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千年,司樾就一统了混沌,这座混沌宫也拔地而起,建在了混沌中央。” 媿娋支着头,双眸放空,“那时候真是快活,日日笙歌燕舞,笑闹声从未停歇过。大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哪边有敌来犯,提了兵器就去,管它是魔是神,只要司樾在,我们就从没有败过。” 从媿娋的描述中,恒子箫脑中浮现出一副快意恩仇、酒池肉林的潇洒情景。 古往今来,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不少,只是下场大多不好。 “后来呢?”他问。 “后来就是传来了司樾师父被杀那件事了。”媿娋淡淡道。 “我们和天界那场大战持续了数年,在天界和混沌之间开辟了诸多战场。其中最大的两个,由司樾和柳娴月分别坐镇。” 恒子箫问:“柳娴月?” 这个名字他已听过一回。 媿娋在煌烀界见到他时,曾说:「你确实有几番姿色,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我还以为你会和柳娴月长得相似呢。」 在当时,他就对这个名字留了印象。 “柳娴月——”媿娋望向了虚无之处,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往,“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司樾建立混沌宫、制霸混沌界,他出力不少,那时候混沌界群魔割据,全靠他制衡谋划、收拢人心,带着我们打了不少胜仗。” “大家称他为先生,大概是因为都觉得他是整个混沌界最聪慧睿智的人。” 媿娋回忆道,“底下的人服他,司樾也对他信赖有加。司樾的兄弟、朋友、忠臣干将数不胜数,可她最交心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姐姐,另一个,就是柳娴月。” 恒子箫蓦地想起了师父束在发上的那根柳枝。 他心中莫名有些酸涩,尽管知道师父经历了诸多事,身边必然又比自己更亲近的人,可当亲耳听见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 他低着头,涩然道,“你见到我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哪句?”媿娋顿了顿,回想起来后噗嗤一笑,“你还记着呢——不错,虽然大家都说美人笛媿姈位同魔后,不过据我看来,她的‘后’是‘太后’的‘后’,司樾是把她当做亲娘一样对待。 “若说三千年前,谁最有希望成为司樾的伴侣,那必是柳娴月无疑。” 恒子箫抿唇。 像是当年看着岳景天和师父斗法时那样,他莫名有些难堪,又有些心尖发酸。 “不过,我是想象不出司樾谈情说爱的样子,”媿娋耸肩,“柳娴月也不是耽于情爱的人,大家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俩能力不俗,相辅相成,可以为伴而已。” “况且柳娴月都死了几千年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会抢了你的宝贝师父。” 恒子箫一怔。 “装什么愣,”媿娋嗤笑道,“我活了几千年了,吃了不知多少个男人,你个小崽子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 恒子箫脸色微沉,带了两分愠色,“我对师父只是濡慕敬仰而已!” “呦,我什么时候说你对她不是濡慕敬仰了?”媿娋一笑。 恒子萧身子一僵,才发现自己入了圈套。 见他如此,媿娋仰头乐不可支地娇笑起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她大笑着,身上金铃作响,笑声却是比铃声更加勾人。 “你这种死正经的小家伙哪能生出别心思呢,不过是个想霸占娘亲的小宝贝而已。” “我…”恒子萧欲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辩起,一团气膨在胸腔里,吐不出,咽不下,涨得难受极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媿娋挥手,“总之,在和天界对抗时,柳娴月死了。” “他这个人,对待妖魔像个慈父,是个能对蟑螂心生爱怜的烂好人,可只有一点——他恨透了仙神。” “为何?”恒子箫问。 “因为他一族都被神仙灭了。”媿娋道,“也是那个时候,失魂落魄的他遇上了司樾,之后便跟随了司樾左右。” “司樾偶尔也总有些出人意料的烂好心,这俩好人惺惺相惜,堪称知己。” 后面的事,恒子箫大概明白了。 “自己的师父被仙杀害,连最好的朋友也被神族杀死,师父她……” “她暴怒了。” 媿娋半垂着眼睑,“即便是我们这些跟随她南征北战的魔,也忘不了那时司樾的可怖。” “三界血流成河,被染得猩红一片,整个天界差点被她一个人覆灭。” “但神族之上,还有更高位的存在,那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悖逆的尊者。” 恒子箫抬眸,看向媿娋,已然知晓她所说的是谁。 “西方向来不会出手干涉因果,但那一次确实有点过了。在天界摇摇欲坠之时,司樾被打入了灵台,封印起来。” 十三道锁环打在司樾背上:镇妖、镇邪、镇魔、镇鬼、镇恶、镇魂、镇魄、镇骨、镇力、镇能、镇灵、镇命、镇感,依旧压不住她的邪煞之气。 佛祖又引万禄玄锁将她四肢吊起。 唯有这样,才能压住司樾的暴戾。 司樾两度出台,甫一自由立刻又卷土重来,闹得天界不得安宁。 直到第三次被关,她才彻底沉寂下来。 那段往事,媿娋寥寥数语带过,却足以让恒子箫心生震撼,难以想象当年之景何等惨烈。 难怪师父在永旭宫面对满天诸神也毫不畏惧,反而是众神警惕戒备着她一个人。 什么啻骊、什么神王,司樾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在煌烀界时,她对修士、对神仙便没有半分敬畏,唯独在谈及佛时,不敢有丝毫放肆。 听完这些后,恒子箫对师父又多了两分了解。 他继而问道,“那您和您的姐姐呢?柳娴月如此厉害,二位也必不是泛泛之辈吧。” 媿娋哼笑一声,“只怕说出来,吓破你的胆。” 恒子箫平静地望着她,并没有被威胁到半分。 媿娋觉得无趣,坦言道,“我和她,原也是人……亦或者说,是很多女人。” “此话怎讲?” 美人榻上的妖女忽而一笑,一股奇异的暖香铺散开来,熏得人飘飘欲醉。 她轻声细语地吐字,声音丝丝绕绕,勾魂摄魄。 “你知道,美人鼓么——”
第135章 美人鼓, 乃是将美人双乳之皮剥下制成鼓面的鼓,极受高官权贵们的追捧。 三十六小世界中,有一世界, 名为慧应。 慧应界中, 有一邪师。 作为乐师, 他已登峰造极,精通世间一切器乐。 然而,越是通于音乐,他心中便越是空虚。 八音终究只是死物, 如何能演绎人心。 「凡音之起, 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自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 故生变,变成方, 谓之音。」 「乐者, 音之所由生也, 其本在人心而感于物也。」 他一生致力于寻找八音之外、高于八音的乐器。 终于, 他找到了最完美的乐器——人。 男人肮脏腥臭, 老人死气沉沉,唯有鲜活的女儿可以成材。 花费数百年间, 邪师搜罗了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将其制成乐器。 这并不容易, 到邪师死前,上千女子只出了两样乐器。 一件是美人骨笛, 长三尺一,由六十八块女子椎骨打磨连成。 这是邪师制成的第一件美人器,虽最后成品只有六十八名女子椎骨,可前后调试却花费了两百余人。 尽管如此,这也是他所尝试制作的乐器中,最简单容易的一件了。 第二件乃是美人琵琶。 仿照美人鼓的制作,邪师剥下女子后背皮肤制成板,发丝作弦,拇指作弦轴,其余指骨作六相、二十四品,背部则取臀股拼接而成。 这一把美人琵琶花费了邪师数十年时间,用于制作的女子不计其数,前后超过了七百人次。 为保乐器的“活性”,邪师只收活人,取材之时,也须保证其性命,一旦中途死亡,便作废重来。 如此制法,消耗人命自然不计其数。 成功制作出这两件乐器后,邪师暴毙于家中。 千名女子的怨气久久不散,凝聚于那两件美人器内。 数百年后,由怨恨戾气所凝成的两把乐器化为人形,隐匿在慧应界内。 虽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两样美人器性格迥异。 骨笛制作尚且容易,故而邪师只取用良家妇女,或是家中清贫者的妻女,或是遭灾后被家人送卖的女儿,又或是家族被抄后被送去市集当做奴隶买卖的女眷。 而到了制作琵琶时,他已捉襟见肘,不得已放宽条件,用了大量风尘女子,或是娼.妓,或是一些来路不明、没有家势的姬妾女婢。 如此制法,造就了两者不同性格。 美人笛所幻女子端庄柔婉,聪慧贤淑; 美人琵琶则泼辣放.荡,风.骚轻浮。 虽然性格不同,但两人都恨极了男人。 组成她们的每块骨头,其生前的记忆都未消去。 除了她们自己,那些被邪师作废的女子,其怨魂充斥于她们体内,那份恨意便也由二人继承。 她们扮做一对父母早逝的富商女儿,不仅引诱路过的男子,更是寻起了那些将她们卖给邪师的男人后代。 两妖才艺双绝,又有万贯家财,百年来,勾引男人无数。 靠着吸食阳气和精血,她们妖力大涨,纵有几次被和尚修士找上门也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不过她们并非随意杀人,取人性命时有两条规则—— 一是不杀女子; 二是只杀不忠之人。 若有男人经得起考验,她们也乐得放人离开。 这一日,两妖又在自家院里剖开一男子胸腹。 姐姐美人笛挖出心脏,妹妹琵琶扯出肚肠,正要送入口中吞吃,才咬了两口,忽然院外槐树上传来一声—— “你们在吃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响,把两姊妹吓得手指一颤。 她们当即扭头,就见高大的槐树上坐着一十来岁的少年。 白脸紫眸,身穿布衣,长发用布带扎成马尾,露出的脚腕下套了双黑布鞋。 年纪尚小,一时看不出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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