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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点点头，就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牛氏就一直盯着三娘看，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听她哥哥念叨过这龙三娘的美貌。 颇有些不怎么好听的词儿。 说这女人跟薛将军有一腿，像是薛将军养的外室云云。 说要是能有机会上手如何如何的。 今日看来，果然是个美人，明明是个开小店的，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牛氏心里很是不服气，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了。 如今老太太病着，相当于被关起来了。 老二家也走了，整个程家，都是牛氏说了算。 她又不能生养，以后也得靠自家侄子，没少贴补娘家。 如今正算计着，过继大哥家的小儿子呢。 正说服程老大呢。 瞧着三娘，她心里那种不服气就来了，少不得要算计几分。 要是真叫大哥得手了，以后是不是更肯帮她了？ 三娘可不知道大堂里这区区凡人敢这么算计她，她根本没注意。 牛氏买好了几样菜，就提着无味馆的食盒先回去了。 外头雪大，她还借了一把伞。 牛氏走后不久，就有个要饭的，在无味馆门口坐下来了。 他也就是贪一点暖和，要是能捡着一点残羹剩饭就更好了。 缩在屋檐下，好歹能避雪。 大黄猫准时准点来蹭饭了，进去的时候还对着要饭的喵了一下。 要饭的念叨了一句：“哎，这世道，猫比人过的好。” 大黄猫进来就直奔柜台，对三娘撒娇：“喵呜呜，喵……” 三娘挑眉：“你自己都是个要饭的，还敢同情人家？” 黄猫大受打击，一副你怎么能这么说猫的样子，委屈的直接跌倒在三娘脚上。 三娘真的没见过这样没脸皮的小妖…… 一时间也被逗笑了：“去后院找秀娘去吧，一会我叫人给他吃的。” 黄猫满血复活，嗷呜一下就跑了。 有熟人笑道：“这猫是新养的？倒是聪明的很呢。” “是啊，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只猫，倒也好。” “可不是吗，都说啊，自来猫带财，看来你这店是要发财呀。” 三娘笑着说了个是。 不过这小猫妖确实不讨厌，特别会撒娇，如今长生都快被拿下了。 不多时，长生上菜，三娘就说门口有人，叫他给点吃的。 长生应了，转头回去拿了俩肉包子，还给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要饭的也是感动的不行，谢过他，大口吃喝起来。 等晌午的食客走的差不多了，才放了这个要饭的进屋。 要饭的看着像是个老头，可其实只有四十岁。 他印堂发黑，显然离死不远了。 三娘看了一眼。 长生又给他一碗热水，他就喝了起来。 “天这么冷，你从哪走来？”长生问道。 “啊，走的太久，我都不记得了。我的家在南方，那可从不下这么大的雪呀。”要饭的坐下来笑道：“哎，我这一辈子，如今混的是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报答你们这一汤一饭了。不如，就给你们讲个故事怎么样？” 三娘走过来，也坐下：“好啊，常日无聊，外头雪大，正是听故事的时候呢。” 她顺手，温了一壶黄酒。 那要饭的笑了笑：“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我少年时候吧。” 原来，他本来叫贾克，出身乃是江南。 十岁的那一年，却因为牵扯了朝中案子，他们一家子被抄家，赶出了祖宅。 一家七口，艰难度日，却赶上了一场瘟疫。 他爹死了，两个姐姐死了，一个弟弟也死了。 最后只剩下他和老娘，以及一个襁褓中的妹妹。 个中艰难，不说也罢。 总算，到了他十七岁的时候，家里稍微好过些，不至于顿顿吃不饱了。 因家中获罪，已经没有了科举的资格，做生意又要本钱。无奈中，只好去找些零工做。 就去了一家药铺学徒。好歹是个手艺。 可他委实不是这个材料，不是记错了药的分量，就是记错的药的品种。 草药太多，今日背熟了，来日还是记不得，没几个月就被掌柜的赶走了。 这一行哪里容的人这样不经心，那可是要命的。 那时候，他那几岁大的妹妹正生病，他没了工作，家里也揭不开锅，她娘不忍心孩子病死，就把孩子送人了。 这一来，家里只有他们娘俩了。 没法子，只好跟着人上山打柴去卖。 可他身子单薄，竟也做不成个样子，成日里受伤。 本以为这日子没有出头的时候，可某一天进山，却捡到了一个陶瓷盆。 本来是想着，还能用，家里什么都缺，就捡回去了。 却不想，这东西竟是改变了他的一生。 回忆到这里，贾克叹气：“我当时只想着是个平常物件，没在意就带回去了，没想到啊……” 捡回去的陶瓷盆一开始没什么特别的。 就放在了屋檐下面，想着下雨的时候，多淋一下就干净了。 回头再说用来做什么。 这一年年景不大好，他们住的地方，一个夏天也没下几次雨。 虽说江南不缺水，可长久干旱，也是受不住。 正也是这时候，他发现了这盆子的不同。 盆子里的一点点水本来是雨水，可用掉了之后放回去，第二天又有了一盆。 一开始母子两个互相以为是对方弄得， 都没在意。 直到有一天，互相对上。 才发现不对劲。 那时候，贾克的娘只是随口念叨了一句：“难不成还是个聚宝盆？” 故事里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不就是这样？ 或许是真的穷疯了。
第86章 聚宝盆 贾克偷偷将一个铜板丢进去。 第二天怀着天大的盼头去看时，果然看见了一盆的铜板。 这事太过惊悚，娘俩都受惊不浅，可事实上就是真的有了一盆。 穷人乍富是什么样的？ 哪里想得到后果啊，只管高兴。 他们很快就搬家了，搬去了好一点的住处，不再住那脏乱差的地方。 甚至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还买了一处院子。 贾克不必再干活了，有了这个聚宝盆，就有了一切。 贾母的身子不好，如今也可以好好调理了。 那个送出去的女儿也要回来了，代价只不过是给了对方一笔钱罢了。 渐渐的，家里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 房子又换了一次。 有了婢女，有了做饭的婆子。 贾母年轻时候也是好人家姑娘，外头的事接触的少。 贾克呢，小时候是只知道读书，大了之后就过的艰难。 母子两个全不知伪装，就这么过起富贵日子来了。 很快就有人觊觎他们家的富贵。 趁着夜黑风高，自有贼人进来。 好一顿抢劫，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抢了个干净。 不过还好，没人会稀罕一个破瓷盆。 有了这一次，贾克终于醒悟，没多久就带着老娘和妹妹搬家换了个城市生活。 这回，他请了家丁看门。 也开了个铺子伪装。 但是，一般人就算看不出，家里人怎么会看不出？ 家丁里，就有人觉得不对，买通厨娘，联手打探消息。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时常去库房，可从不见放进去什么，只有取出来什么。 家丁集结了外头的兄弟，再一次打开了贾家的门，抢劫了贾家。 虽然这一次，那瓷盆依旧还在，可这群人抢红了眼睛，失手把贾克的妹妹打死了。 惊动了官府，可那父母官却是个贪官。 他听着家丁们描述贾家的钱来的不正，就将贾克母子关起来，严刑逼问。 没多久，贾母就死在牢里了。 贾克熬不住刑，将瓷盆的事说了出来。 那贪官听罢大喜，当即就把那瓷盆占为己有。 贾克被放出去，算是捡回一条命，可也彻底家破人亡了。 为换一条命，他连宅子都给出去了。 从此一蹶不振，只能四处流浪。 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过二十多，这这一流浪，十几年就过去了。 “后来，那狗官仕途顺利，没几年，就调任燕京城，做了大官。我就来了燕京城，我恨他至深，想要报仇。可没多久，他也获罪了，满门抄斩。”贾克笑了笑：“那瓷盆，后来也就不知下落了。” “我也心灰意冷，从此就在这里呆着。也这么些年了。” 三娘听完，长叹一声：“浪费时间。” 长生也是嗤笑一声：“你因贪婪，懒惰，愚蠢，害死自己的妹妹和母亲。到如今，还没悟出个中道理？那狗官固然有错，可大错都在你这里。你倒也不知后悔吗？” “我……我并未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怎么就……”贾克站起身。 “不劳而获，就是错。便是那真是个聚宝盆，世间难道会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叫你如愿以偿的东西？你可知，这种东西，要用什么换？你坐享其成，得了不属于你的财富，你自然守不住。” “而且，哪有凭空生出来的财富？你拥有的，就是旁人失去的。你欠下诸多债务，自然要用后半生来还。” 长生伸懒腰：“吃饱了就去吧。” 贾克浑浑噩噩，走出无味馆。 外头的大雪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可从未往这里想过。 也或许，他只是不敢想。 因为天气太差，下午的时候，薛冲就回来了。 还带了新鲜的鹿肉，是叫人去买的。 还有各种别的小吃。 三娘接了，吃了一点小零嘴，对他笑。 薛冲不知她笑什么，反正她笑了，他就高兴。 到了傍晚时候，食客们来了，今日天气太差，来的人少了。 薛田这时候也来了，孩子艰难的下马，自己绕路去后院把马带进去。 无味馆后头还有一排房子，就是给路过食客拴马的。 他背着巨大的一个包袱来：“嬷嬷叫我带给您的，太冷了，怕您冷。” 说着打开，只见里头是舒舒服服的里衣之类的。还有一对耳套。 还有一双女子的棉鞋，大红的面儿，一看就是精致做的。 这给谁的，就不必说了。 三娘心情很好的换上了。 薛冲心情更好了，嬷嬷认可了三娘，他比谁都高兴。 三娘去准备肉，就在院子里摆上了炉子，上头放烤盘。 张大施法，将石桌这一片区域隔开，雪花就不会落在这里了。 坐在这里吃饭，不冷还能赏雪，也是很有意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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