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不能暴露陆离在房中的事情,堪堪停住脚步,直挺挺转身,低着头一股脑冲进了自己的帐子中,那被子把自己裹住,心中还在气陆离孟浪。 然而她也知道不能错怪陆离。 僵尸本是无情无欲,如今陆离成了飞尸,七情六欲加上感官刺激,便与以往有了不同。陆离头一次遇见此等情况,下意识便询问容蕊。 容蕊蒙着被子想了一遭,但这事情实在让人难为情,她纠结了许久,脸上还热着,忽然头上被子一空,她仰头,便对上了陆离那双几乎能把人吸进去的双眸。 “英英,我是不是病了?” 陆离的脸上微红。他只觉得难受,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成为飞尸,有太多的东西他还不懂,但他信任容蕊,容蕊总会告诉他一切。 然而此时的容蕊几乎想把陆离找个地方埋了,或者把自己埋了也行。 可惜她既不能埋了陆离,也不能埋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咳嗽。 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种事情,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哪怕就是全部了解,她也总不好说给陆离的。 但陆离依然没有打算放过她:“我好像好些了。”他坐到容蕊身边,带着些疑惑:“没那么不舒服了。” 没了感官刺激,一切都渐渐和缓下来。听到容蕊咳嗽,不由得要将她揽过来:“你怎么了?” 此时容蕊可不敢靠近他,立刻摆手道:“我没事,被口水呛着了而已。你看,我已经不咳了。” 陆离见她的确没再咳嗽,才放了心。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一方面是陆离本就话少,另一方面,容蕊对方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那个……后山有处温泉,我带你去洗洗吧!”容蕊搜肠刮肚了半晌,终于找出了句话。 陆离想到自己身上不太好闻的味道,想到刚才自己紧紧搂着容蕊,只以为容蕊刚才推开自己是嫌弃自己的味道,此时当然不会拒绝,立刻道了声好。 容蕊看看天色,已近黄昏。 今日围猎,岳陵桓必不会回来用晚膳。 于是她便与陆离从窗子翻出了院子。一如从前,她安安稳稳趴在陆离背上,几个纵跃间,便出了行宫。 如今的陆离已经是飞尸,不需借力便可以在空中飞行,容蕊凭着印象找到了那处咕嘟嘟流淌,冒着热气的温泉。 此处在枫山深处,周遭因为温泉的热度,枫叶如火,加上氤氲的雾气,倒真是有几分仙境之感。 容蕊不由得有些感叹,纵使外面世易时移,此处依然与从前无二。 她从陆离背上下来,从储物镯中拿出一套衣裳,玄色暗纹,是他以前在外出任务常穿的衣袍。陆离不禁一愣:“你还留着。”他送她的玉镯留着,他的衣裳也留着。 忽地,他觉得无地自容。他以前总是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可是却从不曾留存过一样她的东西,甚至差点害死她。 而她,虽从未曾将那份情感说出口,却默默地爱着他守护着他。 月光如水,他站在容蕊的面前,轻轻地道了句:“对不起。” 秋夜的凉风吹动她如墨的长发,容蕊一愣,未想过他会说出道歉的话。 她的手颤了颤,眼中似有流光。 “我并未怪过你。” 她知道他是为什么道歉,但其实她从未因那些事情而怪过他。他那时不懂情爱,而她为他做的那些,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而已的。 若说她真的有些怨怪他的地方,便是他离开自己。 他曾经说喜欢她,她也想过,若他成了飞尸还有这般想法,两人在一起也无不可。 可他却在成为飞尸之后,离开了自己。难道那六年的朝夕相伴,都是假的吗? 她终究不能不在意:“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容蕊坐在温泉不远处的一方石头上,呆呆地望着月亮,脑海里想的是陆离刚才的话。 他说,那时是岳陵桓让他离开的。 这和当初岳陵桓告诉自己的不同。那时他明明说,是陆离主动要离开的。 陆离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那么便是岳陵桓。 那他又为何要向自己说谎?又为何要阻拦陆离呆在她身边? 想到二人曾经的情谊,她长叹了一口气……或许那时候,他便察觉陆离在她心中的不同了吧。 她能理解他让陆离离开的原因,可心中还是难以接受,她从未想过,岳陵桓竟然会对自己说谎。 反倒是她,错怪了陆离。 陆离还告诉自己,当日岳陵桓手中有一个铃铛,摇之无声,却让她心跳回转。 那么,岳陵桓所说的什么高人相助,自然也是一派胡言,救了自己的,正是他。 若说让陆离离开是为了让自己留在她的身边,那么他又为何隐瞒是他救了自己的事实?那铃铛又是什么法器?明明他不通仙法,又为何能使用法器? 岳陵桓,或许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她认识的岳陵桓了。 眼前迷雾重重,本来觉得熟识的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容蕊不禁心头一寒。忽而听见身后哗啦的水声,她下意识便望去,就见陆离从池子里站起向自己走过来。 这温泉池不深,他一站起来,水才堪堪到他的腰腹。月光下,雾气意蕴,却依然能看清他的上半身,肌肤冷白,因为破水而出,水珠不断下滑,滑过他昂臧有力的胸口,滑过他紧窄结实的腰腹,再往下,便归于泉水之中。 下意识地便想起早间的事情,容蕊玉面绯红,正待转过头去,便听他道:“英英,后面我有点够不着,你能帮我洗一下吗?”说着走到池边,转了身坐在池中,只留一面阔背对着她。 她脸上还烧红着,暗怪自己想得太多,见他有些费力的往身后泼水,她终于定了定神,走到池边跪下,从储物镯里拿条帕子浸了水,轻轻给他的后背擦洗起来。 他从那日阳蚀宫一战之后便再未洗过澡,身上脏污自不必说,容蕊颇有些费力地帮他清洗着,待终于洗得干净,看到他阔厚的肩背上还留着些未好全的疤痕,不由得心疼起来:“怎么成了飞尸,伤还好得这么慢。” 她用手去摸他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是天雷留下的痕迹,虽然已经掉了痂,但还是显得极为可怖。 “疼不疼?”容蕊轻声问。 陆离摇头:“不疼。” 其实疼的。陆离想。 挨天雷的时候,他倒没什么感觉。 待成为飞尸之后,虽然实力大增,但天雷威力巨大,即使他成了飞尸,伤口也未能痊愈,加之五感皆具,自然感到疼痛。 只是那时他心中之痛远胜过体肤之痛,这背上的痛感,倒并不怎么明显。 后来他守着容蕊,这痛才愈发猛烈起来,但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迹而百般隐忍,等这些伤慢慢结了痂又脱落,便也不怎么痛了。 他不欲容蕊担心,便说了谎话。 他这般说,容蕊便也信了。只是看着那些狰狞的疤痕,依然心疼万分。可惜术法对陆离无用,她不停地摩挲着那些伤痕,只希望能将它们都按平下去。 陆离本是背对着容蕊,感受到身后人微凉的指腹轻柔地划过自己的背脊,他浑身一栗,反过身来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火苗。 手被握住,一抬眸便撞到了陆离的眼中。 鬼使神差地,她俯下身,轻轻地吻上了陆离的唇。 陆离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他眼中的火苗渐炽,燥热感渐起,本是温热的泉水此时如沸一般将他烧灼着,唯有那一丝清凉。 不够。 口中含着娇软的香舌,可依然不够。 他一把揽住容蕊的腰,轻轻一勾,容蕊惊呼出声,下一秒便坠入池中。 一身月华素裙入水,便如一朵盛放的花朵,池水不深,又加上陆离的大手将她的腰微微一托,她立时便破水而出。 水珠四溅,打湿了容蕊的乌发和面庞。 她脸上甚烫,却故作凶恶地问他:“你做什么?”这人先是拿美□□惑自己,然后又把她也拉到池中,可见心怀叵测。 她稍稍往后退了退,有些狼狈的将遮在眼前的湿发拢到身后。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却更加让人遐思。 陆离定定地看着她,长臂一伸,将正要后退的容蕊捞到了自己的身前。容蕊只觉得自己脸上热得要爆炸了。感觉他把自己越抱越紧,心下一惊,便挣扎着要躲开。没想到她的动作反而引起了陆离一声闷哼,手也松了松。 容蕊从他怀中解放出来,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还好吗?”但也并未上前。 陆离有些惊讶地看着容蕊。她从来都是心疼自己的,哪怕是受了一点伤也会倍加照顾,今日却并不这样。他对有些事情模模糊糊,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诚实说道:“我不太舒服,你帮我看看。” 容蕊一下慌了神,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施出一记水龙吟,只听“轰”的一声,一只巨大的水龙凭空出现,大口一张,将陆离整个吞入口中。 世界安静了一瞬。 随即“哗啦”一声,水龙失了形状,水如瀑布般坠落在池中,而陆离被冷水一浇,燥热渐渐退去。 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容蕊,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容蕊也是一时情急,此时见陆离毫发无伤,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刚才的事情,她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知道陆离是真的不知事,换做旁人,她真的立时就把那登徒子劈成两半了。 只是她也知道,若再不给陆离说明其中因由,以后还有可能会遇到这般情况。虽然她现下想开许多,她总要和他在一处的。但这最后一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长痛不如短痛,容蕊咬咬牙鼓足了勇气,抬眸对陆离道:“若是难受就忍着,一会儿便好了,并不是什么病,男人都是这样的。” 她一股脑地说完,“嗖”的一声爬上岸,捂着脸风也似地跑了。只留陆离一人在池中,呆愣愣地琢磨着容蕊的话。 容蕊一路跑一路想着刚才的事情,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昨日还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陆离留下来,这会儿她倒是希望他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可她走到一半又担心起来。想到方才自己先是拿水龙咬他,之后又留他一个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不由得动作缓了缓,继而又想他自己一人,会不会迷路?这枫山不小,那处泉水又偏僻,不熟悉的人必然会迷路的。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走去。越想越担心,胡思乱想着陆离会不会被修者发现,全然忘了陆离如今已是飞尸,哪怕是冷玉出现也奈何不了他。 当她终于看到陆离完好无损的站在泉池边上穿外衣时,她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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