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竹涵一时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先询问镇定的那一个。 他问:“师妹,这是怎么了?” 黎丹姝温声道:“我不知道呀,是曜君来找我的,您不如问问曜君。” 苍竹涵面向晅曜。 他问:“师弟,你深夜来阿姝的房间做什么?” 晅曜说:“我来问她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师兄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满嘴混账话,真不是好人!” 苍竹涵便问:“那你问出来了吗?她说什么?” 晅曜哑巴了,他看了看黎丹姝,又看了看苍竹涵,连指尖都要红透了。 ——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这话晅曜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急又羞,如同一只被剥开的、煮熟的虾子,暴露在苍竹涵和黎丹姝的目光里。 晅曜说不出驳不得,你你你她她她了半天,最终重重一跺脚,连剑鞘都不要了,推开苍竹涵,夺门而逃! 黎丹姝忍不住伸手掩唇:“噗”。 苍竹涵微怔,他看着晅曜的背影有些无奈,伸手替他去了落在桌上的剑鞘,同时又向黎丹姝道歉。他说:“抱歉师妹,我师弟他自幼长在琼山,派中长辈娇惯惯了,说话行事多不顾及他人,如若冒犯了你,还希望你多包容些。” 黎丹姝半点没有骗人的心虚,她客气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对小孩子生气。” 苍竹涵闻言微微摇头,他注视着黎丹姝,好似看穿了她那点恶作剧。好在他最终也没说什么,这让黎丹姝松了口气。 虽说她骗人已经骗习惯了,毫无心理负担,可如果可行的话,黎丹姝还是希望苍竹涵眼里的自己,仍是鲜明活泼的,就像他记忆里的一样。 三天后,他们一行抵达琼山山脚。 作为上清天仙首,琼山派自山脚连绵近百里,皆是琼山产业。能在琼山山脚讨生活的人,大多都和琼山有些关系。 他们刚至山脚,不少沿街店铺便认出了苍竹涵和晅曜,笑意盈盈地同他们打着招呼。 熟络些的,还要多说两句,诸如:“苍仙君,此行辛苦啦,我家新酿的桃花露,虽比不得琼山的仙酿,却也还能入口,这次回山,您带些回吧。” 苍竹涵是不会轻易辜负他人好心的性格。 他应允了老板,道了谢,还不忘付钱。老板显然也熟悉苍竹涵的性格,倒也不推辞他的钱财,乐乐地应了,却在给他的量上加了倍。 黎丹姝从未见过苍竹涵在琼山的生活,如今见他颇受爱戴,心中不免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 黎丹姝:看啊,这是我师兄,现在的琼山大师兄,日后是要当上清天的仙首的! 黎丹姝的那点高兴被和她走在一道的晅曜瞧见了,原本被她刺激到,连着躲了她好几日的晅曜,见了她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反倒又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了,用着奇奇怪怪地语气说:“我师兄受爱戴,你高兴个什么劲。” 黎丹姝只当他这是小孩子对苍竹涵的独占欲又生气来了,见不得她沾光。不过她如今心情好,倒也不打算和晅曜计较这些,便说:“没有的事,我是为你高兴。你在琼山也很受欢迎啊。” 黎丹姝在心里默默道:我以为你这破脾气,在琼山应当是人人喊打的。 晅曜闻言不屑地哼了声,偏过了脸去,耳尖微烫。 黎丹姝不太在意晅曜,晅曜反倒在意起了居民。他跟着苍竹涵一路也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大多居民也不怕他,见了他四处看,也笑眯眯地招呼他说:“晅曜君,我这儿有新鲜从别处进来的小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旁人笑道:“晅曜君哪里会看得上你这些玩意,他刚出了远门!” 可出乎所有人意外,他竟然真去看了一眼。 店家知道晅曜年纪小,招呼他来看,也是因为他这儿是家巧具珍玩多。他熟悉晅曜的喜好,拿着一枚七彩琉璃盒同晅曜介绍:“这个小玩意有许多面,难解的很,是东边那儿有名的智者做的,不少人解上三五年都解不开,晅曜君可要拿一个回去玩玩?” 晅曜往日对这些是颇有兴趣,只是他今日对其他的兴趣更大些。 他瞧见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店家见状说:“啊,这个没什么稀奇了,是个嵌了内盒的小玩意,比不上琼山的纳物法宝。” 晅曜嘀咕道:“我当然没兴趣,我只是随便看一眼。” 店家瞧了瞧晅曜,嘿然一笑,给他七彩琉璃盒的时候,倒是把用机巧做成的小戒指一并送予他了。 晅曜一路看一路答,黎丹姝瞧着显然对琼山脚边的这座城市也很感兴趣,不过倒是规矩非常,即便眼睛一直没离开两旁的店铺,倒也只是跟在苍竹涵的身后,没有踏错一步。 晅曜看了,不免冷哼一声,越发觉得黎丹姝此人不可信。 若是可信,怎么会有人前几日还口口声声说爱他爱的要命,今天就能一眼都不看他,全然跟着他师兄走呢? 晅曜:我就知道魔修不可信! 三人一行在琼山脚未多做停留,越过城镇,便到了琼山的登山道。 琼山的登山道又名寻仙路,因为琼山多雾,从山脚看,几乎过半都隐藏于云气之中,仅有少数碧绿的山体自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似极了仙宫模样。 登山道入口处,琼山派并未向多数门派般修筑高大威耸的白玉门坊,琼山派的入山处仅有一块未经雕琢的石碑立着,上面由琼山派的开山祖师书了“琼山剑”三字。 不过黎丹姝知道那块石碑远比白玉门坊还要珍贵,因为那块落在山脚的石头不是他物,正是锻造仙剑必须的“琼山玉”。 这个“琼山玉”自然不是石无月要的琼山派至宝,只是它本因“琼山玉”而生,故而人们都这么称呼,只有琼山派的人才会区分一二,叫它为“昆仑玉”。 昆仑玉虽不是传说中母神骨髓所化的琼山玉,却也不可小觑,其中灵力沛然,远不是凡石可比。苍竹涵的清晏剑,便是由昆仑玉所铸。这东西在上清天,向来都是珍惜物什,若不是琼山派势大威威,这用作山门的石碑,早八百年就能被缺材料的门派给偷了。 黎丹姝一边在心中算着这块石碑的价值,感慨琼山派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上清天第一山门。晅曜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走在她身边说了句:“看见我派巍峨了吗?我告诉你,等了过了登山道,就得经问心池。所有琼山派的弟子初入山门都得过问心池,你现在能满口胡话骗我骗师兄,我倒要看看你在过问心池的时候,还能不能嘴硬。” 黎丹姝闻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问心池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做琼山弟子。说到底若不是苍竹涵坚持,她压根都不会来。 黎丹姝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我没有说过谎,曜君觉得我哪一句骗了人?” 晅曜当然说不出他觉得黎丹姝骗人的那句,他憋了半天,丢了句狠话便转身蹬蹬先上山了。 可他不过上山两步,便停了脚步。 山上下来了人。 黎丹姝微微眯起眼,瞧见是一名金带白袍持剑的女修,她眉目清丽气质却冷清地很,自山上而下的时候,倒比晅曜更像是玄女临凡。 黎丹姝摸不清对方来意,停在了原地。 那女修下山自然也看到了她,她清透如琉璃的眼睛在她身上略顿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 她先同苍竹涵行了礼问好,称:“大师兄。” 黎丹姝便知道她应当是琼山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苍竹涵看起来和她关系还行,回了一礼道:“李萱师妹。” 剑修李萱微微颔首。 她全了对苍竹涵的礼数,随后便对晅曜发难。她问晅曜:“石头,我的东西呢?” 晅曜看起来和她关系很一般,他蹙着眉毛很不高兴说:“什么你的东西。” 李萱闻言眉梢微挑,她的语气都沉了下来:“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了?” 女修沉下语气的时候,连黎丹姝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几能刺破皮肤的凉意,晅曜自然也察觉了李萱在暴怒周边游走。他想起了苍竹涵叮嘱他的话,一时语塞。 他原本是该买些东西的,只是同黎丹姝纠缠,又给忘了。 晅曜恼怒道:“你多大人,每次还都要别人下山给你带礼物,李萱,你长大点好不好!” 李萱冷笑一声,她握住了剑柄:“你给我忘了。” 晅曜见李萱要动手,他也不是客气的人,当下警告道:“你可打不过我,真要动手,我打了你,你可别和揽月师伯哭鼻子。” 李萱才懒得和晅曜废话。 眼见她真要拔剑,苍竹涵正欲阻止,一直安静的黎丹姝却开了口。 她说:“他买了。” 李萱慢慢地将视线移去了黎丹姝的身上,黎丹姝看着她,倒没有害怕或是避让的情绪。她甚至看着自己,还颇为怀念的笑了起来,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枚全新的发簪,连盒子一并送给了李萱,同她说:“送你的。” 李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发簪。 她没说什么,松开了剑柄,开了盒子拿了发簪。 她瞅了黎丹姝一眼,黎丹姝非常配合的接过簪子,簪在她别无一物的发髻上。 黎丹姝笑盈盈说:“好看的。” 李萱抿了抿嘴唇。 她说:“谢谢你。”
第21章 琼山派共有五位被称作真人的“长老”。 除却掌门引风真人外, 尚且有“问剑长老”摘星真人,“濯尘长老”揽月真人,“摇衍长老”九算真人以及“妙玄长老”始无真人。大概是琼山承天福泽太过, 故而这代长老在收徒命上, 都不怎么顺。 就黎丹姝所知, 掌门引风真人至今没有亲传弟子。他广传琼山弟子琼天雷咒,希冀于人皆能为咒术强者, 却不想琼天雷咒暴戾, 他传了那么久, 唯一能使用顺畅的,还是他师妹摘星真人的弟子。 摇衍长老九算真人就更可怜了,他修习推衍之术, 行的是与天争命, 修他这路,若是命不够强,推衍之中就能自己将自己弄死, 众人求仙问道, 是与天问道, 不是挣扎求生——九算倒是想有徒弟, 可愿意学推衍术的琼山弟子不少,愿意当他亲传, 学他那手“胜天棋盘”的人, 还真是没有。 始无真人修心术, 他的弟子倒是众多,亲传也有四五个。可心术这东西比“剑修”还讲天赋, 他那四五个亲传弟子,最优秀的一个, 也不过只得了他三分真传,余下更不用提,总之——黎丹姝还在黎门那会儿,人人提起琼山弟子,就没人提过“心术”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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