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邪物?” “妖怪哪里跑?” “菩萨先别走!求菩萨显灵!” “……” 呼喊声此起彼伏,观音祭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赵梨攸凌空俯视宝禅寺,见到观音不再动作,重新变回了白玉雕像。因为之前一直盯着他,她瞧见了脚下这把“剑”的来历——从观音的袖口钻出来一缕灵气,化成剑身,救她脱离了险境。 她越飞越高,穿过雪后的云层。粘在剑柄上的符纸飘到她眼前自动展开,她写下的心愿已经消失不见,被别的话代替—— “勿谈身世。” 她恍然反应过来,观音突然将她变成哑巴,是为了不让她说出自己的剑灵身份。但那又为什么呢?还有突然出现在眉心的魔纹,又是怎么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赶回修真界,御剑朝万魔窟飞去,一切谜团,等她钻进澜光剑保住性命,再一探究竟。 赵梨攸不知飞了多久,最后降落在一道裂谷最深处,此地晦暗不明,半缕天光也照不到。她提剑走向隐蔽的角落,侧身绕过石门,穿过一处结界,走进深不见底的洞窟。 刚一进来,便发觉异样。洞窟比她上个月离开时黯淡许多,即使借着剑光,也仅能隐约看见身边二三尺的范围。稍远一些,便是茫茫暗影。 远处传来滴答滴答的响声,她从未在万魔窟中听过这个声音。仿佛雨停以后,屋檐上残留的雨水一滴一滴滑落,敲在冷冰冰的石头上,敲在拧成一团的心上。 心跳声倏然放大,扑通扑通,扑通扑通,频率也越来越快,却无法将那细微的不紧不慢的滴水声掩盖过去。 很不对劲,万魔窟内从来没有下过雨,她不敢猜想那声音是什么。 一切都很诡异,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差点就要扭头就跑了,但为了找到澜光剑,她非但不能跑,还得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继续往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不对,石窟里光线越来越暗,气氛越来越压抑。摸索着走到万魔窟深处的水潭边,赵梨攸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澜光剑不见了。 水潭旁边那块石碑上空空如也。 这一幕堪比晴天霹雳,劈得她头晕目眩,在石碑旁跌了一跤。正要扶着残破的石碑站起来,刚一上手,手心忽然感到黏滑的湿意,伸手到眼前一看,掌心竟染满鲜红的血迹。 再近看那石碑,陈旧的血迹变了颜色,“万魔窟”三个大字鲜血淋漓。 “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更清晰,也更密集。赵梨攸头顶发凉,有什么东西滴在上面,不敢仰头细看,右手摸了一下头发,湿漉漉的,带着血腥味。 她不敢轻举妄动,硬撑着立在原地,尝试与澜光剑建立联结,余光扫过黑沉沉的石壁,石壁上印刻的影像似乎在移动。 等她扭头细看,那动静又消失了,石壁上的尸/体还是尸/体,死去的魔修是不会动的。何况那只是壁画,更不可能动。 过了片刻,她眼前又闪过一道暗绿色幽光,一晃而过,再看时已不见踪影。 这情景陌生又熟悉,她曾在漫长的噩梦里频频见到,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剑呢?长久封印在万魔窟的澜光剑,到底在哪里?找不到澜光剑,剑灵会死的。 许是此地魔气太重,赵梨攸感受不到澜光剑的存在,仿佛它在世上消失了一般。 这不可能,她还活着,只是在宝禅寺观音祭上突然受了重伤。由此推断,澜光剑必定还在某个地方。至于它到底怎么了,现在她一概不知。 赵梨攸不再浪费时间停留,转身欲走出万魔窟。 刚跨出第一步,忽觉右肩一凉。她拔腿想跑,肩背却被紧紧扣住。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绕到她跟前,乃一黑袍魔修,血淋淋的脑袋悬在脖子上左摇右晃,脖子上巨大的刀口尚在淌血,左眼闪着幽幽绿光,右眼只剩血肉模糊的大洞。 这模样有几分眼熟,原是石壁上歪歪斜斜躺倒的死/尸画像,怎么会变成真的?怎么会突然复活? 是只有他复活,还是所有死物都会复活? 赵梨攸不敢多想,挥剑朝魔修腹部一刺,魔修眼中绿光消散,黑袍之下的身躯也渐渐软弱下去。 看来是刚复活不久,实力不济? 她推开他想走,不料他的手还死死拽着她右肩不放。非但如此,那只手还在疯狂吸取她的灵气,导致她越来越虚弱。 她再提剑,一剑砍断那条手臂,魔修倏然倒地,那只手皮肉消散只剩白骨。饶是只剩白骨,也还抓在她肩上不松手。 她甩不掉,不再白费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出口,穿过洞口结界的瞬间,肩膀上挂着的魔修的白骨支离破碎。 出了万魔窟,摆脱了魔气干扰,赵梨攸屏气凝神,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澜光剑的存在。不在这裂谷深处,与她相距甚远。 好在还有观音送的那把剑,她费力地踏上灵气铸成的那把剑,急匆匆朝澜光剑飞去。 不必再回望万魔窟一眼,澜光剑既已不在此地,她不会再回来。 追寻着感应而去,赵梨攸御剑飞离万魔谷区域。外界飞雪已止,但冷风依旧凛冽,吹动她的衣裳猎猎作响,带走她身上所剩无几的暖意,她冷得快要结冰。 起初她以为是风太大,才让脚下的长剑不停抖动。后来低头才知,那剑身在一点一点缩短,光泽也越来越弱。观音送她的灵气并非无穷无尽,眼看着就要消耗殆尽了。 长剑变作短剑,抖动变作颠簸,在越来越短的剑身上,赵梨攸一心想着找剑,不知道飞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从万丈高空摔下去,会一命呜呼吧?她不敢多想,幸好澜光剑的感应越来越强,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正欲放慢速度,降低高度,她双脚倏然踩空,整个人坠落下去。 要死了吗? 这念头尚且来不及理清,她坠入一汪深潭,凭借最后一丝神志胡乱摸索,和着缭乱的衣衫,好像摸到了一把剑柄。 是澜光剑吗?竟然被她找到了? 她正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手腕忽然被扣住。 水潭里这人偷走了澜光剑,现在还要和她抢吗? 她绝不放手,将那东西握得更紧了。 别乱动 手心里触感不太对劲,但赵梨攸神志不清,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把剑越握越紧。偷剑贼也把她的手腕越握越紧,费力一拽,扯开了她的手。 她丢了剑,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被推开了,情急之下胡乱一抱,攀住了偷剑贼的腰身,心中暗道:“无耻小人,别想逃跑!” 那人拨开她双手,她随手抓住对方衣衫慌乱地一扯。水下光线昏暗,她眯着眼还没看清形势,又被那人拉了回去,连同她绕在手腕的一条衣带。 对方试图扯回那条衣带,偏偏她在手腕处缠了好几圈,一下子解不开,手腕都勒得生疼。 解不开也好,她千里迢迢赶来,好不容易找到偷剑贼,若被他扔在这幽深的水潭,离了澜光剑,她便是必死无疑了。 万不可让他逃了,赵梨攸主动靠过去,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想圈得更紧一些。离得太近,嘴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耳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稀里糊涂一口咬了上去。 当是时,她听见对方一声闷哼,似是咬牙切齿要将她碎尸万段。她心里一慌,牙尖失了控制咬得更用力一些。 尝到了血,被腥味一呛,她止不住咳嗽,偏偏还不肯松口,呼吸愈发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偷剑贼忍无可忍,一把将这不速之客捞出了水面。 赵梨攸被他带出潭面,吸进一缕新鲜空气,终于找回一丝神志,混乱中松了口,偏过头一看,对那偷剑贼的模样感到震惊。 沉沉夜色中,他双目紧闭,剑眉微颦,细长睫毛上挂着水珠,水珠坠在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仿若晶莹珍珠落进绝美玉盘。明明顶着一副病容,却掩不住惊人的俊美。 他的脸苍白如雪,衬得耳垂上的伤口十分刺眼,偏又带着红艳艳的血迹,恰似白雪中娇艳的红梅,摄人心魂。 毫无疑问,这是个美人。 美中不足,这美人是个偷剑贼。 赵梨攸不禁有些后悔,这偷剑贼看上去这般柔弱,之前在水下还有力气推开她,现在却连眼睛睁不开了,倒像被她欺负狠了似的。 出于心虚,她想摸摸他受伤的耳朵,抬了下手却没抬动,低头一看,才知方才折腾得太厉害,绕在她手腕的那条衣带此刻又绕在了他脖颈之间,一时半会解不开,她不敢轻举妄动。 趁他闭着眼,她想赶紧取走澜光剑。目光从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往下移,瞥见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往下,一身白衣乱得不成样子,白净的肌肤差点儿灼伤她的眼睛。 赵梨攸不敢再看,原本打算兴师问罪,要他交出澜光剑物归原主。岂料见了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竟好像是自己变成了罪人。 后背吹来一阵冷风,水汽里带着淡淡的药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然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冷,挨着他就像挨着一团冰。他周身冒着寒气,比那宝禅寺雪地里的观音还要冷冰冰。 偏他又那样柔弱,一动不动,比观音还要美。 茫茫水汽中药味经久不散,闻久了教人头晕。她不再四处打量,目光安分地落回自己胳膊上,眼见几朵红梅在衣袖上接连绽开,每一片花辨昭示着她的罪行。 应该很疼吧? 她搂着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鬼使神差地朝他滴血的耳垂吹了一口气,聊作安慰。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小心翼翼又吹了几口气,突然听见一声质问:“你是何人?” 那声音像雪一样清透,也像雪一样冰冷。 赵梨攸闻声偏头,蓦地对上一双幽深阴沉的眼睛,宛若无尽深渊,吸引她坠落下去。 “我是——”话未说完,她忽然又被拽进了水中。偷剑贼拉着她往下潜,两人沉到了比之前更深的地方。 “快找,檀栾剑尊应该就在幽篁岭秘境。” “什么檀栾剑尊?当年仙魔大战后,越寒霄堕入魔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檀栾剑尊?” “剑尊入魔,已与我凌霄宗断绝关系,以后休要再提他的名号,免得暴露了真相,玷污了宗门名声……” “……” 岸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夹杂着不同音色的议论。 赵梨攸心中一惊,这几年外出游历时,她时常听人聊起凌霄宗檀栾剑尊,说他已经得道飞升。那这群人说的堕入魔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传言是凌霄宗用来抠抠君欢迎加入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掩人耳目的?剑尊非但没有升仙,反而成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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