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密,你可别在那里自说自话!” 许娇河被摸得发痒腿软,为掩饰窘态,一个用力从宋昶的掌控间挣开。 她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两步,待站稳后,有些狼狈地整理着衣裙,咬牙恨声道,“如此遮遮掩掩,故作神秘,还不敢把话说开,安知你对我是否另有企图!” 宋昶:“嗯,抱歉,我确实别有企图。” 许娇河只听见一个抱歉,便暗自得意地想到,任他贵为紫台的少宗主,还不是有所忌惮。 “那就对了,现在道歉还……” 只是洋洋得意到一半,她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宋昶站了起来,负手靠近许娇河的所在:“我说,娇河君说得对,我确实别有企图。” “你、我早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企图什么,难不成是想威胁我?” 这里是紫台,宋昶想对付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许娇河退无可退,后背抵住结界的屏障,用手指着他的鼻尖,色厉内荏地骂道。 宋昶望着她惊恐畏惧却又漂亮得无可附加的脸,心里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如此愚钝,却又如此美丽的人……连做出指着鼻子这种粗鲁的举动,都可爱得令人心软一片。 他高大的身影吞噬许娇河面前的阳光,暗色阴霾自高挺的鼻梁开始,将宋昶英俊的面孔分割成两半,他感受着指腹残留的细腻触感,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别的怎配被我放在眼里?” “……我只企图你。” 他想起当日与许娇河的缘分伊始,便是二人合作暴打冒昧求欢的狂徒。 如今他成为了新的狂徒,许娇河身边却再无另一个宋昶。 未知许娇河打算如何自处? 宋昶深呼一口气,直面表情因惊恐呈现空白状态的许娇河,柔情蜜意道:“无衍道君飞升在即,不过是受困于天门不开,娇河君猜想,倘若他朝天门有望重启,他会不会即可抛下你白日登仙?” 宋昶询问的内容,是许娇河和纪若昙之间刻意避忌的话题。 许娇河的痛处被戳,恼羞成怒道:“那又如何,那是我和他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 “娇娇,你别生气。” 宋昶放下贵公子的身段,做小伏低地哄着她,“我之所以会直接把这个问题揭露出来,是为了叫你看清,无衍道君并非良配,你又何必倾心相待呢?” “不许叫我娇娇!” “我真不真心,你又怎么知晓?” 许娇河回想自己前些日子让纪若昙立下的誓言,暗自嘲笑宋昶狭隘。 似乎世人看待男女双方的关系,总觉得是男子薄幸无情,而女子痴心不改。 谁能猜到,自己和纪若昙之间,爱恋入脑、不管不顾的,却是后者。 但她顺着宋昶的语境,粗略想了想纪若昙飞升成仙、斩断尘缘的画面,心头又莫名感到不适。 她尽力将脑海中的负面情绪全部甩开,迫使注意力重新回到自身和宋昶对峙的眼下。 听见宋昶仍在絮絮:“我那洋洋洒洒几千字,尽是为你而写的,娇娇,如果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双手奉上献给你,就算你当下留恋那无衍道君的权位和美色,我也不介意,我可以等……” “慢着,你这个等,是什么意思?” 许娇河被宋昶双臂一撑,箍在臂弯间。 分明是对方主导的形式,她却突兀在其言语间,捕捉到了一丝反客为主的可能。 她抬起脚,踢了踢宋昶的小腿,似笑非笑地问道,“莫非恒明君,想做那等见不得光的外室?” 外室。 宋昶前端还情真意切的眉眼一凝。 他知晓自己从出生到长成的一百多年里,父亲偶尔打着前往九州处理公事的名义,就是为了私会那些没有灵根,寿命和青春十分短暂的美貌女子。 凡间,也将其称作“外室”。 他只想过许娇河红杏出墙,与自己偷情。 待到或是纪若昙飞升,或是二人合离,便能挫一挫云衔宗上下那不可一世的锐气。 可外室。 ……他是紫台未来的宗主,如何能够与这个卑贱的名字挂上关系? 宋昶面色微沉,纠正道:“娇娇,我说这些,是想与你两情相悦。” “一厢情愿如何,两情相悦又如何?我尚有道侣,你也不曾提及让我与他断契,你无名无分地跟着我,不就是想做我的外室吗?”最初的惊愕感褪去,许娇河揪住一点不放,恶劣地拿捏起宋昶。 “……什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是你跟我好。” “这很重要吗?” 许娇河反问完毕,散漫地拉长语调,“看来你真实的想法,和你写在澄心纸上的几千字并不一样。说是道侣结契,互相平等,在你的真实念头里,女子仍然低你一等。” “我——” 许娇河打断他的狡辩:“宋昶,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整颗心挂在纪若昙的身上不可,只是倾慕我的人那么多,你却是最差劲的一个——我要养外室,也肯定不养你。” “……” 宋昶面色彻底沉下,不说话了。 但他的眉眼之间,又在直白地询问着“为什么”。 许娇河屈起指节,顶着轮廓媗妍的侧脸,玩味地观望了他一会儿,才说:“因为心悦我的人里面,有人答应做我的狗,有人愿意把命给我,有人宁肯自己被仇敌重伤,也不愿伤害我……” “而你呢?只是委屈你顶个外室的名头,你就摆好大的脸色给我看。” 宋昶不是不知道许娇河同游闻羽的蜚短流长。 以及她流亡欲海时,魔尊扶雪卿执意迎她为后的传闻。 他只见许娇河眼皮子浅,看到美饰珍宝便两眼放光。 谁料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裙下,有前仆后继、数不清的俯首之臣。 宋昶作为天之骄子的理智,抵触着许娇河的话,认为能够得到自己的倾心,是许娇河的运气。然而被埋藏得很深的情感之内,又不禁认为,比起那些男人所做的,担个外室的名头也算不了什么。 他半晌不出声,最后闷闷憋出句:“小洞天皆知,无衍道君降世时曾被大衍师批命,说他身负莹骨,纵然天门不开,他也必将凭借不世的天赋,生生架起一道登仙的天梯。” “你阻止不了纪若昙,就像没有人能够阻止命运的轨迹。” 许娇河没有理会宋昶的酸言酸语,转头探问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莹骨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 “身负莹骨者,皆是上仙转世,旁人辛苦修炼,只为在晋升大乘期之后,以求搏一搏那万中无一的登仙之运,而纪若昙天生仙命,为人修行一世,只不过是他在飞升之前必将经历的仙劫。” 宋昶目色复杂,看着一无所知的许娇河,详实为她解释起来。 “这一千年来,自静泊真人飞升之路被天雷劈断后,所有希冀成仙的大乘期修士皆殒命于雷劫之中,唯有纪若昙安然度过,而非身死魂灭,他朝白日登仙,也不过时机问题。” “……娇娇,纪若昙的意志何等坚定,坚定到勘尘之劫在他面前,也不得不降下慈悲。” 宋昶放缓了语速,晦涩莫测地问道,“你以为,在登仙大业之前,你又算得了什么?”
第11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一十一天 许娇河的“外室”之言, 对于宋昶而言,终究带了些羞辱性质。 他精心准备的一番告白场景,弄到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的下场。 二人怀揣各异的心事回到云衔宗。 宋昶告辞返归客居之所, 许娇河则径直去了怀渊峰。 纁鸾血虽已取来, 但她还要另外融入材料来稳固颜料特性。 许娇河又忙碌几日,堪堪赶在纪若昙出关前准备齐全, 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宋昶在后山的言语。 身负莹骨, 天生仙命。 纵然率先提出坦诚相对的是纪若昙, 可他身上又有着诸多自己看不透的谜团。 许娇河将最终制成的颜料放在烧蓝瓷罐中, 只等待着纪若昙傍晚出关的时辰到来。 这一夜, 他们一同用了晚膳。 分房而居七年, 也是第一次宿在了一起。 共眠是许娇河提出的。 盖因纪若昙第二日一早便要动身前往极雪境。 他们唯有这一夜的时间。 相比纪若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赧然面孔,许娇河却没有相对应的羞涩和忐忑之感。 她望着纪若昙的眼睛,昳丽流畅,尾线略挑。 眼黑与眼白的比例分配得当, 瞳孔深邃, 自然生出一股让人信服依靠的气度。 可真的能依靠吗? 犹如烟雾缭绕的远山,只见轮廓,不见内里。 他待自己的心究竟又是如何? 跪坐在纪若昙被毯素净的床榻之上, 许娇河一手握着纤巧的紫毫笔, 一手摩挲着掌心器皿的顶盖, 她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让坐在旁边木桌上佯装看书的纪若昙暂且释怀了几分不自在。 他又翻过书册的一页, 却是用余光瞥向许娇河的身畔, 问道:“你有心事?” 纪若昙的一句关怀, 没有叫许娇河卸下防备,反而收拢思绪, 不动声色掩去了眼底的思绪,状似寻常般扭过头,略带促狭地轻笑道:“夫君今晚明明知晓要做什么,怎的还不上榻?” 许娇河不说话还好。 一开口便似微小的火苗般窜进纪若昙的躯体,烧得他失去了往日的敏锐和端持。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书的边缘,几乎要将其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纪若昙的反应比之前端进步了些许,没有青涩到睫毛乱抖,但也好不了多少。 许娇河见他耳垂染红得飞快,沾惹颜色的美人面叫人心神动荡,心底又自欺欺人地安慰起自己:之前说好的,有一日过一日……眼下来都来了,到嘴的肉就算裹着锋利的鱼钩,焉能不尝? 木椅在地面发出后撤的轻响声。 纪若昙放下书册,站起身来,雪白的道袍在浅灰的床榻边盛开又坠落。 仿佛一枝不染尘埃,偏又坠入万丈红尘的月下幽昙。 许娇河膝行着后退几分,檀口半开道:“脱了。” 她也有许多不好意思,却比两百余年不动凡心的纪若昙轻。 为了在今晚占据主动,刻意做出种种娴熟手段,不叫对方看低。 “娇河你……” 许娇河轻飘飘道出的二字实在过于随意,随意之中又带着烧灼纪若昙肌肤的无边滚烫。 他说了三个字,再也说不下去,沉默且缓慢地解起勾勒出一段精悍窄腰的袍带。 结扣散落。 衣衫半敞。 与霜雪同色的无纹内衬撞进许娇河的视野。 这衣衫轻薄,隐约可见肌肉起伏的线条。 许娇河的眼睛停在肋骨向下的位置不敢再动,咕咚一声唾液吞咽,方觉自己也并非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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