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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去学校几个月，倒是壮实了不少。” 蒋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 蒋厉贴近爹的耳旁，“爹，你快去厨房看看，还有惊喜呢。” “有什么惊喜？你娘除了炖骨头还做别的了？” 他的鼻尖隐隐闻到了大海的味道，大概也猜出了今晚的菜色有多丰盛。 “看来你这么久没回来，你娘是真想你了。” 话音刚落，蒋建国就瞧见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大儿子。 “大壮！” 这确实是个惊喜，蒋建国没忍住，用力拥抱了蒋壮一下。 蒋厉跟在他身后捏酸吃醋。 “爹刚才看见我，你怎么不抱我啊？” 抱都抱了，蒋建国也不厚此薄彼，同样给了蒋厉一个大大的拥抱。 “都好，都好，你们俩回家了，爹就高兴。” 蒋厉本来笑嘻嘻的，听见这句话，一下就红了眼眶。 “我去帮小妹找动画片看！” 他借口要去找小妹玩，赶紧跑出了厨房。 肉的香气化作白烟，从烟囱和窗户缝里溢出，形成一副独特的人间烟火气的画卷。 若是个有文采的人看见这幅场景，必然要抒发胸怀，感慨良多。 可在屋里的只有蒋厉。 他动了动鼻子，眯起眼睛，“真香！” 说完还觉得不过瘾，又补了半句，“真他奶奶的香！” 幸好蒋程程在专心看电视，没听见蒋厉这句话，蒋厉说完之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们家是有规矩的，在小妹面前可不能说这么粗俗的话。 他在高中里跟兄弟们混惯了，嘴里也没个把门的。 猛的回家了，一时还管不住这张嘴。 蒋厉准备转移注意力，避免一会儿爹娘进屋了，他祸从口出。 行李还没收拾，蒋厉索性打开了包袱。 见义勇为的小旗帜就放在最上面。 蒋厉瞬间挺直了腰板，拿起旗帜就往厨房里走。 “当当当当！” 没人注意他，蒋厉就自己为自己配了段音乐来吸引人注意。 蒋壮就靠着墙站着，第一个看清旗帜上写的字。 “见义勇为？大厉，你干啥了？” 蒋厉骄傲的不得了。 他身后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定然翘到天上去了。 “有个男人要在饭店里打人，我跟我的同学阻止了一场暴行，把这人押到警察局去了。” 从小他都是惹是生非的那一个，没想到竟然做了一件这么大的好事。 蒋壮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行啊，大厉，几个月不见，现在真要刮目相看了。” 他也高三了，高考的时候要选择志愿，决定以后学什么专业。 在这个年代人的印象中，学什么专业基本决定了以后要做什么工作。 趁此机会，蒋壮问了他一句。 “大厉，你想没想好要学什么？以后做什么工作？我听娘说你最近的学习状态不错，应该能考个好学校，以后有希望当警察或是律师呢。” 蒋厉在闲暇时间也考虑过未来。 但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除了当大老板之外，也没什么憧憬的职业。 所谓的当大老板，不过是对钱的向往。 蒋厉自己心里清楚，这些梦想都是空洞洞的，只有个模糊的框架，没有一丝丝血肉。 “我也不知道。” 再开学就是高三的下半年了。 这个问题确实该提到日程上考虑了，蒋建国虽然见识不多，但在儿女的前途上很谨慎，也愿意花时间花钱去向其他人请教。 “村长的儿子考过大学，赶明我遇到他，去找他问问。” 蒋建国道了一句。 “爹，不用，我自己有主意，就是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蒋厉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干脆说自己有点想法。 有想法是最好的事。 现在家里也不差钱了，能供得起他上大学。 蒋建国叫他放心，“大厉，你就放心的选，爹娘今天挣钱了，你选什么咱家都供得起。” 大学不同专业的学费是不一样的。 蒋家若还是之前的经济情况，蒋厉多半要为学费的事情操心。 可今时不同往日。 家里已经还清欠款，蒋建国和曹勤手里还有一笔刚积攒下来的积蓄，足够让蒋厉能自由选择学校和专业。 前些年家里穷，对于几个孩子，夫妻俩都觉得有所亏欠。 现在有些钱，做父母的第一反应就是弥补孩子。 蒋厉没多说话，换了个话题。 “娘，我饿死了，什么时候能啃骨头啊？” 曹勤笑他嘴馋。 “就你嘴馋，比后院的旺旺叫的还快。” 酸菜炖大棒骨出锅了，用家里最大的盆装好，端上了桌。 曹勤怕别的菜太早做冷掉，把炒菜放在了最后。 辣椒炒肉的辛辣味，很快把人全呛出了厨房，蒋厉咳嗽着跑出去，喝了好几口水。 “今天这辣椒可真够劲，大哥，你有口福了。” 家里只蒋壮能吃辣，有时曹勤会特意为他做几罐辣酱，蒋厉尝一口，都需要吃半个馒头来缓解。 好久没这么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了。 曹勤脸上满是笑容。 今天还特意蒸了白米饭，给每人都添了一碗，替两个儿子接风。 “快吃饭吧，别等凉了。” 冬日的傍晚起风，在外面刮着干枯的树枝呼啸。 屋里烧了暖气，一根铁管绕着墙壁走了一圈，把屋里烤的暖乎乎的，抵御外面的寒冷。 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酸菜。 从外面回来的寒气便彻底被驱散了。 “大壮，你这次能在家待几天？” 蒋壮这才想起说师父的安排。 “师父说过年要带着我在诊所里学习诊脉，所以提前给我一周的假，让我回家团聚团聚，我今天回来了，等过年的时候就不回来了。” 曹勤心头的喜悦一下散了小半。 “也好，趁着过年跟师父多学点本事。” 蒋厉趁机问他，“大哥，你在上京都学到什么了？” 中医这方面家里没人懂，处于一问三不知的阶段，蒋壮也想趁机给大家说说中医的神奇。 “药材我已经认全了，现在正在背药方，等再回上京，就要学望闻问切了，以后还要学针灸呢。” “上次医馆里来了个肠胃炎的病人，赵师兄只用了三针，就让人好转，可厉害了。” 蒋程程见缝插针的夸他。 “大哥以后也会这么厉害！” 小花也很赞同。 【对，大哥以后会成为超级厉害的中医！】 蒋程程目露崇拜，看向蒋壮。 【哇，我哥哥以后好厉害！】 蒋厉咳嗽了一声，故意吸引小妹的注意。 “怎么光夸大哥？二哥呢？” “二哥也不错。” 蒋程程随口回答，显然没怎么用心。 蒋厉哼了一声。 狠狠咬了一大口骨头上的肉，“小妹，你现在不夸夸二哥，等二哥工作了，可不给你买零食吃！” 在明晃晃的威胁之下，蒋程程终于上了点心。 【小花，二哥以后厉害吗？】 【也挺厉害的，不过──】 蒋程程来不及听后面的话，立刻道：“二哥也厉害，二哥以后赚大钱，给程程买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曹勤笑出声来。 “你这小丫头，正吃着好吃的呢，脑子里还惦记着以后，跟你二哥一个样，都是小馋猫。” 蒋厉抗议道：“娘，你说小妹就算了，怎么还带上我？再过一个月我就成年了，要变的成熟稳重了。” 曹勤笑的更大声了。 “好好好，娘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小馋猫了，以后就叫你成熟稳重的馋猫。” 蒋厉撅起嘴，剩下的人全哈哈大笑。 他趁机又夹了一块棒骨，啃的满嘴流油。 才刚吃过饭，蒋建国和曹勤就要去市场了。 下午只忙这一会儿，大概一两个小时他们就收摊回家，曹勤拒绝两个儿子帮忙的想法，让他们俩好好在家休息。 舟车劳顿也是一种累。 就算嘴上不说，也能从脸上的疲惫看出来。 蒋厉倒不怎么累，在爹娘的坚持下，悠哉悠哉的倒在炕上，跟小妹抢遥控器玩。 吃完饭没多久，蒋厉觉得撑得慌，越躺越难受。 “大哥，要不咱出去逛逛吧？” 冬天的夜晚黑的早，外头早已一片漆黑了。 “外头哪有什么可逛的？” 蒋厉一想也是，村里人哪有天黑后还一直出门晃悠的。 冬天，连秧歌队都休息了，外面也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他在炕上摊平，蒋程程趁机拿到遥控器，换到少儿频道，看黑猫警长。 蒋厉正苦思冥想要怎么消消食，外头就传来一声高呼。 “乡亲们都出来帮帮忙！老张家的丫头从山上滚下来了！” 北海乡周围没有高山。 唯一能被叫做山的，是一座不足百米的大土坡。 那上面长满了灌木，夏日时常有人上去摘野果。 蒋厉一下从炕上坐起来。 “走走走，咱们凑凑热闹去！” 蒋程程还没反应过来呢，二哥已经把他的棉袄穿好了，还顺手把蒋程程的小棉袄拿过来，往她身上披。 张是大姓，村里姓张的人家也不少。 只听张家丫头这几个字，判断不出说的是谁。 蒋壮见蒋厉一个劲儿的想往外钻，连忙把蒋程程抱过来，替妹妹整理好衣服，又裹上一条大围巾。 “你这小子不怕冻，小妹还怕呢。” 还没等话说完，蒋厉已经猴儿一样的窜出去了。 “这皮猴！” 蒋壮来不及多骂，担心外面的情况，抱着小妹出门。 家里的大门上落了锁，蒋壮随手把钥匙揣进兜里，抱着妹妹往有光亮的地方走。 就在门口不远，有五六个人扎堆拿着手电，照亮了一片地，蒋壮看蒋厉就在旁边，大声问道：“大厉，什么情况？” “哥，是小桃姐，她好像把腿摔断了！” 张桃？ 蒋壮想起一张圆圆的脸，眉间褶皱深了些许，加快脚步凑到附近。 他放下蒋程程，让小妹去拉着蒋厉的手。 “让我先看看！” 蒋壮去学中医的事情，村里人没几个知道的。 他一出声，四周质疑声不断。 “大壮，你就别瞎掺和了吧，现在主要是把贾医生找来，赶紧替张家闺女看看腿是不是摔断了？” 张家的情况，蒋壮也略知一二。 跟从前蒋家一样，都穷的叮当响。 为了补贴家用，张桃每个冬天都习惯去后山上捡些枯枝干叶，整个冬天，张家就要靠这些小小的树枝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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