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江赴亭说道,“我从来不反悔。” 未婚夫一愣,“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撕毁婚约不成?” “我正有此意。”江赴亭的目光在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掌门身上掠过,然后看向眼前的男人,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剑。那是一柄极为漂亮的剑,剑身是青白色的,好似瀑布高悬于青山间,有着凌冽的锋芒,连斩十六人,她的剑已经热得滚烫,刚出鞘就立刻发出了兴奋的清鸣声,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我们都是剑修,就拿手中的剑说话吧,如果我赢了,那么婚约一笔勾销,如何?今日诸位在此,正好可以为我们二人作见证。” 未婚夫恼怒道:“这不公平,你的修为远高于我。” 江赴亭说:“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觉得我会甘愿为你低头?” 柳海棠在旁边适时搭腔:“你修为这么低还大放厥词,可笑!” 未婚夫嘴唇翕动,又欲辩解,周遭排山倒海一般的低笑声却已经传入了他的耳蜗,让他痛苦万分,而江赴亭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见他不肯自己拔剑,手中的剑闪电般的刺出,精准无误地嵌入他的剑格与剑鞘之间,手腕一抖,随着铮鸣声,宝剑疾射而出。 天地剑宗有古训:出剑即战,必分高下。 他不得已只好抬手接住了剑。 这一接,随之而来的就是江赴亭一剑接一剑的凌厉攻势,她一点也不留手,加之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对方不得不一直阻挡,她步步紧逼,对方步步后退,很快退至台边。 掌门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想要提醒他。 但是已经晚了,江赴亭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出言之前,使出了最后一剑,势如开山断海,剑影清扬,将男人劈下台去。看着他摔了个底朝天,狼狈万分的模样,江赴亭神色如常地翻动手腕,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顺势将剑收入了鞘中,只说了一句话。 “你输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作废,今后再无瓜葛。” 即使是听柳海棠平铺直叙的讲述,唐姣依然觉得大快人心,心情顿时舒畅。 她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婚约就解除了。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掌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故意纵容小儿子才一直不阻止的,而且特地没有邀请江赴亭的师父来参加剑道大会,也就没有人敢出这个头,结果千算万算,没想到江赴亭竟然一点也不忍。”柳海棠摊了摊手,说道,“江赴亭的师父知晓此事之后,气得直接出关,花了几年时间把掌门踹了自己上,掌门因为他那个糟心的儿子,风评变得很差,所以他登临掌门之位的过程挺顺利的。” 几十年过去,现在的掌门也还是江赴亭的师父,稳坐如山。 唐姣问:“这件事之后,师姐就和江师姐逐渐熟悉起来了吗?” “差不多吧。”柳海棠说道,“她经常会教我一些剑术,我也就高高兴兴地跟着她学,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一次偶然谈及初遇,我就把我之前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询问道:“师妹不会介意吧?” 唐姣疑惑:“介意什么?” 柳海棠说:“就是......女子和女子在一起,你听了之后会觉得不适吗?” 唐姣哑然而笑:“怎么会?如果我介意,也不会听师姐讲这么久了呀,而且我听星星说过,你们都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每年她来都会带好多礼物,想来你们感情颇深。” 柳海棠听她这么说,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嗯。总之,我告诉了江赴亭那些之后,她好像对我的态度稍微有些变化,我比较迟钝,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仍然经常往剑宗跑,久而久之,甚至比大师兄跑得还要勤了,一开始我会找大师兄,问他什么时候去剑宗,把我也给带去,次数多了之后,大师兄就无奈地说你自己去好了。” 她问,为什么? 徐沉云说,他去的话有点碍事。 柳海棠就问,谁说的? 徐沉云轻飘飘地说,江赴亭说的。 一句话把柳海棠的脑子想得冒烟儿,等到去了剑宗也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愣愣地问江赴亭,为什么说徐沉云一起来会有点碍事,江赴亭温和地解释道,因为他有事要忙。 唐姣觉得好笑。 没想到,大师兄居然有朝一日会成为碍事的那个人。 想来他也是在旁边看这两个人拉扯过来拉扯过去,早就看得疲倦了。 “其实她的回答和我的问题没什么关联,那时候我没听明白,还真觉得是这样。”柳海棠说道,“后来慢慢地又相处了十年,我就稀里糊涂地跟她在一起了。大概过程是她问我是不是对男修不感兴趣了,我说是,她就说要不要试一试女修呢?我没说话,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着她,她便指向了自己,很平常地提议道,比如试试和她在一起?” 唐姣深吸了一口气:“我嗑到了。” 柳海棠将她上下巡视一遍:“哪里磕到了?” 唐姣说:“哪里都嗑到了。” 柳海棠:? 她确认唐姣没有磕碰到哪里,也就放心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所以,讲了这么多,我们又绕回来吧。虽然我感谢师妹你慷慨解囊,但是我必须自力更生了,江赴亭基本没有怎么用灵石,她省下来的都是我在用,当我发现她的灵石快被我用完的时候,她说没关系,她还可以去剑宗取,我义正言辞拒绝了,并发誓我要自己赚回来。” 正是这个誓言让柳海棠来到影阁勤勤恳恳挣外快。 唐姣见她这么坚持,说道:“那好吧,不过师姐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和我说。” 柳海棠点头,“当然,以后就指望你挣大钱了。” 唐姣笑道:“到时候我肯定会让柳师姐第一个来傍我。” 这对师姐妹好久不见,又闲谈了一番,眼见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各自戴上了面具离开房间,柳海棠非要把唐姣送到贵客的甬道出口处,看着她走进去才肯放心地离开。 唐姣心满意足地走出甬道,那名狼族女子看到她出来,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具,收好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取出来了一封崭新的黑色邀请函,恭敬地双手交到唐姣的手中。 本着宁滥勿缺的想法,唐姣道了声谢,收下了。 影阁贴心地给每个来此地的修士都准备了传送阵,唐姣的住所里全都是沾染了她真气的东西,在两者之间构筑桥梁并不难,她等了两息时间,传送阵就已经构建完成了。 她乘着夜色离开药王谷,又乘着夜色回到药王谷。 此时,晚云酿墨,星合四野,也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唐姣稍微收整了一番,满揣着对十天之后将发生的事情的期待,好好睡了一觉。 作者有话说: 大师兄:糟了,我成电灯泡了。
第75章 ◎“两个月后见。”◎ 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 十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一天,唐姣特地替珩清跑了个腿,在祁燃、朱晦然、燕宿的面前晃了一圈, 以证她确实是老老实实呆在药王谷的,然后回到同辉洞府和其他三位弟子一起修习,今日要学习的东西不多, 很快就结束了,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唐姣照常开始打扫起了洞府。 珩清扫了格外积极的唐姣一眼,什么也没说,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唐姣得以一边熟练地擦拭手中的花瓶,一边通过符箓和白清闲联络。 白清闲很快回应了。 专业杀手开口道:“老板忙完了?” 他原本轻快的声线压得很低, 唐姣推测白清闲大概是把符箓揣在怀里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听到胸腔起伏之际微微震响的声音,她说道:“嗯, 你已经到尺山地域了吗?” 白清闲说:“从目标进入地域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在他身后了, 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察觉我的存在,我也就慢腾腾地跟着他。只要老板你一声令下, 我随时都可以动手。” 唐姣放下手中的花瓶,起身换了个地方开始擦柜子,“他身边有其他人吗?” “有, 但也无所谓。”他说,“我可以用点小手段让他们分头行动。” 唐姣说:“那就动手吧,按照计划行事。” 白清闲稍微抬高了音量,很愉快地说:“得令。” 同辉洞府内寂静, 于是唐姣能够很清晰地听到那端传来的一切细微动静, 几乎听不见的吐息声, 呼啸的风声,兽群发出的阵阵低吼声,真气轰然炸响的刺耳响声,还有药王谷弟子们惊慌失措逃窜的声音,一个说“该死,怎么引起了兽群的注意”,另一个咬牙说“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分头行事吧,晁师弟,你伤病初愈,自己可以吗”。 意料之中,晁枉景回答得很迅速:“我自己可以。” 感谢晁枉景这个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否则计划还没这么容易推进下去。 唯一让唐姣有点心惊的是,听这个声音的距离,白清闲几乎都快站到这堆人中间去了,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他的存在,他就像是游魂一般在人群中自在地行走。 她说:“你离得好近。” 白清闲笑了一下:“这样老板可以听得更清楚,不是吗?” 唐姣疑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丹药吗?” 白清闲说:“气修的一点投机取巧的办法罢了,将真气压制到近似于一阵风,或是一片草,对我们杀手来说很方便,我记得,这个办法最初好像是谢南锦真君想出的。” 唐姣明白了:“原来是谢真君啊。” 白清闲注意到她谈及谢南锦的时候,语气很熟悉。 嗯,他想,“这个老板绝对是修真界的某位大能”的证据又多了一条。 两个人在这里随意地闲聊,晁枉景那边的局势却十分紧张危机。他浑身都被汗水淋透了,虽然嘴上说得痛快,实际上他心中完全没有底,以前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兽群暴动的情况,更别说卧床十年,他的身体早就迟钝了许多,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咬掉脖颈。 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双腿酸痛,不得不从百纳袋中取出了丹药。 他的师兄听说他执意要去地域探索,苦口婆心地劝了好长时间也没能阻止他,只好送来了一些丹药,让他带在身上,必要的时刻可以保命。 晁枉景是很不情愿的。 但是,不吃又不行,所以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疾行丹纳入了口中。 五阶上品的丹药入口化为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他原本变得迟缓的行动陡然增快,紧追在身后的兽群也逐渐被拉开了距离。晁枉景心中百味杂陈,既怨恨师兄怜悯自己,将自己视为需要保护的弱者,又庆幸自己带了师兄准备的丹药,此时才得以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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