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神君,世祖所写阿修罗、人、天是善道,地狱、饿鬼、畜生是恶道,是否为真。” ” “不假。” “可众仙都理解错了。” 低沉之音入众人之耳,犹如万物复苏。 十金乌临降忘川,金光瀑下,万物生灵受沐。 扶桑更是沐在其中,衣断上流云纹潺潺流动,似有日光笼罩其中。 高瞻仰目,只可虔诚仰视。 他已没有任何灵力,神力低微到连一个可在中众人眼里不知为何依旧是降世之初的模样,脚踏虚空,不论扶桑如何堕落、众仙如何精修法力和道行依然是只能跪拜瞻仰。在场仙者同样穿着白衣,可再无一人如扶桑那样白衣飘飘如临神途,只需瞥到一眼,足以震慑人心。 默言听扶桑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 “天等六分,道指往来居所,并非善念之断。” 原来终究是他悟错了.. 是诛仙悟错了.. 日曜回望着不人不鬼、不仙不妖的众人,忘川没有魔,催生的乃是他们的心魔,是他们每日持斋念经捧着慈悲为怀还起的杀伐之心。 他虔诚地跪拜在扶桑身下,“神君,众仙知错,我们还有机会吗?” “有。” 阎王已知他要做什么,质神:“扶桑,自毁神骨,你便就真的永世入不了上清,进不了凡尘,只能如永生永世为一只阴鬼活在忘川了,你便就真的再也不能为神、为仙了。” 清冽之声传来,言语难以言语的力量感就如垂荫千里的扶桑树依旧上通三界庇护四方,“扶桑树因悲悯世人而幻神降世,只要苍生还有一人奉我,我便会无愧于三界。” 扶桑回望清黎一眼,慢慢解开她的手心的温度:“没关系,清黎会渡我。” 清黎强忍泪意故作轻松,回嘴道:“那就有劳夫君留在忘川一辈子给我捶肩捏腿,日日夜夜伴在我身边,到白发苍苍也要相看两生厌。” “好。” 瑶光之下,忘川河卷起波涛,万兽鸣叫不已。 扶桑伸手亲自入体,握住神骨,因承受着此间最难以估量的苦楚浑身都冷得发颤、脸上毫无血色,冷汗蠕湿对衫,几近昏厥。凭着残存的意志,随着一声嘶吼将神骨扯出体内。 神骨脱体顿时褪去所有金光,化为一根枯枝。 扶桑领着清黎,二人小心翼翼将枯枝迈入血色土壤,又缝天降甘霖,枯枝嫩芽破土而处,开出新叶,又以飞速长成漫天大树。 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 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 又忽起风。 新长的叶又被风摧残,纷纷落下,飘飘然落于众仙头上。 原本杀意正浓的众人顿时静了下来,脸呈一片绿叶,绿叶又幻化为金光,炽热如金乌,福泽同救赎,散去所有阴霾,心境也前所未有的清亮。 众仙慢慢恢复,须臾之后才恍然大悟那暖如金乌的救赎乃是扶桑的心境,没有任何杂念,只有一树一佛莲。即便沾染情感、叛离清修神途,可他依然澄一而终,如水心镜如圣水冲刷了每一个误闯之人的恨、冤、痴。 他们有愧为仙,慨然落泪,跪地悔过。 乱战结束,双方都缴械感受从未有过的安详。 众生有灵,都该救赎。 解蠡见情形不妙,正欲逃走,却被清黎一剑穿过肩胛骨钉在地上,触到震地的脚步声越踏越近,众仙、恶鬼、月黎、霍连徵、谢必安慢慢成圈涌上来。每个人审视、憎恨、记恨的眼神都在精神上折磨他、□□他,密不透风的阴影投落在他头上,他压地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竖光从人群中穿出,那是他的求生之路。 他如丧家之犬一般爬了过去,只求众人别再用这无人的言语折磨他,忽然一只云锦靴他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这边是他最后的折辱。 他失声大笑,恶语讥讽着扶桑:“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事不过三!反正你也不为神了,也不必怕犯杀戒,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 “我宁愿死也绝不折辱在你手中苟活。” 谁料,那不染尘的白衣却慢慢触在污泥,扶桑慢慢俯身下身,素白的手掌摊开在解蠡的面前:“我救了众仙,有何理由不救你,让你成为此战中唯一的弃子。” “解蠡,你亦是我芸芸众生的一子。” 扶桑的余热明明依然消散、金光消散,可这光芒终于也洒向了阴暗之人。 可救赎人的光芒永远不需要太过于耀眼,有时仅需一滴雨露即可,他便会渡化你所有的寒夜和阴暗,将你所有深埋的痛苦和血海深仇通通忘掉。 他那时也是仅仅需要来人的一个伸手援助亦或者一句鼓励,可那些世人只会厌弃他、恶语向之,巴不得他早点入土,自此他便发誓再也不求任何人的施舍和救赎,可如今时隔百年的救赎也如太阳福泽万人。 世间没有遗忘他。 解蠡泣不成声。 * 上清和忘川的大战已经过去多日,可忘川还是一片狼藉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扶桑已无灵力,清黎现在作为忘川的头号管事,职位最高的孟婆,自然承担了重建忘川的职责,站在中断的奈何桥上使着扩音的法术在上头调遣众人。 “鬼晓生!干嘛呢,别偷懒啊!你要是今天种不完十里庄稼地,我便没收你三日的伙食。” “啊什么啊!还有你个起哄的瘟神,赶紧把毁掉的竹楼给我建好,快点!你要是建不好,今年别想讨老婆了!” “狰你打什么瞌睡!快点给我起来去感鸭子、喂小鱼!” “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的,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敢打瞌睡!” 桥上还站着被清黎体罚、含着筷子切洋葱的亡魂们。 二人抱头痛哭:“她还好意思说别人偷懒,所有人都在干活,就她一人在上面动动嘴皮子就完事了。不发仙露让我们打白工就算了,还压榨我们!” “不!是私自用刑。” 不过这话倒是说得不准确,忘川唯二没有干活的除了清黎还要被迫休养生息的扶桑。 扶桑也跟清黎说过自己自是没了灵力,又不是生了恶疾。忘川之事也有他的源头,他理应跟着众人一起参与中间,可清黎就是说着他身子为好,只让他在一旁喝茶静坐着。 听着小鬼的埋怨,他更是问心有愧:“我来吧。” 二鬼被洋葱熏得眼泪水纵流不止,肿成个大炮。 “使不得!使不得!” “神君我们刚刚只针对不要脸的阿奶,并无谴责你的意思呀。” 扶桑不顾他们言语,接过二人手上的刀:“无事,我不会因洋葱落泪,很适合这个岗位。” 二鬼擦着眼泪,默默竖起大拇指。 清黎转身一看,竟看到她好身娇养、捧在手心之上的扶桑竟然在埋头切洋葱。再反观原本体罚的二鬼如今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之上品着她早上亲自为扶桑烹好的茶。 狼心狗胆! 她怒气冲冲揪着二鬼的耳朵,疼得他们呱呱乱叫。 惨叫引起了扶桑的注意,想来是清黎会错了意,他里面解释道:“清黎,跟他们无关。” 清黎可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揪着二鬼的耳朵力道越来越重,血红都快溢出皮肤,二鬼赶紧求饶:“错了,错了。阿奶,饶命。” “你们知不知我养扶桑有多辛苦,他现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你们这两个小鬼竟敢让他切洋葱?” 惨叫声不止,“啊啊啊啊!!” “错了错了!” “今天把后头小库里的洋葱全部切完,切不完不许吃饭。” 遣走两个哭天喊地的小鬼,又抬眸看见扶桑长身玉立、风采高雅的面容。清黎又心情大好,踩在石凳之上硬是比扶桑高处半个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带近自己。 故意贴近闻了闻他的味道,鼻息喷洒在他耳畔:“你就安安心心坐着嘛,不要让我担心嘛。我真的舍不得你太过操劳,不然我会心疼的。” 扶桑经不起撩拨,红意开始慢慢浮了上来:“清黎,可我身子真的没有大碍,我可以帮你、帮她们一起重建忘川。” 微凉的指腹点在他的唇上,封住他的口。 清黎笑靥如花,春色入眼:“你要是真闲不住,那就修养精神和体力晚上跟我一起造孩子!” 须眉男子霎时红了整张脸。 “我让忘川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姓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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