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证据。 臧泗冷静下来,转过了头,警告道:“不要靠近我。” 抓不到证据也无所谓,他不会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他不计较,巫柳却转了转眼睛,反跟他计较起来:“先是怀疑我是巫家人,后来又怀疑我要对你动手,好啊!你居然不相信小生!” 臧泗反问他:“你有什么可信之处吗?” 巫柳鼓着嘴,嘟嘟囔囔着说要证明自己。 臧泗懒得理他,接着观察起周围的局势来。 和他预料的不错。 内门弟子的师承早就内定好了,这次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内门弟子依次上前,站到台子中央,木傀儡会宣读其在内门的成绩和灵根表现。 诸位峰主长老佯做沉吟,而后便会降下各色象征峰主或长老的神光或者让木傀儡将之驱逐下场。 整个流程无聊至极。 臧泗觉得就连正在围观的念虚宗自家掌门都要睡着了。 哪怕那人拿扇子遮着脸,他都能看出来,底下的眼睛绝对是闭上的。 但他睡不着,因为耳边还有个傻逼在不断絮叨:“不行,再让我想想……” 臧泗睁着眼睛,硬生生忍到了拜师礼中场。 一个女弟子走到了演武台中间。 她穿着念虚宗的校服,手里握着一把剑,整个人站姿挺拔,像是一棵翠竹。 穆家家主穆静姝和身旁的巫家家主聊得正欢,看到中间那弟子掩嘴笑到:“啊,轮到心儿了,宴家秦家那两个孩子,也都站出来吧。” 她并未压低声音,是以在场人都能听清楚。 她这是公然打破念虚宗百年以来的拜师规则,四下一片哗然。 臧泗就站在外门弟子堆里,甚至能听到人群骂了一声:“去他爹的世家!” 还有人嘟囔道:“宴仙君呢?宴仙君出来管一管啊!” 说话那人伸头看了看,绝望了:“可恶,宴仙君怎么不在?” 偏偏今日宴君安未曾出席,长庚峰的位置上坐着的还是个该死的穆家人。 站在正中的穆愿心皱了皱眉,下意识望向站在人群中的宴梦川和秦三百。 宴梦川和秦三百则是望向了坐在主位的大家长们。 穆家家主这一举动不仅仅是打破了念虚宗的规则,更是在约过世家号令其族中弟子,是在打其他世家的脸面。 巫家家主带着面具,并不能分清喜怒,只能听到他面具下的声音:“确实是个好苗子,天道会庇佑她的,恭喜穆家主了。” 秦星原嗤笑一声,没有开口。 只有宴家代家主脸色难看,他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道:“梦川,上来吧。” 念虚宗掌门并未开口制止,他轻抚折扇,只不过笑容更冷了几分。 怪不得明明穆家出了那样不好的传闻,穆家家主却仍然好整以暇,甚至还有闲心思来参加这一场给小辈们准备的拜师大典。 宴家家主常年抱病,秦家式微,巫家和崔家又向来不参与俗事,是以如今上五家格局,穆家的确是一家独大。 宴梦川同秦三百一起走上了阶梯,缓缓走到了穆愿心的身侧。 穆愿心咬紧唇,还是下了决定,扬声道:“母亲!” 穆静姝面带微笑,却直接无视了自己女儿的话:“我看这念虚宗内,就数你们和心儿玩得好,就自作主张,想着让你们同心儿拜一个老师,刚好能凑在一起,凑个伴。” 秦星原还顶着一张在场所有人都欠他千百万的表情一言不发,宴家代家主却坐不住了,赔笑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穆静姝看上去并没有要和其他世家撕破脸的意思,她听到了宴家代家主的婉言劝阻,连忙解释:“当然,我事先还是有做过调查的,这三个孩子都喜欢练剑,刚好念虚宗也就只有长庚峰和天元峰两位峰主是习剑的,但众所周知,长庚峰的峰主收了我们莲儿为徒后就一直闭关不再收徒,莲儿又没到收徒的年纪,便只有天元峰这一个峰能够选择了。” 天元峰峰主宫淮很显然早就与她有了联系,听到穆家家主提到自己,便站了起来,拱手道:“家主抬爱了。” 穆静姝顿了顿,又道:“当然,还是要看这几个孩子的意思。” 她这句话可谓说是考虑的十分周全,从世家的角度无可挑剔,但宴家代家主岂能不明白她话语间的含义? 恐怕关系好拜同一个师父只是托词,她的意思是要他们听从她的安排,为她马首是瞻罢了。 而且她话语间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不管他们怎么选,都只能选择她,否则,必定会受到这个毒妇的报复。 只怕今日之后,上五家都要以穆家为尊了。 可他又如何能甘心,要知道之前虽然没有明说,可他们宴家才是原来的上五家之首。要不是家主一直病着,哪能轮得到穆家? 宴家代家主恨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他甚至有些迁怒于秦星原。 不是说秦星原是个疯子还很讨厌穆静姝吗?刚来的时候那样挑衅,怎么到了这表明立场的时候他居然不闹了? 依他看,这人就是装的。 秦家示微,自顾不暇,刚好借机能搭上穆家的青云梯,让穆家家主给自己撑腰。 前后反差太大,疯狗居然听话了,没看见穆静姝那女人都开始对秦星原另眼相待了吗? 沉默太久必定会引起穆静姝的不满,如果日后真的是穆家一家独大,宴家保不齐会被报复。 宴家代家主咬着牙,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并未松口,赔笑道:“是啊,还是得看看小辈们的意见。” 他这个回答明显没有让穆静姝满意。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却还是挥手道:“你说的没错,让他们选吧,只是要委屈宫长老了。” 宫淮起身,又行一礼,微笑道:“这是应当的。” 宴梦川不经常参与家族事物,但他毕竟自小就在世家长大,将局势看得分明。 他知道爹爹在犹豫什么,他甚至能看到穆愿心紧张的表情还有秦三百握紧的拳头。 世家争斗归世家争斗,他不会为此迁怒穆愿心。 但…… 他是他们三个最年长的,这也代表着他应该最先站出来表态。 但…… 太难了。 一边是家族兴荣,一边是理想追求。哪怕他再年长,如今也不过才将将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而已。 宴梦川低着头,感受到自己额前有汗水滚落,融在地上看不见了。 无论如何,得站出去,得……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穆愿心先他一步,站到了二人身前。 四周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穆静姝脸上的笑容散去,皱眉道:“心儿,你不要任性。” “我只跟着真正的剑修学剑。”穆愿心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最后落在了宫淮的脸上,“他的剑才不是真的剑!我不要同他学剑!” 她高高扬着头,像是只骄傲的小凤凰。 周围的目光有惊讶,有释然,最多的是嘲讽。 她知道他们在嘲讽什么,嘲讽她愚蠢,嘲讽她自不量力。 她的确是在自不量力,自己不过筑基修为,却狂傲到敢去评判宗师的剑。 但穆愿心不在乎。 世家暮气沉沉,可她不同,她还年轻。 她心中自有道义准绳,更有不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她胸中义气未散,哪怕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她依旧会这样做决定。 “抱歉。”穆愿心笑着转头道歉,“宴师兄,秦师弟,我们可能要转投其他宗门了。” 剩下半句话没说。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估计要被逐出穆家了,也不知道乾明派肯不肯收留她,如果不收留她,她是不是得在外面睡大街。 宴梦川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但他的目光扫到穆愿心正在哆嗦的手指上,很快回过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我也不愿意! ” 秦三百结结巴巴,上前握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我,我也是,我和你们一起打秋风!” 没必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这样一听不是更惨了吗? 穆愿心内心疯狂吐槽,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太好了,犯傻的时候有人陪着。 …… 一片死寂之中,宴家代家主打起了圆场:“哈哈,你看这几个小辈看起来都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要不然就算了吧。” 穆静姝公然被反驳,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反驳,此时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选择是对的,刚刚要敢答应,我就一刀劈死他。”秦星原却偏偏还要在此时火上浇油,“我们秦家只养人,不养狗。” 他骂的是自己族中弟子,却骂到了那几个谄媚的小世家身上,他们的脸色铁青,却不敢说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秦家式微也总归是上五家,他们也是惹不起的。 被小辈侮辱自己不配为剑修,宫淮再怎么想攀附世家也有身为宗师的脾气,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 臧泗看着面前这一幕,不以为意。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小孩胡闹而已,很快就能结束,反倒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演武台,或许是个行动的好时机。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听到身边那神经病又说了一句话:“我想到了!” “你不是怀疑我同巫家人有联系吗?我直接证明给你看好了!” 臧泗死死皱了皱眉:“你想干什么?……” 制止的话早已来不及,巫柳高举手臂,手舞足蹈,大喊道:“喂!巫高旻!看过来!你认识我吗?!!!” 真的是个疯子! 臧泗拼命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人群四散开来,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的空间。所有人的目光登时从那几个小孩身上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敢当着众人的面喊巫家家主性命,不是疯子就是有实力傍身,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能惹得起的。 巫家家主被当场点出姓名,却也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致道:“小友是何人?” 臧泗满头是汗,偏偏那疯子还在装无辜,伸手指了指巫家家主:“你看,他说他不认得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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