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隙站在洞府的出口处,止住步伐,忍不住回头看去。 就差一点,唐姣就能追上他了,但是也就差了这么一点,远得像是天堑。 红衣少女被真气所裹挟,还在极力挣扎,问珩清为什么忽然要拦她,珩清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只说了句“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唐姣就立刻变得老实下来,也不说要继续追颜隙了,连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两个人吵吵闹闹地朝同辉洞府深处走去。 她的身边永远不缺人。 无论她在哪里,就如同月光吸引星辰一般,闪闪发光。 自己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一直都很自信肆意的少年忽然感受到了自卑的情绪。 要变得更加强大,不输任何人,让她再一次将自己视作对手—— 这一刻,未来的丹修大能在心中默默地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很多年之后,有人谈及颜隙是为什么如此刻苦修炼,仅仅只是因为喜欢炼丹吗?彼时已经沉淀下来的颜隙思索片刻,如此回答:可能只是为了让喜欢的人多看自己一眼。 对方惊讶地说:“即使有您这样的天赋也还不够吗?” 颜隙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回应。 当然不够。他想。 因为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总有人乘东风,破巨浪,填平沧海。 将时间推到现在,这时候的唐姣还不知道颜隙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做出了什么决定。 她被珩清带到杂物室,正盯着眼前的打扫器具发呆。 珩清跟她一一讲解,那个帕子是擦什么的,这个帕子是擦什么的,那个桶里装的是什么水,用来打扫哪个地方,这个扫把只可进外室,不可进内室,炼丹室另有专门器具用以清理......听得唐姣一愣一愣的,这才知道原来打扫清洁一事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说实话,她有点后悔当初为了那枚丹药而做出的牺牲了。 早知事情会如此发展,不如让晁枉景在病榻上做一辈子的废物算了。 不行,不行,唐姣,打起精神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清醒一些。 来都来了,除了硬着头皮顶上,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唐姣做好心理准备,抬头说道:“我记住了。” 珩清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指了其中一样器具:“我方才怎么介绍的?” 怎么感觉这个说话的语气跟教她神识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唐姣默默想着,一边回忆,一边回答了珩清的问题。 珩清点头,掐指一算时间,说道:“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打扫,一个时辰之后,我来查收。你大可放心,为了不影响你修炼的进度,我会将你打扫的这段时间加快。” 哦——唐姣也明白了。原来珩清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生活的,加快打扫的时间,放慢修炼的时间,这样就可以不影响修炼进度,真是将一天的时间都规划得精细无缺了。 唐姣满口答应。 一个时辰后,她又后悔了。 同辉洞府这么大,其中的器具又如此多,很容易磕磕碰碰,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又小心地清理灰尘,生怕一个不注意给砸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能不能让晁枉景把药吐出来?唐姣绝望地想。 珩清过来检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小姑娘咬牙切齿地擦拭炉鼎上的灰尘,目光像是要将鼎身烤穿,动作倒是很仔细,就是这个表情,跟看见仇人差不多了。 唐姣眼泪汪汪:“我想修炼。” “......”珩清语重心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唐姣说:“我觉得我也没必要扫天下,真的。” 珩清发现唐姣是越来越为所欲为了,以前遇到这个情况还要忍让,现在连忍都不忍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让她竟敢这样放肆,简直和在太岁头上动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在旁边双手抱胸看了一阵。 在发现唐姣差点打碎花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你让开,我给你演示。” 珩清一把扫开唐姣,忍无可忍地冲上前去开始薅袖子打扫清洁。 “看见没有?就以你刚才那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将我的洞府打扫干净?首先你用的方法就不对。”他边说边清理,清理干净之后转过头一看,唐姣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不像是学徒,更像是亲自来检查的监工,珩清把帕子一揉,“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 唐姣小声嘀咕道:“不是珩真君让我让开的嘛。” 不过,不得不说珩清的动作确实很专业,一看就是老手。 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十年过去,珩清对她的洁癖没有那么以前那么夸张了。 即使唐姣靠近,珩清也没有下意识躲开,当然,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教会她,免得她越打扫越忙,两个修为都不低的丹修就这么凑在一起聊打扫的秘诀。 就在这个时候。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欢快的、很随意的呼唤。 “珩清,我带着新药材来探望你了——” 唐姣和珩清还站在那个架子前,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向来者。 只见那位锦风驰夜,谢真君,一身锦衣昭昭,华光万千,他没有披白袍,在这个洁白的天地之间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动作向来轻快,疾如风雷,正说着,一条腿就已经跨进了门槛,唐姣盯着他走过来的方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喊道:“等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睛都直了,看着谢南锦落下那一步。 就在那里,地上还有一滩水迹。 这是唐姣在人间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拖地之前先洒水,这样打扫起来更方便。 因为珩清的给的时间太紧张,她还没来得及拖掉那摊水迹。 谢南锦毫无察觉:“嗯?” 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下一瞬,脚下打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脸上的笑容微滞。 谢南锦毕竟是九阶真君,反应不可谓是不快,一个鹞子翻身就要站起来,唐姣刚松了口气,马上,她落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因为谢南锦——他又摔了。如果说谢南锦第一次滑倒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没有料到,那么,唐姣不得不怀疑,这第二摔应该是装的,因为没有人在摔倒的时候来得及喊一句“啊我摔了”,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滑行了至少十尺,其间冲翻了原本立得好好的架子,架子上的东西摇摇欲坠,劈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对,其中就有唐姣刚才差点打碎的那个花瓶。 谢南锦简直不像是摔了,更像是扔了一枚毁天灭地的符箓。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满地狼藉,什么瓶瓶罐罐的碎了一地。 唐姣几乎以为他要一头撞碎洞府的墙壁,幸好他没有,最终还是停下来了。 “......” “......” 谢南锦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旁若无人地说道:“这地真滑。” 唐姣开始掐人中,捶胸口呼吸。 珩清怒火朝天,脸黑得要命,如同酝酿了一场大暴雨。 他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到自己的炉鼎前,从炉鼎的斜侧抽出一柄长刀,刀身出鞘,溅开凌冽冷光,映着他充满杀意的眼神——这位珩真君舔了舔后槽牙,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用平静到极致的语气说道:“谢南锦,我觉得今天也该决出个你死我活了。” 唐姣记: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第二次大灾难降临修真界...... 不对不对不对!她惊恐地想,这两个人可不能真的打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唐姣】LV.5 新增个人履历:单杀九阶真君(不是
第70章 ◎有,但也不多。◎ 说时迟, 那时快。 珩清一刀劈过去,谢南锦翻腕召出一面令旗,深红旗面一卷, 一震,长刀的攻势被轻飘飘化解,刀身错落而过, 将齿状的细穗激荡得四散飞扬,远远看去犹如黑云压城。 他躲过一招,轻盈地旋了个身,顺势闪至门侧,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意。 唐姣趁此机会赶紧阻拦,珩清站得近, 她主要就去拦珩清,一边用神识去安抚他的情绪,一边连连劝道:“打不得打不得, 真的打起来毁的东西更多, 两位真君冷静!” 而且—— 不是她瞧不起珩清。 她是真的觉得珩清打不过谢南锦。 毕竟,两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 是个人都能看出谢南锦身法更胜一筹。 珩清不言,对面的谢南锦听到唐姣这么说,噗嗤一声, 展眉而笑,煽风点火一般的搭腔道:“是啊是啊,珩清,你现在还来得及将打碎的东西复原, 再拖下去就难了。” 话音落下, 珩清的神识直接沸腾起来, 一巴掌就把唐姣的神识拍开了。 唐姣:关我什么事? 幸好珩清还是有理智的,没有立刻暴走,而是催动黄泉碧落镯,神秘静谧的气息横扫整个洞府,有源源不断的真气加持下,那些被谢南锦打碎的摆设重新聚拢,飞回架子上,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扭转时间耗费的精力与真气都是巨大的,做完这些之后,珩清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唐姣少有见到他吃瘪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被瞪了。 珩清说:“你躲开。” 唐姣:“我躲哪儿......” “去”字还没说出来,原本双手抱胸,百无聊赖看热闹的谢南锦忽然动了。 唐姣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一晃眼,人就已经闪到了跟前。 令旗与长刀相接,发出刺耳的一声钝响。她也就听到这么一声,再睁眼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洞府的阵法外,大约是珩清给她传出来的,经常帮珩清传话的弟子正扒拉着阵法很担忧地看着呢,看到唐姣忽然冒了出来,他没有惊讶,反而松了口气。 唐姣说:“那个,珩真君和谢真君打起来了。” 弟子平静道:“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唐姣还是有点担心,于是问:“这样打下去,不会演变成百年前的那种情况吗?” “不会。”弟子摊摊手,解释道,“他们两个人平时就在洞府里打架,同辉洞府是独立的小世界,影响不到修真界的。而且,珩真君善于防御,不善攻击;谢真君善于攻击,不善防御,基本分不出个高低来,最多打个,我想想,打个四五十天的时间吧?” 嗯,唯一的好消息是她至少能把这四五十天的打扫给推掉了。 唐姣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阵法外的台阶上开始聊天。 她问:“谢真君每次来都这样吗?” 弟子说:“不能说每次,不过至少十次里有八次都这样。” 他举例道:“上一次谢真君刚去完地域,浑身是血就过来了,踩了一地的淤泥,珩真君就动手了;上上次谢真君带来的药材中有一样他不想给,刚好珩真君很想要,两个人争执不下,珩真君说‘你拿了又没用’,谢真君说‘我不能留着欣赏吗’,然后就打起来了;上上上次谢真君来的时候,珩真君刚好闭关,谢真君直接扫荡了几百瓶丹药走了,珩真君出关就发现自己的丹药基本都空了,怒气冲冲地劈开阵法,捉拿谢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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