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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既然田文斌找来了，这位道长也不会不管。 “既然是这样，我先给你些符箓你先带回去。待我下山，去你府上走一遭。”云阳子道。 田文斌自然欢喜，接了符箓就先走了，毕竟如今一脑门官司呢，也没时间在这里耽误的。 贺知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要扳倒自家岳父。 田氏派人找他是无用，只好自己出面。 但是贺知章也不肯见，只说要和离。 田氏本也是个泼辣的，哪里是好相与的，如今也是大怒。 死活见不着人，走累了，便找个地方坐着吃口饭。 也是冤孽，竟就这么来了无味馆里。 她还不知这件事细节，至少她不知道他爹是因为看到了秀娘，才闹出这么多事。 所以，亲自看见了如今的秀娘，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面色不大好的坐在无味馆，一边嫌弃无味馆简陋，一边闻着这边食物的香气。 她那丫头也是一脸刻薄相，叉着腰：“你把你茶杯换了，换成白玉的。我们小姐什么时候用过这种粗鄙的玩意儿？那是给人用的吗？” 这话说的，整个大堂的人都不高兴了。 “哪家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我们不是人啊？” “就是，小姐高贵，就去别处，何必为难人家？” 众人虽然不敢直接说，倒是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田氏和她那丫头很是没脸。 “真是对不住，小店只有青瓷白瓷的茶具，白玉的可用不起。”长生笑了笑，不怎么真诚道。 “罢了，给我上些拿手菜来，我还有事。”田氏摆手。 长生应了一声，将那泡好的桑叶茶推过去，就去后头吩咐了一声。 无味馆里的桑叶茶，是从城中一家茶叶店买的。 他家的茶叶品质十分的好，这桑叶茶，也算是一种特色。 从南边买来的。 桑叶茶也能降火气，这时候给田氏喝倒是正合适了。 田氏头回喝这样的茶，皱着眉，本是不想喝的。可她一上午奔波，也实在是累了渴了。 但是渐渐的，就能静心下来。 在她的奴婢继续挑剔的时候阻止她：“你坐着吧，别说话了。” 田氏自己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竟也能安心下来。思考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 厨房里，三娘对着一堆鸡内脏叹口气：“哎，这堆东西倒是不好处理。” 这是昨儿城里一家大户定了二十只烤鸡剩下的。 那家的老人爱吃无味馆的烤鸡，所以家里有喜事，一口气定了二十只。 烤鸡嘛，那是没人要内脏了。就这么剩下来了，很是有一大堆。 张大就道：“我来吧。” “我来。”三娘挽起袖子：“就是麻烦了些，做出来倒是挺好吃。” 张大点头，就继续揉面去了，他要做馒头。 三娘找来了几个大盆子，装满清水将这些内脏挨个洗过。 洗了七八次，终于连鸡肠都洗的干干净净之后，三娘先把鸡肫，鸡心等内脏切了片儿。 再把鸡肠子先剖开，在清水里加上白酒泡一会，或许会有味道，也是去一去。 取出一罐子泡椒，这泡椒可是用的正经的野山椒，十足的辣。 再切一根蒜苗，然后把泡好的鸡肠切成一截一截的，然后凉锅热油，爆炒葱蒜花椒和姜片。 然后下入鸡杂爆炒，炒一会，再加入蒜苗和野山椒。 加酱油，加一点白糖，加盐，加一点白酒。 切片后的鸡杂很容易就熟了，很快就可以出锅。 因为东西多，所以炒出来一大盆子。 长生帮着分开就有八盘子。 不过也不必担心，端出去很快就叫众人分了。 有些不大能吃辣的，一边辣的直抽抽，一边还竖起大拇指，红着一张脸直夸：“今儿这个是三娘做的吧？我一吃就是！哎哟三娘手艺真不赖！这鸡杂我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的！我家里都是煮了吃。” 长生笑呵呵：“是啊，您几个吃得惯就好。” 众人都附和，那些没吃上的也馋啊，可这东西吧，还真不是说有就有的。 你要一只鸡光吃鸡杂也不像话。 只能馋着了。 田氏内心也想要，可她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于是最后也只是要了些常规的家常菜罢了。 吃过了，付了钱，又去堵那贺知章去了。 长生收了银子放在柜台上，小声道：“瞧着一家子，这银子上都带着血气呢。” 秀娘如今借了躯壳也失去了做鬼时候的本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 闻言皱眉：“那这一家子，估计没少害人。” 长生笑了笑：“嗨，管他呢。” 他是妖，跟秀娘这样的不一样，妖族的生命漫长，实在是不在意一个人做了什么。 因为就算不能得证大道，一个妖族也能活个千把岁几千岁，特殊些的种族，就算是不成仙还能活万把岁呢。 这么漫长的生命，一个王朝都兴替了几轮了，所以怎么会在意一个人的好坏？ 无非就是，他们都在人间生活，难免卷进来一些因果罢了。 不然，更是不会在意的。 可秀娘不一样。 她是从人变成鬼，又从鬼成了人，思维方式，总还是与人类差不多的。 但是她倒也很懂事，不会太纠结这些。 今天薛冲被召进宫见了卢太后。 三娘明白的告诉她，她只是对着那卢府尹暗示了一下，卢府尹毕竟是卢家人，就跟卢家提起了这位赋闲了好几个月的薛将军。 薛将军毕竟没有家族了，只有祖辈留下的赫赫威名。 所以要说用，还是有用的。 卢太后就召见了他，想必过隔几日，赋闲的薛冲就该有事做了。 薛冲一点都不会觉得自尊受挫，三娘肯替他想，他心里只有高兴。 大好年华的，他也不愿意闲着啊。
第56章 末路 晚上来的时候，就买了不少外头的水果，还带了一只烤乳猪。 “我想着你每天做饭也辛苦，不如今日就吃些别人做的如何？”薛冲道。 三娘笑了笑，没跟他说这种东西浊气重，倒也欢欢喜喜吃了。 晚间，两个人云雨一番，躺在一起说话。 “我听说那田大人将云霞观的一位道长请去家里了。那苏氏没事么？”薛冲问。 三娘嗯了一声：“没事，苏氏身上，有我给她的一丝灵光，半个月内，和尚也好道士也好，都伤不了她。”三娘道。 她翻身，趴在薛冲怀里：“苏氏没下狠手，这女人也有意思，想必是想叫那田氏夫妇先受到阳间制裁。” 薛冲抱住她的腰：“也是应该，我随便查了查，只怕是这田文斌手里，不止这一条人命。至少秀娘是他下令害死的。还有些旁人。” 工部尚书算是六部最没权势的官职，可也是一品大员，不容小觑。 田文斌从底层爬上来，这些年十分不择手段，怕是真的有不少血债。 三娘嗯了一声摸他的眼皮子：“睡觉啦。” 小将军还是凡人，一直熬夜可是不行。 薛冲嗯了一下闭上眼，手却不肯松开的。 三娘也不挣扎，也就这么趴着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她当然可以不睡觉。 凡间灵气稀薄，她也不能修炼。 否则，只怕是这一方界域都经不起她吸收个一周天的。 等小将军睡着之后，她才回到了海天深处。 在这里，她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像是打开了一般。 不必做什么，只需躺在窗前的软榻上，任由灵气在身上游走。 这一夜，苏氏依旧折磨田文斌两口子。 而就睡在客房里的云阳子丝毫没有感应到。 毕竟他是布置了符箓的，可丝毫没有动静。 到了天亮的时候，田文斌觉得自己就是在死路上走了一次。 接连七八日，云阳子都没能感觉到，可接连七八日，田文斌和刘氏都在感受痛苦。 苏氏死之前的痛苦，以及他们臆想中的地狱。 实在是受不了，田文斌将云阳子赶出府。 到处寻找高人。 自顾不暇的田文斌此时甚至顾不上贺知章。而贺知章锲而不舍的状告，也终于惊动了卢太后。 这段时间，田家的反常也瞒不住人。 田文斌也有政敌，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是很快，就有人做出了决断。 就在七月初五这一天早上，圣旨下达，田文斌一家被下狱。 田文斌伙同刘氏，谋害嫡妻是一个罪名。 后头牵出来的，还有刘氏毒杀妾室。田文斌为了田地害死农户一家六口等等，两口子背着十几条人命。 贪赃枉法更是不少。 甚至将刘氏娘家拉下水了。 田远航奸杀民女，还有强夺一个秀才的传家宝，导致人家自尽。 一家子从根儿上就烂透了。 秀娘的事也跑不了，买凶杀人。 数罪并发，直接抄家。抄出来的数字也是惊人的。卢太后大怒，下令要求三司严查。 这一下，迁出好几个大臣来。 下面更是迁出一串儿。 田文斌进了大牢之后，更是过的暗无天日，苏氏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 这里是地牢，苏氏来了也不怕什么，反正阴气重。 刘氏也是一样，这两口子天天都活的生不如死。 到了最后田文斌只求速死，也是因此什么都招认才迁出那么多人。 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天，苏氏终于腻了。 晚间，她在无味馆后院里，对三娘笑道：“多谢娘子了，我心愿已了，该去地府了。” 三娘也笑了笑：“好。” 她没亲自送，只是叫来了牛头鬼，将苏氏带走了。 这是她送走那么多人鬼魂里，最……无牵挂的一个了。 苏氏虽说报仇，却没有害死一个人。自己干干净净不背什么因果。 而她的儿子，她生育了他，恩德已经是在了。 田远航明知生母蒙冤，却不管不顾，苏氏竟也是个干脆的，只当没有他。 这一来，她对田远航只有恩。 而田远航却欠了她极大的因果。 三娘出现在牢里，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田远航。 此时没有人看得见她，自然没有人看得见田远航的反常。 “你是救我的吗？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田远航爬过来求道。 他小时候是被刘氏刻意养坏了性子，可后来刘氏也没再生出来个孩子，只能将他当亲生的。 但是养歪了是一方面，本性就恶也是一方面。 这田远航从始至终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 三娘一笑：“我是来收走我的报酬的。是坐牢砍头，还是出去过清贫日子，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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