跟着那男子朝周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周府门口,前面先走的那几个男子刚好从周府出来,面上带着几分失落,对道寻说道:“神君,这府中一切正常,可我们明明察觉到了不属于人族的气息。” 道寻看了一眼府内,闭上双眼用灵识感应周边的气息。 “这府中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异常的气息乃是来自鬼域,孤魂野鬼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她已经逃了。” 既然神君都这么说了,那便是没什么事了,只是似乎没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几人脸上还是愁眉不展。 道寻领着几人离开了周府,吩咐他们去与其他几族的人汇合,而自己则又在雒城待了几日才离开。 道寻刚离开没几日,周府便出了事。 一天晚上,周宽让他八岁的儿子周扩练字,小唐怕儿子太过辛苦,便亲自给他熬了鸡汤送去。 谁料当周宽进屋的时候,却正好看见小唐将自己的簪子插在了周扩的胸口上。 鲜血不断涌出,将小唐的手染得鲜红,她的表情极为痛苦,口中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她怎么狡辩,周宽是亲眼看见她杀了自己的儿子,但为了保住周府的颜面,他只能对外宣称是有奸人潜入府中,杀害了周扩。 而事实上,小唐握着簪子的时候,周扩已经没气了。 后面几天府上一直在操办周扩的丧事,两人并没怎么交流。 周宽因为痛失爱子而悔恨不已,小唐看上去更加不好过,杀了一手养大的儿子,丈夫也不听自己解释,想来她现在应该比谁都痛苦。 可不管事实如何,这件事情总该有个说法。 周扩下葬之后,两人回到府中各自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周宽便命人去请了小唐,小唐进屋之后,便屏退了左右。 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周宽坐在金丝楠木的茶几旁,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小唐的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停顿了一瞬,才走了过去。 “夫君可愿再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杀扩儿,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清醒过来,扩儿就已经躺在我怀里了。” 周宽似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将擦拭匕首的抹布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又将匕首插进了鞘里,随后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今日你这番话,说不定我还真信了,夫人,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夫心里清楚,你大可不必再狡辩。” 看周宽的态度和他说话的语气,小唐可以肯定,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信了。 可她没想到,周宽竟然如此决绝,连让她多解释几句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拿过茶几上的匕首,便刺入了她的胸膛。 而匕首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发簪刺入周扩胸膛的位置。 “夫人放心,看在这几年的夫妻情分上,你死后,我会对外宣称,你是因为无法接受扩儿的死,所以才随他一起去了。” 听着周宽冰冷的语气,小唐没有做任何的挣扎,而是用尽此时所有的力气大笑了几声。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你我手上都沾了赵若儿的血,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小唐坚信这就是他们联手杀害赵若儿的报应,周宽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赵若儿,可能是人之将死,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更何况就算是报应,现在也是报应到小唐的身上,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周宽拉过小唐的手,准备伪装成她自杀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使不上力,还不断的颤抖。 随后他觉得心口绞痛,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 府里的一切一直都是小唐这个当家主母在打理,包括他们的膳食。 在小唐发现周宽的态度有所转变开始,她便在他的饮食当中放了慢性毒药,而方才的那口茶,便是最后的剂量。 但凡周宽对她还有一丝信任,她都会立即阻止他,可是他没有,她也没有。 “你这毒妇!竟然敢下毒害我。” 周宽想向外面呼救,可是他此时的声音微弱,无论怎么叫,外面也听不见。 而小唐从进屋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现在的这一切,她并不意外。 周宽连自己已经怀孕的妻子都不放过,如今杀她也不足为奇。 而周宽现在也觉得,小唐连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都可以杀害,杀子杀夫又有何不可。 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直到第二天,尸体才被府上的下人发现。 下人们将他俩葬在了周扩的陵墓旁,一番哭丧吊唁之后,便着急忙慌地回府上抢夺财产去了。 此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不过月余,便成了荒郊野外冷冰冰的坟冢。 雪岸看着身旁的赵若儿,突然有些欣赏她。 就在赵若儿以为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跟小唐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提着香烛纸钱来到了周扩的墓碑面前。 这个人也是赵若儿生前的丫环,和小唐她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赵若儿死后,小唐便将她赶出了府。 她对赵若儿死心塌地,知道赵若儿的死一定和小唐脱不了干系,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来破口大骂,一解心头只恨才对。 可她看上去却十分伤心,倒像是真的来吊唁故人一般。 而且奇怪的是,她竟然跪在了周扩的墓碑前,给他上了三炷香之后,还磕了个响头。 “小公子,奴婢来看你了,他们都说周府发生的一切是因为小姐阴魂不散前来索命,可我不信,那周宽和小唐确实罪有应得,可你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是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定是周宽坏事做多了,所以才殃及了你。” 听到亲生儿子四个字,赵若儿瞬间瘫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嘴上否认,但赵若儿心里明白,周扩现在八岁,她正好死了八年,这一切刚好吻合。 而事实是,当年她死之后,周宽并没有杀了刚出生的周扩,毕竟虎毒不食子。 后来小唐和周宽成亲之后也一直无所出,便将周扩当成亲生儿子抚养。 所以周扩死的时候,她的伤心是真的。 而小唐之所以会用簪子杀了周扩,是因为当时赵若儿附在了她的身上,她想让她尝尝亲手杀死亲生儿子的痛苦。 可如今,杀死亲生儿子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真正痛苦的人也只剩下了她自己。 雪岸看她目光呆滞,半天没回过神来,便蹲在了她身旁,仍旧是一脸天真的模样,面带微笑地看着周扩的墓碑。 “对了姐姐,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还没跟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呢,我叫雪岸,从血川彼岸而来。” 雪岸故意加重了“血川彼岸”四个字,赵若儿呆滞的目光立刻清醒过来,痛苦的神情现在大多转化成了恐惧。 但凡鬼域的孤魂都知道,血川彼岸无善意,他们绝不会好心帮助任何人,除非你是她的盘中餐,或者她另有所图。 难怪除了初次见面,后来赵若儿每次见到雪岸脸上的笑容,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但她却因为复仇心切,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即使她是鬼,也不觉地后背发凉。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早就知道,周扩是我的儿子?” 听赵若儿这么说,雪岸满脸委屈。 “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你忘了,你还好心劝过你呢?不过现如今,你是真入不了轮回道了。” 雪岸的确劝过她,可现在想来,雪岸之前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有直接教她怎么做,可话中却有暗中诱导之嫌。 赵若儿现在恨不得躺在那坟冢里面的人是雪岸。 她起身便向雪岸袭来,可她哪是雪岸的对手,雪岸轻轻松松便捏住了她的喉咙。 “姐姐,你回到周府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幕吗?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可不敢邀功。” 赵若儿其实心里也清楚,即使没有雪岸,她想要的也是周府家破人亡,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报完仇之后,最痛苦的人会是她自己。 如今她走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 雪岸没有杀赵若儿,毕竟她现在已经生不如死。 雪岸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朝西北方向走了去。 界点的家主已死,两界山的结界自然不攻自破,雪岸毫不意外地进了妖族,越靠近妖族王庭,另一缕元神的气息就越强。 可她还没到王庭,就感应到了几股不同的气息。 前方不只有妖族,还有其他各族的人,这些人的修为虽然不差,却也不高。 除了他们,雪岸还感应到了一种压迫性的气息,而这气息,她还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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