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茂被看的紧张,就紧紧的攥着香茅子的衣角。众学童开始窃窃私语,都是在聊关于这两个新来的家伙,声音越来越大。 嗡嗡声渐响。这下子,连原本不紧张的香茅子都跟着有些拘谨不安了:大家,都是在讨论他们吧。 忽然背后有一声咳嗽。 瞬间,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 众学童都低头开始继续抄写和背诵,而香茅子则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穿长直裰,四方大头鞋,花白的胡子,形容清癯的学究慢慢行来。 香茅子这个时候也特别紧张,手心发潮,唯恐先生不满意,就撵了她出去。 陈掌柜的连忙上前施礼,“子昂兄。” 先生也微微回礼,“茂轩兄。”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香茅子。来给先生施礼。”陈掌柜的唤着香茅子。 香茅子连忙走上去,双手半握拢在胸前,拱了拱手。这姿势不伦不类的,不像是行李,倒像是小猴子拜山。 哄的一声,周围在偷看的童子们都发出了笑声。 先生就皱眉喝道,“笑什么?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们难道是生下来就会行礼的?!还是不是靠学习? 同学没有学过,做错了,身为前辈你们要好生教给她才是,现在不教而笑,这是为师教给你们的做人道理?!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先生的一连串喝问下,学童们都羞愧的沉默了。 先生低头,看见有些不安的香茅子,和声说,“礼,理也。礼者,敬人也。不可不礼人,礼不可不端。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香茅子羞愧的摇摇头。 先生就继续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礼,是最大的道理。礼貌,就是要尊重人。不可不尊重他人,行礼也不能随便敷衍。 来,我教你行礼,记得以后见到师长尊者,要主动行礼。双手抱握,放在胸前,双臂打开,肩膀放松,神态清明,郑重鞠躬,心随意走,礼伴头低。” 先生给香茅子示范,并纠正了她的动作。 终于,香茅子可以行出一个标准规范的礼了,先生同样肃然回了一礼。 这个小小的仪式,让香茅子心中充满了激动和神往。 这就是上学啊,这就是上学了! 难怪当年紫菀那么崇拜上学的读书人,真的能学到道理、学到文字、学到知识啊。 程先生跟香茅子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你可以叫我程师。” “程师。”香茅子轻声叫了一下。程师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辛茂,辛茂发现先生注视他,就又往香茅子身后躲了躲。 陈掌柜的说,“子昂兄,这孩子是香茅子的弟弟。卖我一个薄面,让他们一同学习吧,说好了,这孩子只是顺带,不用多给他备一套东西的。” 程师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现这样试试看吧。” 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程师安排香茅子他们一起坐在最南侧的桌子上,然后给了她一页大纸,又指点了她这几个字怎么读,又示范了这几个字怎么写,就让她自己琢磨。 然后开始领着全体蒙童一起背诵文章,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香茅子在学堂里开始了第一次的学习,紧张万分。 而镇长,则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前日刚刚领兵离开的黄伍长,领着人马杀意腾腾的冲向了黄石镇,直扑到镇长家,拍开大门就冲了进去。 镇长这几日连番的安排人手,调度筹措也是累得半死。终于都算忙活完了,在家中小憩半日,却不成想直接被黄伍长直接破门而入,从睡梦中被掀翻到地上。 刚刚惊醒的镇长特别愤怒,但是他很快认清的形式,平静的站起来,沉声问,“黄总兵,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连围我黄石镇近十日我从未有一语恶言。反而在你们撤兵之际,好吃好喝并有银钱送上。可如今,你破我家门,掀我床板。这总要有个缘故吧?!” 听了高镇长的话,黄总兵老脸微微一红。的确,黄石镇的人对他们很是过得去。从这点上来说,这事是他黄安石做得不地道了。可 可黄总兵接下来就想起了童府台的咆哮。 跟府尊大人的愤怒相比,小小的良心简直不值一提。 “老高,不是我黄某人做事不地道。是你们先坑了我在前。实话告诉你,府尊大人的独生爱子也染了疫病,府尊大人烧了红票求仙令,却没有等到仙人。 而你们这里却被仙人赐药。府尊大人大发脾气,觉得这是你们抢了他的机缘,要害死他儿子!”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赶紧把剩下的仙药都给我拿出来。如果能救府尊大人的儿子,这事就算揭过了。如若不然,嘿嘿,黄某手下的士卒,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听完黄安石的话,高镇长才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可是他心想一片冰凉。 仙药,的的确确是没有了的! 黄石镇被封了十天,得病的人有一百多号,一共就是一面盆,分给几百户人家,每个人家也不过只有一个茶盅大小而已。 而且众目睽睽,又哪里能有机会私藏?!这些仙药,的的确确是给镇民们都分了的! 看着镇长发白的脸,黄安石狞笑着说,“老高啊老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高镇长不知道怎么才能取信黄安石,“这,这真的没有了,我上哪儿去弄啊!” 听到这话,黄安石猛地大喝一声,“高和!你脑子清醒一下。那可是府尊大人的独生爱子。如果他吃不到仙药有了三长两短,别说你家,就是整个黄石镇,都不够给他陪葬的!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别带累我!” “我哪敢耽误府尊大人的事情。是真的没有了!你逼我也没有用啊。”高镇长哭着脸说。 黄安石狞笑着,“那就别怪把总不容情了!小的们,给爷们砸!” 众军汉轰然应是,直接闯进高镇长家开始哄抢翻找,没找到就开始砸东西。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喝问响成一团。 军汉们在高镇长家大肆翻查,当中浑水摸鱼趁机摸走镇长家钗镯银两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可搜检了半日,竟然连一滴仙药都没翻检出来。 高镇长在军汉们翻检的时候并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只是神情呆滞悲苦的站在当地,任凭他们搜查。 彻查了高镇长家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仙药的踪迹。 黄安石的脸色越发难看。 所谓破门知县,灭门的府君。如果真的找不到仙药的踪迹,黄石镇上下究竟怎样还不知道。但他黄安石自己,恐怕要大大的糟糕。 一不做,二不休。黄安石想到府君的怒气,把心一横,“儿郎们,把高镇长家中老小都给本伍长押到祠堂广场前去!” “你要干什么!” “放开!放开啊。” 军汉们立刻推搡、倒拖着黄镇长家的老少男女,将他们强制押行到大祠堂门口的广场上。 这一路哭号,就惊动了整个的镇子。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大家就里外围了起来。 黄安石见在场的人渐渐聚集了,就大声说,“告诉你们,前些天你们吃的那个仙药,是府君大人发了红票求仙签才请来的。不知道仙人怎么走错了路,到把你们这群人给救了。” 围绕的黄石镇人一语不发都冷冷的看着黄安石。 “可这做人要有良心,这明明是府君大人求来的仙药,你们吃错了也就吃了!可府军大人的独生爱子,现在却重病在床,危在旦夕! 如果你们有良心,就赶紧把剩余的药都捐出来,我带回去给府君大人,说不定到时候看你们献药虔诚的份上,府军大人不与尔等计较!” “如果尔等执迷不悟,那么就别怪我黄某人刀不容情了!从现在开始,没过一炷香,我就要砍下一个人的人头!就从高镇长一家开始。等砍完了他们家,就轮到你们了!”黄安石厉声说! 说完了,就有手下人从不知道哪里抄来一盆香炉,在上面点燃第一支香! 黄安石身后的高镇长的家人们,已经开始双腿打颤,不少妇女都轻轻哭泣了起来! 底下围观众人却十分无奈,不是他们小气不肯救镇长全家,而是当初分发神仙药的时候,本来就少。 每个人只有一茶杯都不到。百姓怕量少了救不回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给家人们全部灌了进去,哪里还有分毫剩余?! 黄石镇的百姓,的的确确拿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有聪明的人听到黄安石的说法,觉得事情要糟糕,就激灵的往四鲜楼去报信。 黄安石是府城来的把总,而当时分药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困城,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药,不是仙人降临黄石镇给的,而是四鲜楼小打杂从镇外林地里求来的。 这件事镇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于是就有人跑到四鲜楼给陈掌柜的报信。 结果听到陈掌柜送香茅子去学堂读书还没有回来,这个报信的人又往学堂跑去。 他这么一折腾,就跟陈展柜的走到了两条路上,一直到了学堂里,他也没见到送孩子们读书的陈掌柜的。 倒是一个人忽然气喘吁吁的大喊着,“祸事来了!香茅子,快救命啊!救命啊!” 香茅子真在跟笔较劲,这是她第一次学写字,总觉得自己的手硬得像跟棒槌。 就听见有人点着她的名字叫「救命」。 香茅子一愣,毛笔吧嗒就掉了下来,洇湿了好大一团墨迹在纸上。
第22章 :父母找来兮 明夷于飞! 来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学堂,快速的把事情说了,“府军逼着大家交出神仙药,不然就要砍掉镇长全家的头。如果还没有,就继续砍掉我们的头!” 是对自己很友善,并送自己上学来的镇长伯伯吗?! 香茅子惊呆了。 “怎敢如此?!”程夫子愤怒了,“老夫去与他说理。”说着就摔下书本,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来人可能觉得程夫子比香茅子顶用,连忙追着程夫子的步伐出去了。 香茅子想了想,放下笔,往外走。 学堂里其他的学生一轰的跑了出去,只有辛茂不敢去凑热闹,亦步亦趋的跟着香茅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 香茅子说,“回屋,拿东西。” 辛茂问,“你拿啥呀?” 香茅子没回答他。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客栈,就在他们寄住的那个下屋的床脚,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大坛子,坛子里差不多装了满满一罐子水。 香茅子回到客栈,熟练的找了一根绳子,套在坛子上捆好了,然后用扁担挑着,就往大祠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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