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八卦镜悬在空中,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点亮了上面的符号。八卦阵中依稀可见宗门内的场景,夜色已深,路上并无一人,只有几个看守的小童在眯着眼打瞌睡。 时聆不断调整着铜镜的角度,景象有些模糊,她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大致看了一圈,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松上鉴在哪。 她转头看了眼季陈辞,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你知不知道,松上鉴被放在哪呀。” 被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季陈辞内心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告诉她了:“藏经阁最顶层。” 时聆夸夸他:“太厉害啦,看来你是朝天宗的得意弟子呢!” 季陈辞忍无可忍:“能不能正常说话!” “好吧。”时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再继续逗他。 按着他的指示,时聆很快就找到地方。松上鉴被一团柔和的光晕笼罩,静静地漂浮在阁楼之上,镜身雕满了精细复杂的莲花纹样,底部撰着密密麻麻的古怪小字。 时聆指尖在八卦镜上划动着,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凝住法力往里一探,缓慢接近它。 面对陌生事物的靠近,松上鉴没有任何反应,时聆松了口气,想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曾想,时聆指尖刚触碰到边缘,松上鉴周围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还不断发出“嗡嗡”的哀鸣声。 朝天宗外,八卦镜一下摔落在地,时聆目光一凝,沉声道:“不好。” 迅速捡起八卦镜,时聆拉住季陈辞:“快走。”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季陈辞步伐踉跄,险些没站稳。他的手也不知摸到了什么,有些凉,但慌乱之后他顾不上这么多,只能死死拉住那个东西。 再睁眼,他们已经回到了百骨岭,季陈辞缓了半晌,视野逐渐清晰,一下就看见时聆的手腕正被他紧紧握着,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一道红色的抓痕。 季陈辞赶忙撒手,只见他神色讪讪,面上飞快出现红晕,气氛微暖,他忍不住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突然脚下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季陈辞低头一看,是具严重腐烂的尸体,他吓得寒毛直竖,又回到时聆身边。 而时聆还沉浸在取物失败的尴尬中,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羞赧,她狼狈地摸摸鼻子:“抱歉,出了点小意外。” 季陈辞偏了偏头,装作若无其事:“藏经阁防守森雅,拿不到很正常。” 时聆两手一摊,无奈道:“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诈诈他,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眼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季陈辞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时聆慢条斯理道:“当然是,回去睡觉喽!” 忙活了一晚上,疲惫劳累不说,还什么都没发现。 回到城主府已是后半夜,灯火尽熄,现在去敲门,方圆十里都会被吵醒,未免太折腾人了。 于是时聆想了想,提议道:“我们直接从墙上翻进去吧。” 说完她便轻松一跃,悠悠地站在墙头,又想到季陈辞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她关切询问:“你翻得过来吗,要不要拉你一把?” “不用。”季陈辞果断拒绝,直接踩着树跳了下去。 进去之后时聆四处打量,想着这城主府虽然宽阔华丽,古色古香,但跟她的昭阳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找到厢房,她推门而入,只见房内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无,一看就是精心打扫过的。 地上铺着花鸟羊毛毯,摆放着楠木雕花屏风,桌上是小巧精致的瑞兽香炉,熏着清甜的果香。 时聆跟没骨头似的往床榻上一躺,很想画两个小鬼出来捏捏肩,但顾及这是别人的地盘,心想还是收敛点好。 躺了一会儿,外头传来极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季陈辞,没想到打开门一瞧,竟是小丫鬟柳儿。 她神色焦灼,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出发任何声音,双手在面前不停比划着。 时聆见她这般,有些犹豫道:“你……不会说话?” 柳儿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比划起来。 时聆尝试着去理解她的意思,但实在是看不懂,她为难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看不懂……” 柳儿抿了抿唇,一手轻轻拽着她的袖子往外拉,另只手指着远方。 “你是想让我跟你走?”时聆轻声问道。 柳儿拼命点头。 见她模样如此焦虑,想必是出了很危急的事,时聆也没耽搁,直接跟着她走了。 兜兜转转穿过几条长廊,最终停在一个屋子前。这个时辰,屋里还点着几盏烛火,隐约还有奇怪的喘气声传出。 时聆轻轻推开门,定睛一瞧,竟是城主躺在床上,身体不自觉地扭动着,翻着白眼口中生津。 作者有话说: 时聆:报意思报意思哈
第7章 中邪 ◎等雾散◎ 榻上的人目光呆滞,鼻尖处缭绕着一团黑雾,涎水从嘴角流出,胸膛不断起伏,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突然他伸直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通,时聆站远了些,转头对柳儿道:“去把我师弟喊来。” 见四周无人,时聆摘下玉佩,朝人额间轻轻一点,他安静下来,只是手还僵在空中,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没多久,窗外便有两个身影飞速走过,时聆将玉佩系回腰间。 柳儿带着季陈辞匆忙赶来,他看了一眼便道:“中邪了。” 时聆朝柳儿道:“你先出去吧。” 柳儿忙退至屋外,并将门轻轻阖上。 季陈辞取出一团红线,在脖颈处绕了两圈,又缠上手臂,接着再用红线捆住他的双腿。 一张明黄的符纸贴在他心口,季陈辞划破指尖放了滴血上去,城主瞪着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红线死死勒住。 季陈辞举起桃木剑,在空中挥了几下,叱道:“八阴过仙,奉令功宣;缚灵枉生,却邪护真。斩——” 那桃木剑虽挥在空中,却如同砍在城主身上一般,他拼命反抗,双眼通红满是血丝,口中还发出尖细的哀嚎声,像是婴孩的啼哭。 季陈辞举着剑又是一挥,只见城主眼一瞪,僵着身子倒回榻上,鼻中飘出大团黑烟。红绳松开,裹着黑烟浮在空中,那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看上去很是愤怒。 “低等的鬼婴罢了。”季陈辞不慌不忙地收着东西,“等会他就能醒了。” 时聆托着脸看了半天,随口问道:“你那桃木剑哪来的?” 季陈辞收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旋即说道:“适才在过来的路上随手捡的,也不知谁扔在角落里的。” “我们白天在这的时候,有看到这把剑吗?”时聆追问道。 他答不上来。 “你也看出来了。”时聆微微一笑,“怎么会这么巧呢?” 他们回来没多久,城主就中邪了。 赶来的路上,又刚好捡到一把桃木剑。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起初我以为是有人在府中养小鬼。”季陈辞沉思道,“可是我用往生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古怪。” 这也是时聆不解的地方,她自然能看出这里都是些普通人,没有法力,也没有养什么邪祟。 依城主所言,是因为百姓们接连撞鬼,并有两人惨死山中才导致的恐慌。但她探了整个晋安城,都没找到所谓的“周衡”和“宇文贺”,那这两人到底在哪呢,是压根没死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城主一直都在撒谎呢? 先放出山鬼的传闻,再让几个人穿红裙子去山里晃悠,让百姓们以为是撞鬼了,接着一传十十传百,长此以往,只要有人看到红裙就会以为是山鬼。 至于那两位死者,根本不需要被人看见,只要有人添油加醋乱讲一通,百姓就会吓得头皮发麻不肯出门。 这时他作为城主,顺水推舟下个命令不许出门,也不许给别人开门,百姓们惜命,自会躲得好好的。 之后无论他怎么编,都不会有人质疑。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中邪之事又如何解释? 时聆想得头疼,为什么人类的思想如此复杂,要是能直接动手就好了。 突然城主大叫一声,目光清明了些,他嘀嘀咕咕:“我是谁…我是谁…哦我是施怀仁…我是施怀仁……” 说完他又“啪”地倒下去了。 看他神志不清的样子,时聆懒得去理,只是歪着头轻笑道:“怎么有人叫是坏人的?” 而季陈辞正仔细端详着那把桃木剑,眼神都不带移的。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施怀仁醒了过来,看清屋内的情形,他大惊失色:“这这这……大半夜的,两位道长怎么在这?” 见他清醒了,时聆走到床前,直视他道:“城主大人,您记得发生何事了吗?” 施怀仁吓得语无伦次,索性直接躲到床角:“我这睡得好好的,醒来就看见二位站在房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时聆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真的吗?” 施怀仁头点得像个筛子:“真的啊,我骗你干嘛呦。” 此时季陈辞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剑上挪开,他温声道:“大人不必惊慌,您只是做了个噩梦,从床上跌下去了,我们刚好路过,将您扶了起来。” “啊???” 施怀仁抱着被子一脸震惊,他做噩梦了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陈辞略弯了弯腰道:“那大人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施怀仁脑子还是有些迷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身上有些疼,可能真的是摔地上了。 屋外,柳儿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见门开了,她连忙迎了上去,对着他们一顿比划。 “放心吧,他没什么事。”时聆安慰她。 闻言柳儿松了口气,露出个腼腆的笑来,季陈辞拿着桃木剑,慢声细语地问她:“这剑是你放的吗?” 柳儿摇摇头,一脸茫然。 他也没再追问,只是随口叮嘱几句便离开了,等走远些,时聆才问他:“你觉得有异样?” “不太对。”季陈辞沉声道,“哪怕是在睡梦中被附身,也是会有感觉的,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会有一瞬间的惊觉和恐慌,而施怀仁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未免太过奇怪。 方才来得急,季陈辞没时间记路,只能凭着感觉走。饶了一圈,他终于找到当时拿剑的角落。 将桃木剑放回原位,季陈辞眼神晦暗不明:“既然不是那丫鬟放的,那是谁放的,又是何时放的?” 没人能回答。 仿佛有道看不见的墙拦在前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时聆却笑了,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如果你在雾中,什么都看不见,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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