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想。”他放开她的手,双手托住了她的脸,将她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可以看,你仔细看看。” 赵梨攸哪敢仔细看,此刻与他面对面,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神慌张地躲开,盯住一簇银白色火焰,看它摇曳放大,熊熊燃烧,目光跟随它四处游走。等那簇火焰飘到了越寒霄脑袋后面,她的视线不敢停留,立刻望向别处寻找新的目标。 “怎么不敢看了?九天玄火更好看?”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他一边问一边向她靠近,用自己的脸阻拦她游移的视线,一寸一寸贴近,直到额头碰到了她的额头,将她仓皇逃避的视线禁锢在他的眼底鼻尖。 赵梨攸蓦地闭上双眼,心中猛然想起灵岩山的剑冢,当时她着急救他,也这样靠近过他,虽然最后没有成功。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明明一切安好,他突然靠这么近干嘛?害她连呼吸都不敢,一颗心怦怦直跳,都快蹦出胸腔。 情急之下,她挤出一句:“修剑,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修剑!” 算是个不错的理由,让他在最后一刻停止了进攻,抵着她发热的额头停留了片刻,再沉默地往后退,睁开眼,双手从她脸颊上收回来。 她不敢问他刚才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他也没解释,只是安静地取出储物袋,掏出澜光剑的碎片,将其在空中拼凑成一把剑的模样。 赵梨攸很快被澜光剑吸引,将那一段意外的插曲抛到了九霄云外。 九天玄火似乎对碎裂的澜光剑有所感应,一大片银白色火焰迅速从四面汇聚过来,将碎剑包裹其中,形成一个耀眼夺目的绚丽火球。 赵梨攸心潮澎湃,比刚才和越寒霄额头贴额头时还要紧张,从他怀抱里脱离出来,站在他身边一起看烈焰中的澜光剑。 她离开那把剑太久了,成天提心吊胆,即使吃了允生丹,也不是长久之计,唯恐哪天忽然间一命呜呼。 她不想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哪怕这段时间生出了一点点不舍,也必须割舍,放下这些没用的纠缠,回到澜光剑做个无忧无虑的剑灵。 “你紧张什么?”越寒霄牵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还在她掌心里蹭到了细密的热汗。 “没什么,就是觉得九天玄火很厉害。”赵梨攸强作镇定,连语速都比平日慢了,也不敢看他,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簇火焰,“你说澜光剑能修好吗?” “应该可以。”或许是被她手上的颤抖感染,他也隐隐觉得紧张和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赵梨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告别,太明显了又怕被他发现,不过他或早或晚总会发现,这结局最终难以避免。她像闲聊一样随口提起:“澜光剑修好之后,你去做什么呢?” “还没有想好。”越寒霄不想说出自己着急修复澜光剑的真实目的,除了喜欢,还有别的原因。虽然他极力控制,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但有很多次,他感觉到那种结局在一步一步逼近。 他应该当机立断,清醒地折返,而不是随心所欲,放任自己沉沦。 “那你回会幽篁岭吗?”她又问,想知道他打算把澜光剑带去何处。只要不是万魔窟就行,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越寒霄在想别的事,以至于没注意到她问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他说:“先不回去,也许会先去找尘染。” “哦。”赵梨攸突然觉得兴致索然,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她都差点忘记卢聿之苦口婆心告诫她的那番话了—— “他以为你是尘染,所以才这样关照你。” “他只是把你,当作尘染的替身。” “即便他对你再好,你也不要动心,因为你只是替身。” 这些话她原本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曾经把“替身”的身份当作靠近他的筹码。但现在想起来,原来这段时间他们日渐亲近的关系,也不过是有别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个人。 临别之际她原本有一点点不舍得,但因为听他说起“尘染”,这种心情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好像有些失落,但又有些欣慰。 她之前还担心过她消失了他会伤心,说不定会四处找她,现在看来不会,是她多虑了,他说他要去找尘染。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舍不得了,反正她走了,他很快就会把她忘了。这种扭扭捏捏的心情,显得这般多余。 “好吧,去找尘染吧。”她说得很平静,连望着澜光剑的那种雀跃心情都平复了,想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想摸摸包围着澜光剑的银白色火焰。 她朝澜光剑伸手,还没碰到,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害得她“嗞”了一声。 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的一只怪异鸟头,尖嘴啄了她一口,然后冲进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快叼走一块澜光剑的碎片。 “小心!”越寒霄一把将她拉回来。 那只鸟头看着眼熟,从脖子处齐齐截断,还淌着血,再仔细一看,它竟然是奇鸧的第十只脑袋。 赵梨攸顾不上手背上流血的伤口,着急去捉那只鸟头,想抢回澜光剑的碎片。 四处突然狂风大作,一只巨大的黑鸟从天而降,九只脑袋疯狂扭动,混乱地纠缠又分开,断了一截的脖子也扭来扭去,鲜血四处飞溅,将九天玄火都染成了红色,场面惊悚又混乱。 “它在这里做什么?”赵梨攸被奇鸧拦住去路,又愤怒又恐惧。 越寒霄带她躲开奇鸧狂乱的攻击,解释道:“它想修好它的脖子,接好脑袋,想断体重生。” 但奇鸧的第十只脑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不肯长回原来的身子,反而在九天玄火之中四处逃窜,还做出各种龇牙咧嘴的恐怖表情,发出尖锐刺耳的古怪嘶嚎。它甚至把澜光剑的碎片吞了下去,那碎片沾满滑腻的液体,竟又从它断裂的脖子当中掉了出来。 赵梨攸一阵反胃,但还得把碎片抓回来。越寒霄先她一步,隔空把那碎片吸入手中,正要放回包裹澜光剑的那丛火焰,奇鸧突然狂怒,双翅猛然一扇,澜光剑的几十片碎片骤然四散,飘得到处都是。 赵梨攸简直要恨死那只蠢鸟,巴不得把它剩下的九个脑袋全都折断。但暴躁归暴躁,修好澜光剑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我制住奇鸧,你找回碎片,能做到吗?”越寒霄带她躲开奇鸧的攻击,担忧地问她。 赵梨攸连连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如果她赶在他制服奇鸧前找齐了全部碎片,如果九天玄火顺利修好了澜光剑,那她岂不是立刻就能回到剑中,而不用当着他的面不好行动了? 思及此,她松开他的手准备出发,见他要飞向奇鸧了,又忽然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你害怕吗?”越寒霄一边对抗奇鸧,一边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去了,等我一起。” “不是。”赵梨攸没有抬头,忽然有千言万语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说了一句,“你不要强行运功,也不要受伤,好吗?” “好。”他很认真地答应了,他近日接连受伤,状态的确不好,对付奇鸧,是可以慢一些,“那你也要小心,等修好澜光剑,我带你出去。” “好。”她放开他的腰,结束了最后一个拥抱,与他分头行动,飞身去找澜光剑的碎片。 九天玄火熊熊燃烧,没有边界,澜光剑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或近或远,或高或低,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找齐。 尤其是还有奇鸧的第十只脑袋作乱,时不时叼走几块碎片,飞到别处,吞进嘴里,又漏出来。 赵梨攸将奇鸧那只断头逼进一簇九天玄火,烈焰对那带血的脑袋起了作用,将它反反复复熔炼又重造,它困在其中目眦欲裂又无法逃脱,只能被迫接受煎熬,等待重生或者死亡。 少了那只鸟头的干扰,她终于找齐了澜光剑的碎片,回头一望,当前所在之处已经离奇鸧有些远了。 她应当带着碎片回去找越寒霄,但她没去,而是独自将碎片拼合,构成她心心念念的澜光剑的模样。九天玄火又将碎剑包作一团,大大小小的裂缝在烈焰作用下一寸一寸愈合。 赵梨攸手中捏着最后一块碎片,远远望向奇鸧所在之处,越寒霄正背对着她,全然不知道她这里的情况。 她不再犹豫,也不再耽误,伸手将澜光剑最后一块碎片拼凑上去,所有裂纹在刹那间消失了,澜光剑光洁如新。 “再见。”她默念了一句告别,头也不回地飞向澜光剑。 拥抱剑身的刹那,澜光剑爆发出一种她从没见过的,陌生光线。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陌生体验。 无家可归 在九天玄火中心满意足地抱住澜光剑之后, 赵梨攸沉睡了许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半梦半醒之中,她偶尔听见有人讲话, 有时是“好久不见”, 有时是“对不起”,有时是“你辛苦了”…… 讲话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但又时近时远, 听不真切, 她总是昏昏沉沉, 分不清是谁在讲话, 也搞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 并且那些话听上去也不像是对她说,没有谁需要向她抱歉,也没谁和她好久不见, 这种久别重逢的对话, 怎么听都不对劲。 澜光剑里的环境也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几个月之前, 她最后一次离开澜光剑时, 那里还是寸草不生, 荒芜一片,她连个舒适一点儿的落脚地都没有, 只是终日兜兜转转, 吸收微薄的灵气,然后苦苦修炼, 想早日精进, 脱离澜光剑独立存在。 怎么现在, 好像掉进了什么温柔乡似的, 周围都是软绵绵的,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听见时快时慢的心跳的声音。难道九天玄火这般厉害,不仅将澜光剑的裂缝完全修补愈合,还把它内部环境也修缮一新,让它变成了仙魔大战之前的状态?她都不记得那是什么样的境况,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环境,努力了很多次,总是睁不开。 更奇怪的是,有时候她会感觉有人牵着她的手,或者用凉凉的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或者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她是在皱眉吗?这样一想,她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果然会有只手覆上来,一遍一遍抚过,想要把紧锁的眉头捋平。她甚至听到了低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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