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查看后发现,果然如县令所言,这座始建于前朝的木桥,已经不能再用了。 于是同青州县令说:“修桥是正当事,你且等我的消息,批点银子下来应该不难。 咱们要么不造,要么就造一座好桥,石桥。建好了能用上千年。 待我回去后,禀明陛下,应该一个月之内就会有消息了。 你现在该找工匠找工匠,该找材料找材料。 我丑话说在前头,大桥事关百姓切身利益,建桥材料一定要好,桥的质量一定得给我保证了。 若是敢吃拿卡要,中饱私囊,出了事故本官拿你是问。” 青州县令得了准话,大喜过望,连忙保证:“下官不敢,下官向您保证。 修桥的钱款若是下来,必定一文不少的全部用在建桥上。” 蒋文渊带着老婆孩子一连在老宅住了四天,终归是放心不下京城的事情,于是又去了一趟秀水湾,同意岳父岳母一家告别。 蒋禹清的舅舅陆平章,早年由于蒋文渊的举荐,举子出身却做了十多年的七品县令。 任期内虽无多大建树,却也颇受百姓赞誉。 后来因为家里的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便辞了官,接了家里的学堂,教授学子,日子过得悠闲,又有滋味儿。 令蒋文渊颇为羡慕。 他对陆氏说:“等再过上几年,我也告老还乡。 咱们还回青州来,每日里养养鸡,种种地。 闲来无事,还可以去学堂里教教孩子,日子岂不快活。” 陆氏笑着内涵他:“我从前听乖宝说过一句话(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想知道下一句吗?” 蒋文渊直觉下一句不是什么好话,于是赶紧拒绝:“还是算了吧!” 陆氏偏要说给他听:“那下一句是这么说的(待你了无牵挂,我已两鬓霜华)你说是吗?” 蒋文渊自知理亏,借口尿急,赶紧遁走了。 十一月二十日,一家五口离开青州,当天就飞回了京城。 时隔数日不见娘亲和弟弟妹妹,奕奕想念又委屈。 他也不过才三四岁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 因此,蒋禹清心里对大儿子还是颇为愧疚的,于是抱着委屈的儿子好一通安慰。 奕奕被成功的安慰到了,去亲了亲弟弟果果,又亲了亲妹妹糖糖。 又问了曾外祖父是否安好,这才返回上书房上课去了。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多日未见双胞胎,十分想念。因此两个孩子一吃饱,就立即抱了去。 闫嬷嬷有些不放心,想跟着过去伺候两位小主子。 蒋禹清拉住了她:“嬷嬷放心,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是有分寸的人,肯定会照顾好了他们的。 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出宫养老?” 闫嬷嬷一听就跪下了,哭着说:“娘娘可是嫌我老了?” 蒋禹清知道闫嬷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扶起她说:“我何曾嫌弃过嬷嬷。 只是嬷嬷照顾我这么多年,到如今这般年纪,还在为我忙前忙后的,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只想着嬷嬷也能早点过上有人伺候的轻松生活。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嬷嬷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随您的心意就好。” 闫嬷嬷这才破涕为笑说:“老奴不愿意出宫,就愿意跟着娘娘,看着几位小主子,直到老奴干不动那天为止。” “如此,由着你就是。但有辛苦的活,只管支使小宫女们去做,你吩咐几句就好。” “娘娘放心,老奴省得。” 说话间,窗外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不觉这一年又快要过完了。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并不大,只是落了一小会儿便停了,稍稍沾湿了一下瓦片。 腊梅树已经结出了花蕊,细细的,嫩嫩的,在这严冬里显得格外难得。 蒋禹清推测大概还有十来天就会开放了。 她让人拿了红泥小火炉来窗下煮茶,一面惬意的吃着点心,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与此同时,朝堂上却是剑拔弩张。 罗御吏因为父亲过世,在原籍守了三年孝,刚刚回京,官复原职。 因此刚刚一上朝,他就出班上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时隔三年,景衍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来,结果他张口差点没把他给气死,而且措辞严厉。 “启奏陛下,臣在来京途中,看到朝廷发布的诏令,允许女子入学读书,请恕臣不敢苟同。” 当初看到这道诏令时,着实给他气炸了肺,连骂了好几句愚蠢。 陛下为了皇后,不纳妃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他的私事,旁人不好多作置喙。 但是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庸,如何能与男子一般入学读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可惜那时他不在朝中,没办法阻止陛下,如今他官复原职,自然不会再让陛下一错再错。 他自己想的挺美,满朝文武却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还要出班反对,怕不是守了几年孝,脑子里接满了屋檐水。 景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待如何?” “女子与男子一样入学读书,亘古未有,实乃牝鸡司晨,违背祖宗礼法,绝不可取。” 景衍修长的食指在御案上磕了磕:“这话你敢不敢跟皇太后和皇后说?” 罗御吏也是个头铁的:“臣问心无愧,有何不敢说的。” 景衍点了点头,讥讽道:“你的胆子确实很大。不过若是朕就是要推行女子入学之事呢?” 罗御吏大义凛然道:“既然陛下一意孤行,那臣就撞死在这朝堂之上。 让天下人来看看,大夏的皇帝,有多么的无能,逼死老臣。”百官们都被罗御吏奇葩大胆的话惊呆了。 景衍险些被他给气笑了,冷笑着说“武将死战,文官死谏。好,很好,有骨气。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 诸位爱卿,把柱子的位置让出来,让我等看看罗卿的风骨。” 罗御吏做梦也没想到,景衍三言两语就把他架在了火上烤,一时间脸色涨着通红。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反悔自打嘴巴。 好在他是个演技派,“面色悲愤”的,放下手里的笏板,向景衍行了个大礼,口称陛下保重。 之后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就要向着柱子撞去。 然而没走两步,就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成功的晕死过去。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想要查看他是生是死,还有嚷嚷着赶紧叫太医的。 唯有御座上的景衍,只是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踱下御阶,朝这边走来。 离着罗御吏还有三步远,从他袖子掩盖的地方,捡出来一粒漂亮的玻璃珠。 这东西在场的,只要家里有孩子的都不陌生,因为,这就是孩子们的玻璃珠玩具。 能在这朝堂上站着的,基本上都是人精。 因此一见这玻璃珠便立即明白了,大家立即嗤笑一声,暗骂:“虚情假意的老狐狸。” 景衍推门就看见妻子站在窗前发呆,于是解了身上的披风,顺手给她披上。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蒋禹清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单纯的发呆罢了。 你那边呢?我听说罗御吏要撞柱,怎么回事?” 景衍冷哼一声:“他反对女子入学。说此事亘古未有,大逆不道,甚至以撞柱为要挟,想要朕撤回诏令。 朕直接让人把地方让出来让他撞,他反倒不敢了,装死。 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怂包而已。 守了三年孝,倒是把他守得愈发蠢了,一上来就给朕找麻烦。” 蒋禹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还真像是他的风格。 “我早就说过,推行女子入学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他只是诸多阻力其中之一罢了。 这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明天怕是还得来上一回。 罢了,明天我就去会他一会。看看他的头到底是有多铁。” 第293 章 妖后 罗御吏吃了一回亏,不敢再同景衍硬碰硬。 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皇帝可是比他爹要强硬的多。 但凡他想要办成的事情,谁要是阻拦,那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难怪那日的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帮他说话,大抵都抱了看好戏的心态。 罗御吏“不小心”摔伤,在家里静养,一养就养了五六天。 “伤好后”再上朝,竟然绝口不提先前的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这脸皮,这修养,常人难以企及。 以至于原本蒋禹清想要会会他的心愿,竟然就这么搁浅了。 也罢,但愿他能识相些,否则再整什么幺蛾子犯到她手里来,她的手段只怕比景衍还要过激。 京城中,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莫过于青楼楚馆和歌舞坊。 因此当罗御吏在家中实在闷得慌,晚上偷偷跑到歌舞坊寻乐子的时候,却被坊主拦住了。 “哟,罗大人,好久不见呀!您这是官复原职了?” 罗御吏笑得颇为得意:“哪里哪里,都是陛下器重。你们坊里的夜莺姑娘可在?” 坊主手拿折扇,掩住半边脸,娇笑道:“那您可是来迟了,夜莺姑娘早在去年就嫁人了。” “那也没事,有别的姑娘,脸蛋儿要好,身段要风流,唱曲儿好听的就成。” 坊主身姿摇曳,皮笑肉不笑的说:“吆,瞧您这话说的。知道的,我们是歌舞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楼楚馆呢?这样儿的,我们这没有!” 罗御吏算是听出几分门道来了:“你什么意思?” 坊主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嘲讽道:“罗大人身份高贵,我这歌舞坊都是下九流的低贱女子。 俗话说贵脚不踏贱地,请恕我们不招待了。 打此处往东走,往左拐过一条街,那里有家清风馆,高贵的很,我看就挺适合大人的。” 罗御吏仔细回想了一下清风馆是什么高雅地方。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所谓的清风馆,竟然就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小倌馆这是暗讽他是个兔儿爷呢。 罗御吏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让人给涮了。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 用手指点着歌舞坊主:“你!你个贱人别太嚣张,给我等着!” 歌舞坊主双手叉腰,是半点也不怕他:“这句话罗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好走不送 ! 以后都别来了,我们歌舞坊不做你生意。” 罗御吏被气得半死,偏偏拿歌舞坊主没有丝毫办法。 歌舞坊有朝廷的背景,里头的歌舞妓也都是官妓。 每日里来这里消遣的达官贵族不知凡几,但凡他今天在这里跟歌舞坊主起了冲突,明天一早参他的奏折就能堆满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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