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方,便是琼凰国的王宫。 那里有着四象灭魔大阵,可借魔气滋养他的神魂。 他到那里时,发现那里的魔气竟然已经有了意识。如果受人供养,不多时大阵便可自破。于是他还用了些法子,让那宫中之人供养魔气。后来他神魂稳固,所亟需的,便是一具肉身。 最好,是令修的肉身。 “但你已经入魔,如何能破开极清宗的大阵,夺令修的舍?”李缘君思忖当时自己镇守护山大阵,并没感应到令仪的魔气。 他是何时夺的舍? 莫非是八年前……她的神色忽然一变。 令仪看到她的神色,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却继续道:“这便要多谢容蕊了。八年前她破了极清宗的护山大阵,倒让我有了机会。” 他为了夺舍,找阳蚀天君做了笔交易,让人去破极清宗护山大阵。 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护山大阵破了,令修受了重创,他趁机夺舍,没想到转过神来发现弄丢的尸煞就是破阵之人。 只可惜夺舍虽然成功,但适应新的躯体却不容易,直到前两年,他才真正掌控这具躯壳,出任了虏月国国师一职,以便行事。 后来他寻到在东陵国的岳陵桓与容蕊,计划的事情终于回到正轨。这半年来的征伐,也让世间的魔气大幅度增加。 李缘君沉默片刻:“其他三国的大阵已破,你出任国师,是为了这最后一个阵法吧。” “没错。”令仪点头:“其实在叛出师门之前,我便尝试过攻打王宫。但最终失败。后来世事沉浮,这与极清宗相邻的虏月王宫,竟然成了最后一步。” 他最终,还是借着令修的身份,轻松进了虏月王宫。经过这几年的探察,他已经知道那阵眼在何处。 “但是破阵并非易事,即使以你的能力,想要破四象灭魔大阵,只怕也要折损大半修为。到时你谈何灭世?” 灭世可不容易,需将世间所有魔气集于一身,再一举毁灭世界。那么多的魔气哪怕是天魔也难以承受,何况破阵之后折损了修为的令仪? 李缘君仍然觉得他是在痴人说梦。 “我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令仪笑了笑,接着道:“不是还有尸煞吗?” “煞气与魔气同源,尸煞初生之时,冲天的煞气便破除了西岐的阵眼。及至血契结成,蛮横的力量又将东陵镇眼破坏。想来虏月国的阵法,于尸煞来说,也并不算难。” 到此时,李缘君才懂得他炼制尸煞的真正用意。加快世界的崩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尸煞逆天而生,力量强横,已经不能用修者的品阶去估量。而且,令仪还改造了拘魂铃,哪怕容蕊实力再强,也只能听命于他,成为他的一把利剑,破开这最后一处阵眼。而他,则不会受到丝毫反噬。 “所以,是你将容蕊引了过来?” “没错。她此时所在的秘牢,正是最后一处阵眼所在。” 他将把玩了许久的拘魂铃收入囊中,站了起来:“不知道师妹有没有兴趣,见证我灭世成神之路?” 逃走 此时的秘牢,昏暗无光。容蕊并不知道外面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用了无数方法想破开眼前这道阵法,然而却未能成功。心下着急,担心岳陵桓发现她不见之后,会来虏月王都找她。 然而她没等到岳陵桓,来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冷玉。 初初看到他那张脸时,容蕊并没认出他是谁。直到看到他不良于行,才猛然想起,这位似乎是令修的亲传弟子。 她立刻就戒备了起来。 冷玉将轮椅缓缓推到了她的面前。“竟然是你。”他神色不明,打量着眼前的容蕊。 “我们认识?”现在的容蕊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许多人,似乎都认识她。 眼前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算认识。” “那你来做什么?难道我主人被你们抓到了?”她想到这种可能,脸上的笑容渐淡。 “我来放你走。”他说。 “什么?”容蕊一怔。“你师父千辛万苦将我抓住,你竟然要放我?我们真的不认识?” 冷玉不言。这几年来的蛰伏,便是为了这一刻。 他的师父闭关准备飞升,却在某一日感应天命,预知这世界将有一大劫。 为了算出这一劫数,师父耗费三成修为,才窥得一丝破解之法,从此与登仙无缘。 那一日,他的师父将他叫入内室,只说癸酉年的七月七日,他需前往虏月国秘牢,将牢中人放出。 又叮嘱他,无论之后师父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行为,都不要意外,也不要试探,只做不知便是。 聪明如他,自然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后来,极清宗大阵被破,他至师父面前,第一眼便知道,师父已经被人夺舍。 这怎么可能?即使师父损了三成修为,也不会轻易被人夺舍。然而,他依然记着师父的叮嘱,只做不知。 在那个披着师父皮囊不知是魔是仙的人身边,他蛰伏了整整八年。这八年,他遵照“师父”的意思去往琼凰国,看着“师父”一反不问世事的常态成为国师,他言听计从,还像以往一般尊师重道。但他从未忘记,癸酉年七月七日,他需要前往秘牢,去放走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如期而至,这牢中人,竟然是容蕊。 逆天而生的尸煞。 一时间,他有些踟蹰。 一百零八道雷毕,方圆百里,皆是一片焦土。而这焦土正中,却站着一个男子。他的衣衫褴褛,几乎不能蔽体。身上隐隐有雷纹,却很快没入皮肤。 他缓缓抬起手,看向自己白皙且宽大的手掌。凉而薄的皮肤下面,是青红二色的血管,血液在其中奔腾,一如他是活人一般。 然而他知道,他的心脏依然不会跳动。他的生命之源,来自于那颗悬在心脏里的魃丹。 他成功了!现在,他要去找容蕊。 他饮过她的血,如今又成为尸魃,对她有天然的感应。 目光转向北方。她,竟然在青云城吗? “国……公子,您要潜入虏月王城,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虽然已经进了青云城,岳陵桓身边的随侍依然不放弃地劝他。 岳陵桓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将兜帽往下压了一压,往虏月王宫的方向走。他是契主,自然能感应到容蕊的方位。自发现她一个人偷偷离开,他就夜不能寐。一开始只是希望她能得手,安全回来。 但荫城与青云城不过两日的路程,她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这个时候,他便知道容蕊遇险了。以她如今的能力能被人压制,思来想去,也只有虏月国国师令修了。 或者说,是他认识的令仪。 他不知道令仪要做什么。但他必须来,将容蕊带走。 秘牢之中。 于冷玉而言,踟蹰不过一瞬。这世间正邪难辨。好比旁人看他是光风霁月,却不知他曾于暗室杀害同门。 他无心去辨,只遵照师父的意思行事便是。于是,他开始运转灵气,着手破开阵法。然而,他慢慢蹙紧了眉头。 这阵法十分繁复,一时半会儿无法破解。 他担心这里的动静会引起“令修”的注意,却只能一步一步去破这阵法。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在一声微乎其微的“碎裂声”后,因为破阵而面色有些苍白的冷玉终于呼出一口气,将牢门打开。他往旁边让了让:“你快走。” 容蕊站起身,拍拍衣摆,一边狐疑地看着他,一边快步出了牢门。不论对方有什么打算,她见招拆招便是了。 她快速往牢外走去,冷玉在后面跟着,速度也并不慢。或许是“令修”对自己的阵法胸有成竹,并没有安排人来看守,反而让他们很顺利的就从秘牢里出来了。 刚一出来,容蕊就被日头恍得眯了眯眼。她微微一感应,面色一变。果然主人就在这附近。 生怕晚了岳陵桓就被周均发现,她不敢耽搁,匆匆朝远处不紧不慢缀在后面的冷玉点点头以示感谢,就要跃出宫外。 然此时,忽然一股力道将她拦住,眼前多了一片阴影。她以为是冷玉,心想果然不是真心实意放她走的。结果一抬头,入眼的却是一张英挺的面容。 她皱了皱眉头:“陆离?”他怎么在这儿? 而且他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但此时的容蕊没有心思去细究,只对他道:“让开。”岳陵桓离王宫越来越近,她真怕他被抓了去。而眼前的人一动不动,近乎贪婪地端详着她。 浮歌镜中无岁月,他似乎经历了千生万世,才终于来到她面前。这一次,不会再让她离开。 容蕊推了推陆离,见他没动。 不由挑了挑眉,下一瞬却一下撞进了他如深潭般的眼眸中。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深深地看住她,让她无法忽略其中的情感。 “你这是?”她心下诧异,终于开口关心了一下。 陆离眼眸一动,嗓音带了些低哑:“我练成尸魃了。”带了些愉悦,听起来像在邀功。 怪不得,尸魃几乎与她这个尸煞不相上下了,就连表情也一改以往的僵硬,鲜活得一如常人。 容蕊看着他微翘的唇角,没来由感觉自己又被日头恍了一下。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道:“恭喜恭喜。”说罢,脚步更快,想绕过他离开。 然而陆离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容蕊不悦地抬了眸。“你要拦着我?” “我找到压制血契的方法了。”陆离道。容蕊一愣,才明白说的是尸煞的血契。她笑道:“多谢,不用。”说着抬脚要走。 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容姑娘,何不尝试压制血契?”她转头,是跟上来的冷玉。此时容蕊的声音,已经冷了几分:“既然是主人创造了我,我便是他的。何以要压制血契?” “但容姑娘可知道,尸煞炼制,需有引煞一步。多是由至亲至爱之人,亲手将人杀死,方能成煞。你有没有想过,岳陵桓或者跟你有仇?” 容蕊神色怔忪,似乎并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离没想到冷玉会帮他,此时道:“冷公子多说无用,尸煞血契会将一切动摇结契的信息屏蔽。她听不进去。” 冷玉一愣,不再言语。 果然,容蕊面色更沉,煞气聚集,对陆离道:“让开,不然我便动手了。” 然而对方坚定地一动不动。 容蕊冷笑一声,将煞气凝结为实体,袭向对方。 陆离从不希望自己成魃后的第一次打斗,对手是容蕊。但他也做好了准备。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对于她的那些招式,便也更了解三分。 而如今,他已成魃,能制住她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无非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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