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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婆子。 进来就拿着架子呢。 “掌柜的呢？” 三娘正好在这里，就上前：“这位大娘有事？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来的婆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娘：“哦，你是啊。那我就跟你说。” “请。”三娘倒也不计较她态度好不好，开店吗，什么人都会遇见的。 那婆子就坐下来：“我是周家的，我们家五日后要做白事，家里忙不过来。所以要做些祭品。银钱都好说，定要做的好。听说你们这里做吃的还不错。” “好说，不知要选什么样的？一等的二十两，二等十两，三等五两。还有三两的，就随意些。不过心意到了也就是了。”三娘道。 “瞧你说的，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家不可惜银子。只是一定要做好。”婆子说着，就掏出了五两的银锭子：“先做定，十九这一日一早，麻烦你们送去拐子胡同最里头那一家就是了。” “好，一定准时送到。”三娘接了银子，笑盈盈的道。 那婆子起身时候就看见了桌上的艾团子，多看了几眼。 三娘就给她包了三个：“自家做的小东西，大娘拿去尝尝吧。” 或许是三娘态度太好，或许是得了些东西，婆子就有了笑意：“那我不客气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可别耽误了事。” 说着，就揣着艾团子出门去了。 “啧啧啧，奇也怪哉，出殡时候不大办。头七倒是要认真了。”长生摇摇头。之前刘捕快可是说了，明日就是葬礼。 “这家不是姓杜？怎么男人一死，就说姓周了？”胡大娘也问。 “这家娘子姓周呗，哎哟，好戏啊好戏。”长生笑呵呵的。 “既然人家要，就好好做。明天早上卖肉的来，就预定好。” 长生应了。 须臾几日过去，三娘将做好的祭品叫长生和张大送去了杜家，也就是原来的杜家，现在的周家。 周家还挂白，府上如今除了主家娘子，做饭的，也就是那天来的婆子，还有一个丫头。 其余几个人，就是来帮衬的，也都是周家的人，并没有杜家的。 杜家早些年来了燕京城，如今老人过世，也没了什么亲眷了。 虽然是要过头七，府上竟也不见多少悲戚，甚至有个年轻的男孩子，还跟一个丫头调笑呢。 张大和长生对视一眼，心里摇头。 将东西放下，等那做饭婆子点了看了，然后结了银子就走了。 给钱倒还痛快。 他们走后，婆子就进正屋里汇报。周娘子都没自己看，只是问：“东西还好？” “放心，都好，还算实在。”婆子笑道。 如此，按着规矩祭拜。到了入夜时候，灵堂前先预备三牲，猪肉，公鸡，鱼。还要预备酒。 再预备十二道碗。米饭，米粉，春卷，韭菜，豆干，芹菜，鱼，肉，菜头，猪肠，鸡翅，以及果品。 要用银纸烧。 等祭品摆好了，再烧纸烧香。 叩头后，家人回避。 最好是一夜都不要出现了。 周娘子心里直打鼓，将东西预备好，也不肯去叩头，只叫丫头小环去磕了几个头。 娘几个就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晚间并无外人了，所以整个宅院里，只有她们娘仨。 烧香时候就起了风，春日里，北方有风很正常。 家里人也并没在意。 当关上里屋的门，过了一会之后，就听着外头的大门嘎吱嘎吱的响。 “没顶着门？”周娘子问。 那做饭婆子也是害怕：“顶着了，风大，娘子不要怕。” 周娘子只好劝自己放松，赶紧睡觉。 可外头动静越来越大。 先是井口吊水的木桶被吹的满院子的滚，咕噜噜叫人听着害怕。
第15章 头七夜 再是外头窗户像是有人轻轻摸索，沙沙的叫人不安。 再过一会，就听见了外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咬碎了什么骨头。 屋里娘仨已经抖成一团，再没有人敢说话了。 不知熬了多久，终于等外头没有了动静，三人才算是敢睡觉，谁也不敢出去看的。 清晨，薄雾缭绕。 无味馆门口，站着一个人。 张大去把门打开，就见一个湿淋淋的汉子，手里捏着一张粽叶站在那，呆滞的念叨：“好吃。艾团子，好吃。” 张大啧了一声：“进来吧。” 那人就进来了。只是呆滞的很，只会念叨好吃。 张大指了指角落椅子：“坐那，不要乱出声，不然小心被吃。” 那人就愣愣的走过去坐下来，手里攥着粽叶，也不出声了。 三娘今天醒的还算早，大堂还没正式开门呢。 她将那游魂带去后院里，轻轻一挥手，那人一身的水就干了。也渐渐清醒起来。 愣愣的看了许久三娘，才跪下来：“往日竟不知，三娘原是神仙。求三娘为我伸冤。” 三娘叹口气：“怕是要叫你失望了，我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三娘要什么，我如今只是个孤魂野鬼，还有什么能……能有用？”游魂杜大勇眼巴巴的。 “这倒也简单，你今生死得冤，来生有一百零一的寿数。只需将你那寿数给我三十年便可。你要是愿意，我自然帮你伸冤。不光伸冤，我还你替你找回你那丢了的女儿。” 一听这个，杜大勇又跪下去了：“神仙！我愿意！别说是三十年，就是全给你我也愿意！” 三娘轻轻一伸手，他就被托起来：“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去投胎如何？” “求三娘，我想看我女儿一眼。”杜大勇道。 “好，便跟我走吧。”三娘招手，将那一盏红灯笼拿在手里。 带着杜大勇穿墙而过。 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视野可见，只有三娘和灯。 也如上一回送那打更的杨老头一般，走过了迷雾，就看到了一条河以及一个摆渡人。 这一回，三娘走近了些。 摆渡人面目不可见，只是远远的拱手：“劳三娘大驾。” “岂敢。我前些日子留了那小尼姑在我跟前打杂，还望大人不要介意。”三娘笑道。 “怎么会，那是她的福气。”摆渡人笑呵呵的。 “这一位，是有什么未了之事？”摆渡人看杜大勇。 “这位大人，我只想看看我女儿。”杜大勇作揖。 “哦，好说好说。”摆渡人一摆手，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就出现了一面水镜。 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岁，胖乎乎的小丫头正在哭。一个老婆婆摸着她的头哄她。 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那婆子捡到了你女儿，养了五年。如今她大限将至，托人带你女儿回来寻亲。但他们只知道你女儿是燕京城中的，却不知谁家。若是没人管，日后如何想必难说。放心，你那妻子狠毒，亲生女也能丢弃。自然不能认她。我为你女儿寻个好人家。蒋员外为人善良，黄娘子也是个极好的。他们只有一个儿子，想必乐意收养一个小丫头。”三娘道。 “多谢三娘，多谢三娘。求三娘……要不多取我一些寿命，叫我女儿这一辈子能过得好。不必多好，衣食无忧，一生不受苦就好了。”杜大勇羞愧：“是我贪心，只是……我亏欠那孩子良多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倒也不必，你女儿本就是个福寿双全的命格。你瞧她丢弃五年，还不是养的白白胖胖？这个坎儿过了，她就是一生顺遂的命格。你自有你的福气。人间的事，就不必留恋了。”三娘道。 杜大勇又看几眼，这才点头。 水镜消失，他顺着那摆渡人的指路上了小舟。正要回头再道谢时，却已经不见那一人一灯。四周又是灰蒙蒙的迷雾。 “你也算有福气，虽说给出去三十年的寿命，倒也依旧是个高寿啊。” “三娘她……是神仙吗？”杜大勇问。 “哈哈，说不得，说不得。” 摆渡人将小舟轻轻摇起来。 明明是一条河，水下却有波涛汹涌。摆渡人却唱起歌来：“哎~青山有路多坎坷，石头成槽水不活。青山走久自成路，水流阴阳两相隔……” 三娘回到了无味馆的时候，大堂里已经不少人了。 她今日不想做饭，就去柜台里看店。 薛冲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昏昏欲睡的三娘。明明困的摇摇摆摆的，偏还哼歌。 薛冲就站在那，看了好久。 直到后头进来的人推他，挡着路了呀哥们儿！ “小将军来了。”三娘掩唇打了个哈欠。 “这样累，怎么不去睡？”薛冲问。 “我是闲的，并不是累的。”说着，三娘伸懒腰。 叫长生去后头跟胡娘子说了做些吃的，就去了后院里。 “明日天气好，我去踏青，你去吗？”三娘问。 “嗯。”薛冲答应的特别快。 三娘一笑：“要去踏青啊，要帮我做一件事。” 她笑盈盈的：“小将军附耳过来。” 薛冲抿唇，犹豫瞬间就把耳朵凑过去了。 三娘说完就笑着道：“小将军害羞了。” 说罢，起身进厨房：“原本不想做菜了，不过小将军来了，还是要做一点的。” 薛冲此时紧张的很，坐在原地，也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倒像是受了什么妖法似得。 只是脸越来越红。 入夜的时候，周家宅在外头，一个鬼祟的影子正要进门。 就被埋伏在暗处的薛冲一脚踹翻了。 也正是此时，大门开，那个做饭婆子见此大惊，叫了起来。 婆子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不停的尖叫，杀人了之类的。 不过一会，就将邻居叫了起来。 大半夜有个男人在人家寡妇门外，自然要管的。 邻居热心，周娘子出来的时候，人都被扭送走了。 她咯噔一下，忙不迭回去穿戴了，还不及做什么呢，就见刘捕快带人来拿人了。 原来是那男人，正是城里一个闲汉叫周旺的，一进去就说是周娘子约他夜会的。
第16章 前因 这周旺，虽说是个闲汉。倒也有些本钱。生的人高马大，样貌倒是极好。 只可惜家道中落，如今家里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娘跟他过。 这厮十年前也做过类似的事，那时候叫嚷出来，还叫很多人十分的不齿。概因他自己吹嘘自己那方面很是厉害。迷得女人不行。 如今这厮在寡妇门前出了事，那自然是大事。 何况，那家的厨娘还那么大惊小怪的。 刘捕头本就对杜大勇的死心里有疑惑，这一来，正好趁着机会将那一家子全拿了。 直接下狱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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