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连以前的事情都记得? 那他扒着她胸口喝血的事情他记得不? 容蕊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然而陆离坦荡地看着她,让她根本无从开口。总不能问,喂,你记不记得当时趴在我身上咬我的胸……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甩了甩头,决计不去想这些。 许是因为忘却前尘的缘故,她这人有一点好,心胸开阔。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庸人自扰。 于是她转身,准备带着陆离往清客斋去。 谁知不经意间,她瞥到不远处有个男子跪在地上,头上插着草标,身边还躺着一具女尸,身前立了个牌子:卖身葬妻。 卖身葬父地听过很多,卖身葬妻的还是头一次见。 因此,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了他的身边。 容蕊也觉好奇,下意识地便往那儿走过去,陆离紧紧跟着她。走近了,才看见那男子大约而立,容貌虽普通,但透着一股书卷气,应该是个读书人。 果然,边上便有个大娘道:“这不是永安巷的张生吗?怎么在这儿呢?” 立刻另一个大娘就道:“瞧见没,那儿躺着的是他新娶的媳妇儿呢。听说之前是个卖的,你看,这没过门两天就咽了气,可别是染了什么花柳。” 众人一听,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染上病。 永安巷,新娶的媳妇儿……容蕊心中一动,走上前。 那张生感觉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抬起头见是一个漂亮姑娘,不禁一愣。 别人刚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此时见一个年轻女子过来,只以为是要羞辱他,心中难过又恼怒,道:“姑娘是来买在下的吗?如果不是,还请不要在这里看热闹。枫叶她已经很可怜了……”想 起往事,他双目发红,已然带着哭腔。 果然是枫叶。容蕊还记得昨天黄莺说那个被赎出去的女子,就叫枫叶来着。 她没有回答那男子的话,反而是走到草席边,蹲下身子打量起枫叶的尸体。 那男子见她无视自己,反而还翻看枫叶的尸体,发了狠要将她推开,可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他扭头,便看见陆离那略显青白的脸,以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不由得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是谁?!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刚才她一心关注枫叶的尸身,没有注意身边的动静。 此时看那书生吓成这副模样,忙止住陆离:“抱歉,枫叶姐姐是我故人,一时心急查看,忘了与你说明,真是对不住。” 张栋本是满腔怒火,却见她如此有礼貌,话音诚恳,也不好再发作,只脸色仍不太好看:“如今姑娘已经看过了。你若是有钱,就帮我将枫叶葬了,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 枫叶以前出入烟花之地,这个女子说与枫叶是故人,估计也是青楼出身。 他对青楼出身并没有什么瞧不起,不然也不会娶枫叶。只是当时给枫叶赎身已然用尽了他二人的银两,本想着以后两人一起总能有奔头,哪知没两天枫叶就死了。 他痛苦难过,却还是想着要给枫叶体面葬了,才抛却尊严在这里卖身葬妻。 但若这姑娘能帮他,他既不用卖身又能安葬爱妻,便是再好不过。可惜容蕊身无分文,实在帮不上忙。陆离买给她的镯子还不值一两,根本买不起棺椁,更何况那是陆离给她的,她不想随随便便给人。 于是她只能抱歉地笑了一笑,赶紧拉着陆离走出了人群。张生看那女子离开,只能重新跪在地上,等人来买他。 容蕊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后,神色微凝。 方才她查看了枫叶的尸身,虽然看起来像是寒疾致死,但她身上的阴气让她可以确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枫叶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吸干精气无疑。 是涟漪做的吗?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吸楼里的姑娘们的精气呢。 若说是掩人耳目,既然她都已经出了司芳楼,吸谁的精气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挑着被赎走的青楼女子下手呢? 这些疑问就如浓雾,容蕊看不清也摸不透。 小产 容蕊还在思考枫叶的死是不是与陶清漪有关联。 那边忽然听到黄莺的惊叫:“容蕊!你在这儿!快过来帮忙!” 她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黄莺一脸焦急,身边的蝶衣面色惨白地瘫靠在黄莺身上,翠绿的裙子上染满了血迹。 “怎么回事?!”不过就这一会儿功夫,蝶衣怎么就成了这般? 黄莺手忙脚乱地扶着她,脸上有汗,对赶过来的容蕊道:“蝶衣,蝶衣她小产了。” 什么?蝶衣竟然怀了孩子?! 容蕊立刻让陆离把此时已经晕厥的蝶衣背了起来,四人匆匆往回赶。 林妈妈一见他们四人身上沾血地从外面进来,呼天抢地道:“我的天,这是怎么了啊!” 容蕊力气比寻常人大,此时将蝶衣从陆离背上抱下来,对扑过来的林妈妈道:“妈妈,蝶衣小产了!” 林妈妈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叫了人来,把蝶衣给抬到了屋子里去。神色倒是比之前沉着许多,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容蕊和黄莺见蝶衣被人抬走,本也想跟过去,林妈妈赶忙拦住她俩,嫌弃地道:“去去,先把衣服换了。你们身上血味也这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人命了。” 她们二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污,再看陆离,刚才背着蝶衣,如今背上也全是血。她也不好再往蝶衣那边凑,拉着陆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柜子里找了套新的外袍胡乱套在了他身上。自己也整理妥当,甚至为了不让人怀疑又多等了三炷香的时间,才走出了房门。 外面太乱,容蕊不想再多花心思看顾陆离,便让他呆在屋中,自己去了蝶衣的房中。 此时蝶衣已经清洗过,房间里还有些血腥味。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额上蒙着巾子,倒没有了平日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也有些可怜。 听说大夫已经来过,开了药方。此时正在厨房煎药,屋子里除了林妈妈,还有些楼里的姑娘。 见容蕊进来,也没人招呼她,因为此时林妈妈抓着蝶衣的手,神色不善地问道:“你跟妈妈说实话,这孩子你知道不知道。” 蝶衣这时已经缓过了神,有些委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妈妈给我的药每次都喝的,谁知道怎么就有了……” 林妈妈还有些不信:“你小日子没来,怎么不告诉我?莫不是想学着枫叶……以为偷偷生了孩子就能从良?” 蝶衣此时眼里已经噙了泪:“林妈妈哪里的话,我不是还照常接客呢吗?我若是真的想怀孩子,怎么敢这样!小日子迟来几天也是有过的,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又哪里会跟您说。” 她这样说,林妈妈才信了,终于收了怒色,摸摸蝶衣的手道:“我想也不是,你最是听话不过。你看枫叶,当初为了张生偷偷怀孩子,最后不是也打掉了?我跟你说,要想从良可以,银子攒够了妈妈也不会做恶人。若是起了别的心思,别怪妈妈没提醒你们。” 她这话透着严厉,其实是为了震慑楼里别的姑娘。当初枫叶与张生相好,可是没钱赎身,便偷着倒了汤药怀了孩子,后来肚子日渐大起来,再也瞒不住。当时林妈妈发现后二话不说,直接灌药打了孩子。那事儿也有五年了吧,后来枫叶还是老老实实攒够了赎身钱,才被放出去。这事儿说起来,那些在楼里呆了有些年的姑娘都记得,想起林妈妈的狠厉手段,不由得一颤。 这话也把蝶衣吓着了,她哭道:“妈妈这样说是让我死吗?您是不信我吗?” 她本就因为莫名其妙的滑胎而一肚子郁气,此时再听林妈妈这样说,更是觉得被人冤枉,心里难受。 怎么说蝶衣也是红牌,在楼里又有些年头了,林妈妈还是有些心疼的,抱着她也干嚎起来:“我的女儿呀,妈妈不怪你。咱们做这一行的,就是命苦。喝药也不能全当事儿,这每年都有几个意外怀了又没了的,妈妈看着也心疼……” 这话说出来,竟是戳了不少姑娘的心窝,一时间屋里不少人都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而此时的容蕊,却在想枫叶也没过孩子?之前的霓裳,好像也没过孩子来着…… 后面忽然也传来嘤嘤嘤的哭声,容蕊转头,便看见端着药的黄莺正也在哭。 她一时疑惑,脱口问道:“黄莺姐姐也滑胎过?” 黄莺把药放在桌上,拿着帕子擦泪,小声道:“可不是吗?只可怜了那一小坨肉,还没成形……呜呜呜。” 这……容蕊不得不想,看来这青楼滑过胎的人的确不少,那避子汤果然不是全然有用啊。 之后的几天,楼里生意照常,姑娘们要接客,照顾蝶衣的这活计就落在了如今是闲人的容蕊身上,别的姑娘有时间便过来瞧瞧她与她说话解闷。 蝶衣在床上躺了几日下不得床,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更坏了些,逮着谁就骂谁。 到了后来,连黄莺都不过来看她了,也就容蕊依然尽心,也是想向蝶衣打听些情况。 这日容蕊见蝶衣喝完汤药,立刻将蜜饯递给她。 蝶衣吃了蜜饯,脸色才好一些,哼道:“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见我这儿失了妈妈宠,就都去巴结涟漪了。” 那日林妈妈来过之后,就没再过来。楼里生意还要继续,林妈妈自然不可能围着她转,就显得她失了宠。 楼里姑娘多,平日里拉帮结派的也有,蝶衣嘴巴毒,也就黄莺能忍她,其他姑娘与她交好,也不过是因为蝶衣客人多,说不定能提携一二。 如今蝶衣休息,这大好的抢生意机会,那些姑娘自然不会错过。这才有了蝶衣的话。 她不想探讨这些事情,只是不语。蝶衣看她这样,不禁来气道:“怎么了?我都这样了,你还看我笑话吗?!” 这几日容蕊受这莫名其妙地怒火已经很多次了,因此很是习惯,只当没有听见。 她笑嘻嘻地坐下,拖着下巴一脸乖巧道:“蝶衣姐姐莫气。咱们聊聊天呗。”她前几日没有与蝶衣聊什么,因为一来蝶衣需要休养,二来也是蝶衣正心情不好呢哪里会和她说什么。 今日虽然她依然脸色不好,但容蕊觉得比前几日有些精神了,才决定问她些问题。 蝶衣这几日本就无聊透顶,于是面上虽然显得不耐烦,也还是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容蕊有些犹豫地对她道:“我昨天在街上看见张生了,枫叶姐姐……她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容蕊还是希望从蝶衣这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蝶衣听到这件事情,果然一惊:“怎么,枫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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