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童宴生得一副娃娃脸,那也是九百多岁的老尸了,哪能没有一点故事?茗乡以前是个闺中女子,后来被抓来这阳蚀天宫,根本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因此童宴侃侃而谈地讲,她也认认真真地听,初时还留心着问一些僵尸的习性等等,到了后来听入了神,也忘了这一茬。 两人倒是比以前那一见面就红眼的时候和顺不少。 容蕊每天都会检验陆离的恢复情况,刚开始那五天,陆离真的如死去一般,容蕊愈发焦虑,便总是问童宴到底如何,虽然他一直说不要紧,却还是忐忑不安。 好在到了第六天,她发现陆离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 他应当是在恢复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陆离终于能视物能听音,只是动作还有些缓慢,但又过了几日便全好了。 悬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容蕊也吸取了教训,再不敢让陆离吃东西了。哪怕是偶尔,也不让吃了。 陆离心下有些遗憾,倒并不是遗憾不能吃东西,而是自他模模糊糊能看到东西之后,容蕊就再不为自己擦身了,到了后来自己好全了,容蕊就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去,说他臭死了,要好好洗洗。 他的嗅觉和味觉随着视力听力的好转而淡淡减弱,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但也只能无奈地回到自己屋中打了水自己洗澡。 洗的时候,他复又想起她那柔软的指尖拂过自己身体的感觉,心神一颤。如今,就算是容蕊再为自己擦身,他应该也感觉不到那样的触感了。 这时候,他无比渴望自己能快一些成为飞尸,成为飞尸,五感便能皆具。 日子好像又平淡下来,不用出任务的日子太过悠闲。 这日她洗完澡,一身水汽的从浴房里出来。跟茗乡与往常一般一边聊天,一边将头发晾干。 她顺手从妆奁匣子里掏出一枚簪子将头发挽起,忽然想起什么,问茗乡道:“你看见我那个喜鹊登枝的梅花银簪子了吗?” 那个簪子看着喜庆,她还挺喜欢戴的。 这几天却好像都没看到,她只以为是茗乡给随手收拾起来了,却发现妆奁匣子里也没有。这才有此一问。 可茗乡一脸茫然:“啊?我没见到那个簪子呢,说起来我还以为是您给放到哪里了。” 她立刻起身,找了一阵,却没有找到。 容蕊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是走到哪里掉了吧,于是摆摆手:“不见就不见了。你休息去吧!” 茗乡想了半天,确实想不起来那簪子去了哪里。又因为容蕊的首饰经常因为打斗而损毁,茗乡也只以为是丢了。拿着绞头发的帕子去了偏房。 日子实在过于无聊,她想起从天君那里拿来的浮歌镜,便将它拿了出来。 一手摸着镜子背面古朴的纹路,一手以灵气催动,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便已经不在自己的屋中。 这是浮歌镜的空间。 地方并不大,她前后左右走,皆不超过十步,但这空间中氤氲着丰盛的灵气,如烟似雾如有实质,的确令人惊讶。 怪不得说这浮歌镜是修炼的至宝仙器。 她专心打坐吐纳,很快便进入了忘我境界。那氤氲着的灵气在容蕊头顶形成了一个小漩涡,飞速的旋转着。 浮歌镜中灵气丰沛,待吐纳渐收,她再次走出浮歌镜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夜半了。 她收了浮歌镜走到侧间,看茗乡也正在床上打坐,便没有打扰她,而是慢步走出房间。 夜色 阳蚀宫的夜晚尸气弥漫,从来都是乌漆墨黑看不到夜空的,但她一人闲来无事,想着四处走走。 刚打开院门,看着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便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容蕊有些意外。 “今日我来找你,茗乡说你在修炼,我便在这里等你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看他身上的露水,应是在这门外站了许久。 果然他道:“上午来的。” “你就一直站在这儿等着?” “没有,我在屋里坐到晚上,怕麻烦茗乡,就出来了。” 容蕊失笑,茗乡肯定以为他回去了,哪想到他竟然在门口等到这个时候。 “我若是不出来,你岂不是等到明天早上了?” “正好你早上就不用过去给我喂血了。”陆离不在意地道。 这尸……好在是尸,不然在这里站这么久,又累又冻的。然而即使是尸,容蕊也心疼他,问道:“你等这么久,可是有事?” 陆离摇头,专注的看着她:“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容蕊脸一红,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既然这样,你陪我走走吧!”自从他好了之后,就越发的明显了,明明是个无情无欲的尸,说的话却总是让她心悸。 可她不敢接,只是让他陪着自己走一走。 陆离当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并肩在这不见月光的地方走着,四周还有一些跳尸摇摇晃晃蹦跳着,委实算不上什么好景色。 但容蕊就是觉得有些暧昧在里面,总觉得陆离在瞧她,就觉得自己面上发烫,很有些不自在。 陆离的确在瞧她,看她低着头埋头走路,头发未梳,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如瀑布一般,就算在这没有月华的夜晚,也似乎发着浅淡的光。 他忽然道:“我没有听觉和视觉的时候,触觉和嗅觉特别的灵敏。” 容蕊本是低着头走路,听他这么一说,顿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便问:“那你知道我给你擦身了?” 陆离点头。 容蕊顿了片刻,陆离看见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她的双颊。 “啊!”容蕊故作镇定,口中道:“那是迫不得已,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你不只帮我擦了身子,还摸了我。” 这他都知道? 容蕊瞪大眼睛,面上的绯红一点点深浓。那时候她鬼迷心窍,看到陆离结实的腹肌便偷偷摸了几把,冷冰冰硬邦邦的,印象深刻。 没想到不只自己印象深刻,他也知道! 容蕊像做了坏事被当事人抓住的小孩,眼神四处乱瞟,口中支吾道:“那是……那是……”脸上的表情带着尴尬,较劲脑汁的想着该怎么解释。 可是这能怎么解释呢? 她的表情越发难看,几乎欲哭无泪,最后忽然“啊”了一声蹲到了地上,自欺欺人的把脸埋在手间。 陆离勾了勾唇,却是不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蹲下身道:“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为什么摸我?” 容蕊手捂着脸,心里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自己说过的话被他拿来将了自己一军,以后再不能装作义正言辞的模样,做他道德的楷模了。 一失足便是千古恨,她当真失策。 陆离见她像个鸵鸟一样捂着脸,脸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可见是真的害羞,才终于说道:“其实我不在意,你要喜欢,摸几次都可以。”说着要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容蕊的力气没他大,被他这么一扯,就扑到了他怀中,陆离顺势往身后倒,而容蕊便跌在了他的怀中。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女上男下的尴尬姿势。 容蕊早就蒙了,凭着本能挣扎,果然慌乱中又不知道摸了几次陆离的腹肌,最后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撑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前跑了。 陆离躺在地上,看着黑不见光的天发呆。 忽而勾了勾唇角,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然感受不到她的柔软,也闻不到她身上的香气,可是将她抱在怀里,就很满足。 容蕊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天君养珍禽异兽的地方,此时的珍兽苑倒比白天安静,只有几只夜习地兽类在笼子里来回踱步,见到有人来,带着绿光的眼睛便瞅了过来。 这地方她来过许多次,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第一次自己被陆离当做“珍兽”关在这园子里,不由得笑了一声。 “笑什么?”陆离在后头远远跟着她,见她进了兽园,便也跟了过来。 容蕊吓了一跳,想到刚才的窘迫,颇有些无措,回过身有些尴尬地笑道:“笑我以前也被关在这里过。” 那时候他还是跳尸,浑浑噩噩的没有神识,自然不会知道这一段,于是蹙眉问:“你被关过?” “还是你关的呢。”容蕊笑笑,想到那时候自己的惊慌无措,对他既畏惧又憎恨,谁又能想到现在两个人竟然朝夕相对,形影不离。 “我关的?” 容蕊点头,将他们第一次在乱葬岗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陆离的眉头更蹙:“我折了你手脚?” 他没想过曾经自己竟然这样对她。 “那时候你不过是跳尸,一切都是对敌的本能罢了。好在你没有把我的心掏出来,而是带我回来见了天君。” 容蕊并未放在心上,那时候他连神识都没有,他根本还不是他。 然而陆离却肃然的望着她,然后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猝不及防被他带入怀中的容蕊本想挣脱,听他这般说,忽然就不动了,少顷,她的手缓缓环上他的腰,闷声道:“我知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太多想说的,最后却只能说一句轻轻巧巧的“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抱歉,也知道你对我的珍视。 她抬眸,看见陆离也在看着自己。在这昏沉的夜中,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缓缓低下头,容蕊看着他一点点靠近,满眼皆是自己,眼中没有情感,却是那么的专注,专注到几乎让她沦陷,心里想着:管它什么情啊欲啊!他如此珍视自己,不就够了吗? 她微微点了脚,心中无限的忐忑。 陆离见她没有拒绝,心中划过一丝清浅的喜悦。 她身上散发出的鲜血的味道,在这暗夜如盛开的昙花般勾人,他眼神红了红,想要噙住她那双带着淡粉的娇唇,再一次品尝那致命的幽甜。 忽然,容蕊推开了,慌乱地整了整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低眸道:“走得够久了,还是回去吧。”说罢,也不看陆离,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容蕊脸上的表情带着苍白。 她看见陆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红光了,那是对自己鲜血的渴望。 陆离看着跑开的容蕊,眼神有些困惑。她方才明明没有拒绝的,为什么…… 陪练 虽然前一晚容蕊跑开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得乖乖地去给陆离送血。 好在陆离大多数时候神情木然,容蕊觉得只要自己脸皮够厚,昨天的事情完全可以当没发生过。看着陆离喝完那一杯血茶,她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几声尖利的咆哮。 二人皆是一顿,对视一眼,便往声音来源的地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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