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人的是两个穿着铁甲护肩的壮汉,他们一边骂骂咧咧,看到黎述后又露出春风和煦一般的笑脸,灿烂地叫人发笑。 黎述也很有礼貌:“打扰了,借过。” “您客气。”壮汉提小鸡仔似的把那个狩猎队小孩抓起来,给黎述让了一条道。 黎述和他们告别,在这个药店里买东西。 不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然后是两个壮汉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的怒吼。 “臭小子!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黎述听见有人当八卦谈论:“狩猎队的小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闹事。” “听说是来找人的。”低低的男声正跟他的同伴分享第一手的情报,“找的是林徊。” “是‘不周’那个林徊?” “还能有几个林徊,就是他。”谈论八卦的人刻意把声音压的很轻很轻,但黎述的听力向来好的可怕,“这小子说林徊被人抓了,他跟着找过来的,非说就藏在我们这儿。” “狩猎队就让一个小孩来找吗。” “都不想找呗,现在的林徊不过就是一个弃子,能来找的都算是交情好的……” “林徊也是可惜,基地里年轻一代第一人,说废了也就废了……” 讨论声渐渐飘远。 药师正好取了药:“黎小姐,你的药。” “多谢。”黎述勾着包装袋上的绳子,将它们随意的套在刀柄上,手里捏着所剩无几的晶核。 黎述喜欢囤东西,不管有用没用,总喜欢将住所那三间一院填的满满当当,听说过黎述这个名字的人都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所以她买什么东西,大家都不会觉得太惊讶。 但唯独今天药师提醒了一句:“最近有人暗中查药,你若发现有人跟踪,甩掉就好。” “我心里有数。” 黎述也不遮掩,挂着盒子走出去,短短一条街道的时间,至少有两拨人鬼鬼祟祟地将目光扫过来。 他们在找什么,黎述也不关心。 走到镇口的时候,黎述看了看脚下,尚未干透的泥地渗出了很浓烈的铁锈味,她走过的时候,在身后留下一串血印。 下了八天的雨,物资紧缺,极致停滞,哪有表面上这么和平。 天一晴,该处理的断肢残骸都处理掉了。 不周的林徊吗。 黎述敲敲脑袋,啧了一声。 把大包小包都挂在车尾,黎述跨上机身,余光扫过身后的阴影,扬长而去。 黎述的住所是自己搭的,离幸存者基地比较远,藏在了一个没什么人迹,但感染物比较多的荒城。 脱离临时城镇以后,甚至不用自己出手,一路惊动的感染物会自己闻着腥味爬出来。 回到住所,黎述腰间的小蛇顺着门框滑下来,她把车停在院子里,开始搬东西。 等中间那个屋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黎述恍惚了一下,才想起里面的病患应该是醒了。 黎述习惯往家里捡各种各样来企饿群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看更多完结文奇怪的东西,但没捡过活人,要不是这场雨下的太大,没什么地方能收人,她也不能把这人带回来。 一般在路上看到还有一口气的人,她都是直接把他们丢给就近的临时城镇。 不过捡都捡了,总不好丢着不管。 思索间,门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刚苏醒的病人没有什么力气,他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是睁开眼睛,看了天花板一会儿。 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安静得可怕。 把他抓过来的人可能也觉得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去提防一个废人,才给了他短暂自由的空间。 浑身撕裂的痛苦在提醒他尚未结束的悲惨人生。 他先是尝试活动手指,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动一动指尖。 于是他重新尝试精神力去梳理肌肉,用意念代替身体机能。 理论和实践也有很大差别。 在精神力操纵自己的一只腿的时候,没有很好的延续性和配合,另一只腿还没有准备好,便脚下一软,从床上狼狈地摔下来。 下巴和地面磕到的时候,瞬间红了一片,又咬到了舌头。 生理盐水瞬间聚集在眼底。 黎述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青年,下巴红红的一块,很是可怜。 从青年的视角,先是能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然后一双很稳的手按住他的肩膀,穿过他的腿弯,随后身体一轻,黎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 黎述的手是直接贴过来的,发现他体温很低,像抱着冰块。 忽地,一片冰凉的触感紧贴着脖子,黎述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视若无睹将青年抱回床上。 黎述昨天用短刀给他削了伤口上的烂肉后,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没想到这把短刀今天就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见黎述好像不是在意,青年将刀刃往里面推了推,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划痕:“别动。” 声音冷冷的,眼尾也如寒冰,似乎已经不记得是谁把他救回来的。 黎述很配合,把人放好就不再动了:“我没动。” 她注意到他的手臂在不断发抖,应该是在极致驱动精神力:“别逞强了,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他把刀往里面推了推。 “别……”黎述好意提醒。 刺破黎述的皮肤,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刃慢慢溢出。 在青年与黎述之间,一条小蛇猛的窜了出来,将他手里的刀撞开,迫不及待地吐出信子去舔舐黎述的脖子。 黎述无可奈何地拉住青年的手臂,他的神情很痛苦,精神力链接强行断开的撕裂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哪怕脆弱成稍微动弹就不停喘气的废人,他还是在黎述伸手碰到他的那一秒睁开眼睛,用那双冷漠又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黎述没有再接近,只是掀起被子盖住他。 “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青年不安地抓着被褥,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现在不能动,但还是会固执地睁着眼睛,只要黎述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会安静地看着她,但太过接近了,又会激起反抗的情绪。 像濒死的野兽,痛苦却警惕,用沉默的态度去抗拒陌生人的接近。 黎述拿了一身比较宽松布料舒服的衣服,离他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远远抛在床头。 青年已经缓过劲儿了,但精神力的断裂还没有那么好恢复。 “我帮你,还是自己穿。”
第3章 在黎述走后,又过了很久很久,一只满是裂痕的手从软绵绵的被褥里伸出来。 抓住了床边的衣角,用力扯进了被子里。 然后被子微微拱起一个小坡,闷着声音。 他断裂的不只是精神力,也是骨头,每折腾一段时间便停下来休息,等到全部钻进那件新衣服里,才冒头从被子里出来,一张脸已经憋的通红。 黎述偶尔路过这间门口的时候,能看到一头拱得乱糟糟的头发,或者半截还没穿好衣服的肩膀。 她就当家里没有这个人,照样我行我素,有时候直接就进去拿东西,在院子里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打磨什么。 直到院子门被敲门声拍打。 邻居来了。 也不能算是邻居,这是个行商的独行客,只是最近碰巧住在她附近。 这个人有自己的门路,贩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昨天黎述就找他顺了两根B级伤药。 “有什么事吗。” 黎述穿着一件白色无袖,单手提着斧头,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披散的黑头发上沾着木屑,裤子上也全是灰。 邻居是位个子矮矮的男性,留着齐平的发锅盖发型,黎述比他高一截,他抬头向上看她,不知道会不会被头发挡住视线。 “黎小姐,明天有个六阶感染物,赔进去不少人了,大家的意思是请您一起,能救几个是几个。” 还没等她说话,矮个子就比了个数:“我们发现的,但是给您六成。” 黎述想了想:“八成。” “姑奶奶,也给我一条活路。”矮个子苦笑着脸,“下了雨大家都不好过。” 黎述侧身,给他看后面乱糟糟的院子:“我后面会买不少东西,都从你那儿买。” 这确实让人心动。 何安明只犹豫了五秒钟:“成交。” 他猜到黎述应该在加固自己的住所,寻常的住所也就算了,黎述需要的材料一定不是便宜货。 “还有事?” 何安明撑着门,怕她关了:“黎小姐,确实有条财路。” 他鬼鬼祟祟环顾四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估计被人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最终才下定决心来见她一面。 这张纸是幸存者基地的寻人启事,最上面是一张照片,应该是抓拍的。 穿着狩猎者制服的青年骑在九阶感染物的头上,手里握着一把枪,正怼在怪物的脑门,枪口所指方向,怪物头颅的另一边炸出了巨大的血色烟花。 下面写着一个人名。 林徊。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就像幸存者基地的人也或多或少听说过黎述。 像黎述这种独来独往,只闷头搞基建的人,平时就算听说过,一转眼也就忘了。 但活在幸存者基地里的人忘不了,一字一句把他的生平写的比他本人还详细,记录了林徊在幸存者基地二十三年的功绩,绞杀感染者无数,直到最后一行潦草落下帷幕。 “击杀十阶感染者时受重伤,养伤数月未愈,于上周失踪。” 何安明伸出五个手指头,又在后面用食指画了七个零:“地下有人挂了他,悬赏这个数,死活不论。” 燥热的空气里,游走过一丝冰凉的精神力。 它在不远处游走,将不久前才使用过的短刀裹挟起来,递到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心。 何安明的杀意和背后的冷意,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黎述阻隔。 何安明的试探很直白,在当初黎述问他拿B级伤药的时候,他见过黎述捡回去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个人穿着狩猎者的制服。 林徊的陨落在幸存者基地不算是什么秘密,但他们这些独行客是仰仗着哪些人活着的,他也分得清。 若是黎述有这个意思,他也来分一杯羹。 若是黎述护着他,他自当那天瞎了眼睛,什么也没看到。 黎述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明天按时行动。” 何安明难掩失望,却也做了个捂嘴的姿势。 黎述关上门,往回迈了一步。 冷冽的精神力警惕的后撤一步,在房间周围布满了感知。 而他本人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被子下面还紧紧握着她的那把短刀的话,倒是个挺赏心悦目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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