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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如就让他远远呆着。 叮嘱完周仪景，周棠波脚步轻快三两步跑到周扶光面前，先绕着她转了三圈，又转头去看不远处在搭帐篷的三个人——那三个人显然也在关注这边，其中有两个人还想过来。 但都被那个黑发清瘦的少年拦下了。 周棠波把头转回来，“那个敢对着周仪景开火铳的，你同伴，是不是黑色短头发的那个？” 周扶光冷硬回答：“不关你的事。” “好吧，好吧，我理解，少女的叛逆期到了嘛。”周棠波摊开两手耸了耸肩，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腰带，从折叠的堆放杂物的空间里面取出一壶酒给周扶光。 见周扶光不接，她歪着头有些无奈的解释：“放心，不是剑阁的思堂春，是我朋友酿的梨花白。” 听完了周棠波的解释，周扶光这才伸手接过酒壶，这次非常真心实意的说了句‘谢谢’，只是声音仍旧有些含糊。 打开盖子闻了闻酒香，周扶光满足的将那壶酒小心收进多宝囊内。 “不过你为什么跑到西洲来了？还有……” 周扶光瞥了眼乖乖站在远处的周仪景，蹙眉，有些微妙的不适感，“周仪景又是怎么回事？” 周棠波：“说来话长，我原本是为了办另外一件事情来西洲，但半路上遇到了周仪景。” “原本只是好奇什么事情能绊住他，所以跟上来凑了个热闹，只是没想到是他和你打起来了。” “另一件事？”周扶光微微挑眉，有些兴趣起来了。 比起已经失忆，连驭剑都忘记了的周仪景，周扶光显然对周棠波来西洲的目的更加感兴趣。 周棠波也没有隐瞒，大方的将消息告知：“西洲的汉河走廊，据说有新的秘境现世。虽然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但至今还没有得到证实——你也知道，西洲这破地方，如果要说有什么值得大家瞩目的东西，那就只剩下汉河走廊那四百九十二个秘境了。” “汉河走廊的每个秘境，第一批进去的人都能在里面寻到品质极高的天材地宝。” “虽然新秘境的消息暂未得到证实，但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跑一趟咯。万一真有点什么好东西，就顺回剑阁，如果是假消息，那就当出游好了。” 虽然周棠波嘴上说这消息不一定属实，但能让她从东洲跑到西洲，本就证明这个消息的来源必然十分可靠。 在东洲，没有哪个消息贩子会想不开去骗剑阁的剑修。 而周棠波不吝于将消息分享给周扶光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不缺资源。剑阁能给弟子的资源甚至远超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门派与家族，周棠波去秘境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那点天材地宝。 她是在磨剑。 不断寻找危险与刺激，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在生与死之间打磨自己的剑锋，直至那把剑变成百人斩千人斩乃至万人斩—— 足够多的危险才能铸造出足够强大的剑修。 所以失忆之后没有了戾气与危险的周仪景，立刻就被周棠波给抛弃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分享完消息，周棠波立刻又热情的邀请起周扶光来。 周扶光掰下一块花生酥塞进嘴里，嘟嘟囔囔道：“我还要送他们去昆仑山，等这件事情结了，再去汉河走廊。” 周棠波点了点头，笑眯眯道：“那我先行一步，到时候在汉河走廊碰……” 轻松的谈话还在继续，周扶光却在这个瞬间毫无预警的感到头皮发麻。与此同时，不远处认真搭着帐篷的祝谈意，也感觉到了同样的危险！ 这种警告的第六感完全快过他思考的速度，祝谈意下意识就地一滚想要躲开；他的肉/体反应速度已经快到完全脱离了筑基的范围，但等祝谈意做完躲闪的反应过，危机感却丝毫没有消失！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锁定了的感觉缠绕着他——自虚空中挥出来的一剑，握剑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去看祝谈意的位置，他那一剑必然斩断祝谈意的头颅！ 这么近的距离，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弥补。 周扶光第一时间动用了本命剑，那把通体纯白的大慈大悲剑出鞘，撞上自虚空中挥下的一剑；那一剑强大而诡异，它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一个平斩，但任何人都无法判断这一剑最终会落在哪里。 如果说所有人都是被画在一张纸上面战斗的角色，而那一剑—— 它像是把画纸外面的剑，一剑下来，将整个画纸都切开。 画纸上的人根本无法判断这把画纸之外的剑会从哪里开始切，平面的存在无法想象立体的刀可以如何攻击。 唯独大慈大悲—— 承了天道三分气运的本命剑，天命bug，就像画纸里背面捅出来一剑，铿锵撞上画纸外面的剑！
第59章 大慈大悲剑撞上去只有一瞬就被弹开, 被甩飞出去斜插入地面；周扶光也被反噬得心口一阵闷痛，脸色微微苍白。 尽管只有一瞬，却打破了对方的‘锁定’。 祝谈意抓住这瞬间的机会, 身形极快与那诡异出现的男人拉开距离。但此刻周长赢仍旧没有看他，只是眼珠微转，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周扶光身上。 他抬手, 指尖在空中一划, 凭空撕开一条线；其他人都被周长赢扔到了‘线’外面, 唯独周扶光和祝谈意在线里面。 周棠波咬紧后槽牙，操纵自己的灵剑试图穿过周长赢划下的那条线。她的灵剑很轻松的就穿过了那条线, 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阻碍——但也只是穿过了那条线。 灵剑穿线而过, 消失, 下一个瞬间, 又出现在周棠波身后。 周仪景茫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是……什么情况？” 周棠波恼怒：“看不出来吗？我们要死了的情况！” 鬼知道那几十年没出过剑阁的醉鬼家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棠波知道家主很强，但不知道是强到了这个地步啊！这还是人吗？ 线内, 周长赢终于肯动, 往前一步——只走一步, 却到了周扶光面前。他的动作不快, 周扶光甚至能清楚看见他是如何出剑, 但偏偏反应不过来。 在周长赢划出来的这条线以内，空间变得十分古怪, 紧接着周长赢手里的剑就穿透了周扶光胸口, 余力撞着她倒飞出去。 同时周长赢抬手, 曲起食指隔空轻敲，暗中潜伏的三更与五更同时被震飞。 海棠醉失去控制在空中乱飞, 还没来得及靠近周扶光就被周长赢攥住剑尖直接拽下来，从中折断。 心意相通的灵剑被折断, 周扶光受到反噬，呕出一口血，锥心之痛。 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切，周长赢抓了自己随手带出来的那把灵剑，正要将其掷向祝谈意——这片被线划出来的空间，忽然间泛起波澜。 自九天之上落下的编钟序曲摄魂夺魄，伴随着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夜一同降临。这种夜色是什么光源也没有的夜，甚至连月亮和星星也不会有。 在这样的黑夜中，任何人都会静默，无法做出反应。 而在这种压制下，周长赢却只是偏过脸，目光第一次正眼看向被他用长剑贯穿胸口的少女。 即使是在烛阴制造的永夜之中，周长赢也能很清楚的看见一切。 少女完全被他随手插上去的剑钉死在空中，宛如琥珀内被凝固的蝴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自脖颈到锁骨处大片红目黑鳞的长蛇纹身。 那纹身的鳞片原本是黑色，此刻却于黑色中微微泛着红，将那片纹身栖息的雪白皮肤，也一并逼出血液似的鲜红。从皮肤底下渗出的血，顺着穿透她心口的灵剑剑尖，滴答落地。 赤红如火的人面巨蛇虚影逐渐浮现，那是烛阴响应召唤降临。 周长赢丝毫不受烛阴压迫影响，只是偏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哦——烛阴选中的人。” “你就是我的女儿周扶光啊。” 他放弃了祝谈意，转身向周扶光走去。那把被甩飞的大慈大悲剑察觉到主人有危险，赶忙努力将自己从地面拔出来，飞奔向周扶光！ 只是不等大慈大悲剑飞到周扶光面前，就被周长赢一把攥住剑柄；大慈大悲剑发出一声哀嚎，奋力试图挣脱，同时烛阴的虚影也越来越凝实，几乎已经是实体降临此地。 属于烛阴的气场不断压迫着周长赢随手划出来的‘线’，那条‘线’因为不稳定而疯狂的颤抖，几乎要从一条‘实线’变成一条‘虚线’！ 周长赢手掌合拢捏碎大慈大悲剑，大慈大悲剑碎裂的同时周扶光又吐了一口血，整个灵台跟着被外力摧残了一遍，几近崩溃。 他手指捏了一枚大慈大悲剑的碎片甩出去，碎片极小，被周长赢甩出去却比完整的一把剑更为凶戾，转瞬间斩落烛阴头颅！ 霎时永夜消散，那条不稳定的‘虚线’又逐渐变成了‘实线’。 周长赢却仍然只是一开始的表情，有些恹恹的，步步走近周扶光，垂眼瞥她，“就只有这些了吗？” “无趣。” 这就是那些老家伙们夸口说能代替自己的孩子？ 周长赢感到无聊，抬手召来灵剑，剑尖刺下的瞬间，祝谈意终于抓住周长赢厌倦时的片刻空隙，斜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周扶光前面。 尽管祝谈意已经将气机抓得妙到巅峰——但实际上，周长赢想停的话，那把剑就能停下。 但他没停。 他一剑又不是只能杀一个人。 剑尖毫不费力穿透了祝谈意胸口，过于凶戾的剑气将他胸口处的骨肉全部吞噬，呈现出一个以剑刃为中心的原型破口。 他挡在周扶光身前，从那个破口边缘处滴下来的血落到周扶光脖颈和脸上，有些溅到了她的眼睛里，涩得她眼睛发痛，视线无法再看清楚祝谈意的脸。 但是那把剑在穿透祝谈意后却没能连带着伤害到被祝谈意挡住的周扶光。 他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把周扶光的剑牢牢卡在了自己身体里。 祝谈意胸口处破开的大洞除了流血之外还在流别的东西，黑红色像是糖浆一样的玩意儿。它们先是顺着伤口流出来，然后开始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踩在祝谈意的骨头上，像一个‘人’脱掉了它骨肉制成的外衣，走到了月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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